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含淚:“郭帥還問我,他說突厥人沒有為難你吧,大周人沒有為難你吧,我回答他,我說沒有,其實當時,我心里真的好難,可是,我難的時候,我還在想,我不能出破綻,我不能讓郭帥傷心,因為他是你最尊重的人,我不能讓你尊重的人傷心。崔珣,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完了,我徹底走不掉了。”
仍攥著崔珣的雙手,牢牢不放開:“崔珣,你問,你到底哪里值得我喜歡?這句話,你不應該問我,你應該問你自己,你也不應該這樣問,你應該問,你到底哪里,不值得我喜歡?”
的話,一字一句,真摯無比,崔珣神是從未見過的恍惚,他慢慢將手指從掌心出,他仍道:“我哪里都不值得。”
他說道:“公主是天上的明月,而我,在突厥的時候,是一只牲畜,在大周的時候,是一條惡犬,這六年,我都不能稱是一個人了,這樣的污穢,又豈敢覬覦天上的明月?公主應該投胎轉世,再一次被萬人仰,而不是在這里,陷于我這骯臟淤泥之中。”
李楹眼淚已經不由自主流下來了:“什麼牲畜?什麼惡犬?什麼污穢?你為什麼要這麼說自己?就算是你,我也不允許你這麼說自己。”
崔珣自嘲:“這本來就是事實,你堵得住我的口,你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
李楹咬牙道:“我會堵住天下悠悠眾口的,你等著瞧!”
頓了頓,似乎還是不甘崔珣的那句自我厭棄之語,咬著,眼淚簌
簌而落:“但在那之前,我會先堵住你的口!”
忽踮起腳尖,勾住崔珣脖子,朝他冰涼上親去,作太快,崔珣都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他下意識就往后仰去,口中也溢出一個字:“臟。”
李楹勾著他脖子:“不臟。”
崔珣想推開,但卻發現自己本連也不了,是李楹,用念力困住了他,讓他彈不得。
李楹小心翼翼踮著腳尖,親著他,如同親吻一件最珍貴的寶一般,幾近虔誠的親著他的,沒有一點占有的意味,仿佛他不是污名滿的察事廳卿崔珣,而是這世間最好的郎君,值得去,值得付出自己最純潔的親吻,去他千瘡百孔的心靈。
崔珣愣愣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的淚似乎流到他的邊,溫熱,味咸,那是為他所流的淚,片刻后,才離了他的,仰頭看著他霧蒙蒙的雙眸,請求著:“崔珣,如果我是天上的明月,你就是我的舒使,你不是什麼牲畜,不是什麼惡犬,你也不臟,你以后,不要再這樣說自己了,好不好?。”
崔珣定定看著,眼眶已微微泛紅,他啞著聲音道:“我不說了。”
他道:“你放開我吧,不要隨便使用自己的念力,對你不好。”
他剛說完這句話之后,就發現自己能了,他垂眸,藏起眼中的晶瑩,他沉默了下,說道:“今日的事,你和我,就都當沒有發生過吧。”
說罷,他就推開房門,這次李楹也沒攔他,他拖著鐐銬,踉蹌,又狼狽的往外走去,李楹咬著,邁出門檻,看著他的背影,一陣風吹過,吹他的白囚,顯得他囚空的,囚的軀格外嶙峋清瘦,李楹只覺眼睛發酸,就站在門外,在鐐銬的聲響中,看著他步步走自己的臥房,然后,徹底關上了浮雕木門。
崔珣關上木門后,覺用盡了全力氣,他慢慢靠著木門坐了下來,他枯坐良久,之后,好像想起什麼,他手指漸漸上自己的,邊似乎還停留的溫度,他居然還有些貪的溫暖,手指久久覆在上,都沒有放開。
等他驚覺之后,這一刻,他對自己的厭棄忽到達了極點。
他怎麼可以,玷污天上的明月?
他怎麼可以,引明月對他了?
他又怎麼可以,讓明月甘愿為他留在凡塵?
他是真的應該下地獄。
一滴眼淚,順著臉龐,滴落在漆黑鐐銬上,是那麼好的人,他怎麼配?
對他越好,他越覺得不配。
是的,他不配。
就讓今日的一切,當一場夢吧,等夢醒了,他還是那個,孑然一的崔珣。
崔珣在地上坐了整整一夜,連屋的瑞炭燒完了他都渾然不覺,囚又太過單薄,翌日清晨,他便發起了高熱,來送飯的大理寺獄卒都嚇了一跳,因為盧淮嚴令不準苛待崔珣,獄卒也不敢怠慢,連忙請來醫師,開了藥方,獄卒又去熬好,恭恭敬敬端進了房間。
崔珣咳了幾聲,疲倦道:“放著吧。”
獄卒也不敢多言,于是就將青釉藥碗放在榻旁,又恭敬退了出去,出去前,獄卒還在想方才醫師的話,長期肝氣郁結,病弱虛,不得一點涼,要仔細養著。
獄卒都有些迷了,長期肝氣郁結?崔珣平日囂張跋扈、狠戾殘暴,只有他整治別人的份,哪有別人整治他的份,這樣的人,也會肝氣郁結?還是長期?
而且病弱虛?獄卒實在無法將這四個字,與那矜功恃寵的察事廳卿聯系起來。
獄卒不由回頭,看了眼閉的浮雕木門,他疑的搖了搖頭,只不過他沒看見,一個穿著白留仙的影,翩然進了木門之中。
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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