李楹不想再關心這些人唆使的年,可以很慈悲,也可以很心善,可是,當想起崔珣這幾年所的非人折磨時,實在無法慈悲,也無法心善,問魚扶危:“崔珣呢,他沒事吧?”
魚扶危搖了搖頭:“沒事,只是,聽說額頭被一個何十三的年砸破了。”
李楹握住的茶盞都差點掉了下來,等回過神來,慌忙放下琉璃茶盞,然后就飛也似的往外奔去。
魚扶危怔住,他看向李楹離開方向,下意識就說了句:“公主,碧筍茶還沒飲呢。”
但,他哪里還看得到李楹背影?
魚扶危失落回過頭,看向還泛著裊裊熱氣的碧筍茶,最終,苦笑一聲。
李楹踏崔府的時候,崔珣正坐于紫檀案幾前,編著一只草螞蚱,見到來時,他似乎很是高興的樣子,微微揚起角:“你來了?”
他道:“我編了一只草螞蚱,送給你。”
李楹接過,臉上沒有欣喜神,只是怔怔看著他額頭,本來如玉一般的額角留下一塊淺淺紅傷痕,李楹問道:“額頭,怎麼了?”
崔珣了傷口,平靜道:“沒怎麼,昨日下榻的時候,不小心磕了一下。”
“這樣啊……”李楹也沒有破他,但心中卻愈發難過,垂眸,道:“昨日,我和魚扶危打探到了郭帥頭顱下落,頭顱被突厥葉護盜去,如今正在葉護府,或許,我們可以想點辦法。”
崔珣有些怔愣,半晌,才道:“你怎麼打探到的?”
他回大周的三年,遍遣察事廳暗探,去突厥找尋郭帥頭顱,都一無所獲,難道魚扶危一個鬼商,能比察事廳暗探還要厲害嗎?
李楹含糊道:“魚扶危認識的人多,反正,就誤打誤撞找到了。”
實在不會說謊,說假話的時候,眼神都有些躲閃,不敢看他,崔珣片刻后,靜靜道:“好。”
看起來,心很是難過的樣子,不想說,他也不愿。
李楹也沒有再說話了,看著他額角傷痕,心中實在憋的難,眼前一下閃現落雁嶺的一幕幕,一下又閃現在突厥的一幕幕,神都有些恍惚,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遭遇這些?他明明沒有投降突厥,卻被天下所有人辱罵他貪生叛國,他明明傾盡全力去照顧天威軍家眷生活,卻要被他們投擲石子嬉笑侮辱,心中只覺有一種紆郁難釋的絕,那是一種看著在意之人一次次承不公卻無能為力的絕,這絕的不過氣來,覺得不能在
這里呆下去了,再呆下去,怕會哭出來。
攥著那只草螞蚱,垂下眼眸,道:“我有點累,先回房了。”
說罷,就飛也似的逃了,從來沒這樣過,崔珣看著的背影,眸中也浮現一茫然。
第85章
李楹回了房后, 就將頭蒙在被子里,哭了出來。
該怎麼形容自己心中的那種覺呢?見到了落雁嶺的崔珣,見到了突厥時的崔珣, 知道了他六年前所有的掙扎和痛苦,然后當時來到六年后, 他終于回到大周了, 可發現他的境遇并沒有好上多, 反而愈加難熬, 在這里, 無所不在的惡意和鋪天蓋地的唾罵將他整個人都淹沒, 更可怕的是,這惡意和唾罵似乎沒有盡頭, 在他活著的每一日,都如刀子割一般,生生磋磨著他。
大周百姓每天都祈求他早日被縛上刑臺,凌遲死,可誰知道,他每一日, 其實都在遭凌遲之痛呢。
他沒瘋,真的是一個奇跡。
但是李楹快瘋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看到別人折辱他心里就難,盧淮用“”形容他, 將他當人辱,難, 阿史那兀朵故意喚他“蓮花奴”,提醒他在突厥的不堪過往, 難,何十三等天威軍家眷用石子砸他,罵他是殺人兇手、叛國賊,更難,尤其是看到他額頭被鵝卵石砸出的傷疤,想到他在盛云廷墳前,彎下腰一個一個去撿著供養天威軍家眷銅錢的景時,是真的快瘋了。
一直說要救他,可是到現在,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強大,只是一個世人看不到的孤魂野鬼,到底該如何救他?
而他這種生活,到底還要持續多個六年?
心中被不知所措的無力所席卷,不知道該形容這無力,只知道從地府走上一遭,得知了落雁嶺發生的一切,也知曉郭勤威對崔珣說的那句“你不能死,你要活著,找出害死我們的兇手”,再聯想何十三那些年嬉皮笑臉扔著他石子的樣子,心里實在疼的難。
因為自己喜歡的人又一次被他最在意的人傷害,所以心疼,難。
是的,喜歡的人。
喜歡崔珣。
不是剛開始的好奇,也不是剛開始的同,是如今的喜歡,是窺見他所有過往,讀懂他所有的不甘和忍后,心疼到極致的喜歡。
他明明擁有一顆赤子之心,他明明值得更好的人生的,為什麼世道要這樣對他?
李楹頭蒙在被中,昏天暗地哭了很久。
之后兩日,李楹也懨懨的在房中,擁被難眠,這兩日,一直沒有去見崔珣,不是不想見他,是不敢去見他,怕一見他,看到他額上傷痕時,又會忍不住哭出來。
但崔珣并不知道的心思,他只知道以前在崔府的時候,總是主會去尋他,從不會一連兩日都不見他一面,崔珣終于按捺不住了,他本不愿踏出房門半步,因為這手足叮當作響的鐐銬,會讓他在面前覺得恥,可如今,他還是下定決心,踏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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