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拭掉后,崔珣明顯舒適很多,蹙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了,只是他冷汗出的太多,拭之后,帕子像落水中一樣,淋淋的,沒一會就要重新洗,重新擰干。
李楹卻一點都不抱怨,不厭其煩的洗著帕子,擰干,然后為崔珣拭著額上的汗,到日落西山之時,崔珣終于沒有那麼難了,李楹用手去他額上溫度,高熱似乎退下來了。
李楹終于松了一口氣,錘了錘酸痛的腰,然后起,準備去將銀盆中水倒掉,只是起的時候,忽然手被崔珣攥住。
崔珣雙目閉,應還是在睡夢之中,他眉頭又微微皺了起來,口中低喃了一聲:“明月珠……”
李楹愣住,沒有再走了,而是慢慢坐在烏木地板上,趴在黃梨木矮榻邊,靜靜看著睡夢中的崔珣,良久,才嘆了口氣:“真是不公平,我都沒喚你一聲十七郎,你倒先喚我明月珠了。”
忽笑了笑,又道:“算了,不跟你計較啦,你快點好吧,雖然你生病的時候,像書中說的西子捧心,好看的,但是,我還是不希你生病,我希你能好好的,一輩子沒有病,沒有災,也沒有痛。”
沉沉睡著的崔珣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還是聽到了的話,一滴眼淚,慢慢從他眼角流下,沉黑鬢中。
李楹唬了一跳,手,指尖輕輕拭去他的淚痕:“怎麼哭了?你放心,我不走,我會陪著你的。”
頓了頓,又有些不甘心的說道:“方才你喚了我聲明月珠,那為了公平,我也要喚你一聲十七郎。”
慢慢趴在榻前,瞧著他濃如扇般的睫,喃喃道:“十七郎,以后,你難的時候,邊不會沒有人陪了,我以大周公主的名義發誓,我會陪著你的,我會永遠陪著你。”
的手,還被攥在崔珣掌心,就那般任憑崔珣攥著,自己則安靜趴在他榻邊,看著他沉睡的模樣,再也沒有挪一下。
在崔珣病時,郭勤威的頭顱,也到了肅州。
押送頭顱的士兵已經行了十幾日了,人人都疲累不堪,在飛云驛的時候,眾人將裝著頭顱的箱子抬到房中,然后派人在房外把守,其余人就都休息去了。
只是夜半三更的時候,飛云驛的驛丞捧著一個木盒走到庫房外,那兩把守的士兵對視一眼,很默契的打開房門,片刻后,驛丞又捧著一個木盒走了出來,兩士兵默契將房門關了起來,似乎一切都未發生過一樣。
早躲在一旁的一個察事廳暗探看到全程,心想,果然如卿所料,大周驛館是兵部直管,而裴觀岳,就是兵部尚書,裴觀岳的確會在驛館更換頭顱。
那既然頭顱已換,接下來,就依計行事了。
下半夜的時候,一道迷煙隨風吹過,兩個士卒頓時迷迷糊糊,此時屋頂上一個拿著錦盒的暗探卻拿開片瓦,躍房中,將盒中的白骨與箱中白骨換。
那暗探作極快,不過一瞬間,他便換好了白骨,重新神不知鬼不覺回到屋頂,攏好片瓦,然后便與之前負責監視的暗探奔出飛云驛。
飛云驛外,一個皂俊郎君早已等候多時,那兩暗探拱手對他道:“魚郎君,都辦妥了。”
魚扶危點頭,那兩暗探對他也是佩服,這個計策是崔珣擬定,但卻是魚扶危負責執行,須知執行不比定計容易,稍微一個環節出錯,便是全盤皆輸。
這些察事廳暗探本來之前還對魚扶危頗多懷疑,心想一個商人能有什麼本事,不過崔珣嚴令他們按魚扶危命令行事,他們才不得不聽從,沒想到魚扶危行事縝,滴水不,連風向都考慮到了,在這飛云驛將一切安排的是妥妥。
兩暗探真心道:“多謝魚郎君,為了搭救我們卿,甘愿舍棄家命。”
魚扶危皺眉:“我甘愿舍棄家命,可不是為了搭救他,我是為了旁人。”
但他說的時候,又想起了阿史那迦的那句“他從未投降過突厥”,還有李楹那句“他將自己三年來的所有俸祿賞賜,都送給戰死同袍的家眷”,魚扶危忽猶豫了下,然后嘆了聲:“算了,也當是為了搭救他吧。”
第88章
螳螂捕蟬, 黃雀在后。
裴觀岳做夢都想不到,他令人換了假頭顱,但是這頭顱卻又被崔珣著手下換了, 其實這也不怪裴觀岳,他焉能知道, 被圍的水泄不通的崔宅, 還有一只鬼魂, 時刻出來替崔珣傳遞消息呢。
崔宅之中, 崔珣仔細看著魚扶危所寫的信, 看完之后, 他將信放于燭火之上焚燒,李楹道:“魚扶危說, 一切都安排妥帖了,只是突厥葉護對郭帥頭顱看管甚嚴,暗探暫時還未得手。”
“無事。”崔珣臉上還帶了些許大病之后的蒼白,他咳了幾聲,但幾聲之后,卻沒有停止, 反而咳的愈發厲害,李楹擔心的看著他, 崔珣強行按捺住那從腔涌現的咳意, 他勉強笑了笑,避開對自己的關注, 說道:“只要知曉郭帥頭顱下落,就有其他辦法。”
但是李楹卻仍然契而不舍道:“崔珣, 你真的沒事嗎?”
崔珣搖了搖頭:“沒關系的。”
李楹微微咬,道:“我在阿史那迦的記憶中, 看到阿史那兀朵經常在冬日將你吊在汗帳之外,一吊就是好幾日,你畏寒,便是那時候留下的病吧。”
崔珣愣了愣,這段經歷,他其實并不是很想提,李楹也知曉他心中苦痛,也基本不提,但不知為何,今日偏偏提了起來。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