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頌清白了他一眼,崔頌清彼時也不過二十余歲,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他向來看不起金禰,于是諷刺道:“殺一個人好辦,殺十個人也好辦,但能將這天下的員都殺了嗎?而且,殺他們,用什麼借口?說他們反對新政嗎?新政敗,尚未可知,擅殺諫臣,只會讓圣人落下個暴無道的惡名,世家要除,但不能以這種方式除。”
崔頌清看不上金禰,金禰也看不上他,在他看來,崔頌清就是酸腐儒臣,思慮太多,金禰哼道:“婦人之仁。”
崔頌清不耐道:“金都尉,你有沒有想過,殺人固然是最容易的法子,可殺之后呢?若世家以此為借口,聯合諸王謀反,你覺得,百姓會支持誰呢?他們是會支持虛無縹緲的新政,還是會支持擅殺諫臣的皇帝?都不會。這世上,得人心者,方能得天下,而不是一味靠殺戮解決問題。”
金禰想反駁,但是太昌帝卻制止了他們的沖突,太昌帝顯然是支持崔頌清的,他喝令金禰退下,金禰悻悻離開時,聽到崔頌清和太昌帝說:“需要一個契機。”
而這個契機,很快就來了。
金禰的百騎司,探聽到了駙馬鄭筠酒醉時,提及永安公主,面有郁郁神,言談間,似想對公主不利。
當金禰將此事報給太昌帝,太昌帝然大怒,金禰從未見過太昌帝生過這麼大的氣,他召來崔頌清,商榷對鄭筠的置,當日太昌帝額上青筋直冒,手握帝王劍,咬牙切齒:“鄭筠!豎子!朕要殺了他!”
誰都知道,永安公主李楹,仙姿玉質,彩天下,乃帝之,帝子眾多,但尤鐘永安公主,金禰借機道:“圣人,依臣看,鄭筠應是嫌棄公主母族出,覺得配不上他這個滎鄭氏,所以才想對公主不利。”
太昌帝從牙出幾個字:“朕是天子!公主,是天子,他是不想活了!”
“自從修《宗族志》,禮部將博陵崔氏排在李姓皇族之前……”金禰瞥了眼臉鐵青的崔頌清,這時候他還不忘挑撥離間,金禰道:“圣人就能夠知道,這些世家猖狂太久了,不殺不足以滅其威風,現在連一個鄭筠都敢把膽子到永安公主頭上了,臣懇請圣人,讓臣將鄭筠抓到百騎司,嚴加審問,以儆效尤。”
金禰話音剛落,崔頌清就道:“圣人,鄭筠,是鄭皇后的侄子。”
暴怒的太昌帝已然失去理智,他斥道:“皇后的侄子又如何,金禰,皇后的兄弟,你也照抓不誤!”
金禰一喜,剛想應旨,崔頌清又阻止:“圣人,臣以為,此時不應該抓鄭筠。”
太昌帝怒道:“崔頌清,你要包庇他?”
天子之怒,浮尸百萬,流千里,但崔頌清毫不懼,他搖頭:“臣不敢包庇鄭筠,鄭筠應該死,但,他可以死的更有價值一點。”
他話說的含糊,金禰沒聽懂,但太昌帝聽懂了,他攥著帝王劍的手指漸漸松開,崔頌清又拱手平靜道:“圣人,契機來了。”
第95章
囚室, 崔珣聽著金禰的招供,袖中握著的荷囊似乎都冰冷起來,徹骨的寒意往心頭涌去, 他攥荷囊,漠然道:“所以, 我伯父準備怎麼做?”
金禰道:“崔相公說,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既然鄭筠要對永安公主下手, 那就不要阻止他, 只要他真的殺了永安公主, 那先帝便可以名正言順對世家手,百姓不會理解皇帝為一個虛無縹緲的新政殺人, 但一定能理解皇帝為自己慘死的殺人,因為試問,誰沒有自己的兒呢?誰的兒被殺,他會不想報仇呢?”
金禰想到那日崔頌清以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的話,他仍有些不寒而栗,他自認為自己這個暗探頭子夠沒人了, 沒想到崔頌清這個頂級世家培養出的嫡出公子,居然更沒人。
崔珣冷聲道:“先帝同意了?”
金禰搖頭:“非但沒有同意, 還然大怒, 將崔相公趕了出去,先帝還說, 若他再胡言語,就剮了他。”
“之后呢?”
“之后?崔相公不怕死, 他每日都求見先帝,一連勸了先帝七日, 第七日,他說:‘圣人是天下人之父,還是公主一人之父?’”
崔珣擰眉。
金禰道:“圣人聽到此言后,沉默良久,崔相公又趁熱打鐵說道:‘日前圣人令各州府開辦書院,寒門子弟亦可學,但臣得知,院的,無一人是寒門子,這已經是新政中最溫和的一條了,尚且不能令出長安,更別談改革軍制、開辦科舉這種傷筋骨的條款了,如今突厥兵強馬壯,可汗之子尼都、蘇泰更是野心,若他們之中任何一人即位,邊疆都會再起戰火,到那時,天下將生靈涂炭。’”
金禰清楚記得,當時太昌帝的神極為痛苦,崔頌清還說:“圣人疼惜自己的兒,可百姓也疼惜自己的兒,圣人作為君父,就忍心讓百姓的兒挨窮凍,將來在胡人下為奴為婢嗎?”
崔頌清最后跪下叩首道:“突厥可汗老邁,新政推行刻不容緩,再不會有比這更好的契機了。百姓都視圣人為父,圣人,舍一個骨,救千千萬個骨。”
太昌帝閉目,兩行清淚落,良久,他才緩緩睜開眼睛,艱難說道:“朕……是君父,亦是天下萬萬人之父。”
一句話,便是默認了崔頌清的提議。
金禰說完之后,崔珣指節已攥到發白,他咬牙問道:“所以,先帝默許后,你與我伯父就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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