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李楹一口否定:“我永遠都不會懷疑阿娘。”
崔珣點了點頭,他沉默片刻,忽道:“你阿娘,對你很好,所以你不會懷疑,那你阿耶呢?”
李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我阿耶對我更好,我更不會懷疑我阿耶。”
崔珣苦一笑:“是,先帝那麼多子,尤其鐘公主,連諸位皇子,的寵,都不及公主一半。”
他莫名說起阿耶,李楹心中,頓時有不好的預:“崔珣,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崔珣慢慢抬眸,向來平靜的雙眸中盛滿了掙扎和悲哀:“若公主不打開這份供狀,那公主記憶中的天倫之樂,仍是承歡膝下,舐犢深,若公主打開,便是一切如夢幻泡影,我希公主不要打開,但,選擇的權利,不應在我。”
聽到他這話,李楹攥著白麻紙的手指都開始發抖,雙眼茫然,手指用力供狀,只要將這份供狀撕去,仍然是那個備寵的小公主,可,人不應該這樣活著呀,不應該自欺欺人的活著。
真相近在咫尺,縱然殘酷,也要揭開。
發抖的手指,最終還是攤開了供狀,李楹看著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臉愈發慘白,眼神也漸漸變的愈發茫然,沒看到一半,就將供狀一團,力朝遠扔去:“假的!這是假的!”
但不等崔珣說話,又忽跌跌撞撞爬過去,撿起供狀,再次攤開看了起來,這一次,看的格外仔細,而且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似乎是想找出其中的紕,但直到看完最后一遍,每句話都能背出來了,還是沒找出紕。
豆大的淚珠終于從的眼中溢出,咬著牙,慢慢站了起來,神恍惚的往梅林外走去,崔珣擔心的追上,李楹沒走兩步,子就綿綿的往下倒下,崔珣及時扶住了,他道:“公主……”
李楹面已蒼白至極:“他是天下人的父親,那我呢……我難道不是他的兒嗎?”
喃喃說著:“他對我十六年的疼,難道都是假的嗎?”
崔珣不知道如何安,他只覺自己心也如同撕扯一般痛苦,他說道:“先帝對公主的,不是假的,只是,他沒有選擇公主……”
李楹凄然一笑:“對,每個人都說,我的死,對天下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他作為帝王,他選擇天下,他沒有錯,可是,他是我的阿耶啊,是我最敬的阿耶啊,我又如何能接,我的阿耶,居然,要殺我呢?”
苦笑著搖頭:“我真的不能接……”
崔珣只覺的軀,冰涼到可怕,他眼睜睜看著眼淚從臉龐不斷掉落,他理解的心,如果像他那般,從來沒有得到父親的疼,那當父親放棄的那一刻,就不會這般傷心,可是,偏偏得到了,先帝讓當了十六年最寵的公主,讓為大周最羨慕的存在,卻又狠心殺了,這讓,如何不痛心骨?
李楹的軀已經搖搖墜,茫然看著崔珣,眼神空空,仿佛失去了所有希:“崔珣,到底什麼是真的?”
崔珣只覺心中如萬千刀片在割一般,痛到難以呼吸,他忽抱住,喊出那個在他心中徘徊了千次萬次的名字:“明月珠……”
他抱著,他不會安人,只能笨拙的學著安他的話那般,反復說著:“我會陪著你的,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他雙臂環繞著,仿佛要將融自己的里一般,李楹被他抱在懷中,清晰的聽到他心跳的聲音,一下一下,無比真摯。
這,總應該是真的吧?
李楹閉上眼,眼淚痛苦到不斷落,將崔珣的襟打。
蕭索梅林,崔珣在耳邊,一遍一遍說著:“我會陪著你的”,終于出手,環住他的腰,于夜茫茫中,擁抱在一起。
第97章
回到崔府之后, 李楹還是無法接父殺的殘酷事實,傷心到如同萬箭攢心,全國四萬座佛寺點著的長明燈在一瞬間變的燭微弱, 住持們驚詫不已,聯合將此事稟報給太后, 太后大驚失, 心切, 于是齋戒七日, 命全國僧口誦地藏經, 為李楹魂魄祈福。
但太后哪里會知曉, 李楹的魂魄,如今正在長安, 還在崔珣府中。
裹著錦衾,靠在墻上,屋燒著瑞炭,但裹再厚的錦衾,燒再多的瑞炭,也無法驅散的寒冷, 眼淚默默落,將錦衾都打了一片。
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是崔珣。
崔珣這幾日告病沒有上朝, 而是一直陪著李楹,他提著一包福滿堂的糖霜, 然后沉默的坐到榻邊,拆開后, 遞了一顆給李楹:“我方才去買的,嘗嘗?”
李楹接過, 塞口中,糖霜很甜,可是心中的苦,這糖霜卻難以,崔珣見怔怔的神,心中更是難,他說道:“不好吃的話,我再去買。”
他起走,但李楹忽拉住他的手,聲音很輕,帶著哭過的哽咽:“十七郎……”
崔珣抿,他說:“我不走。”
他慢慢坐了下來,心中掙扎良久,才反過來輕輕握了李楹的手,他的手掌帶了蘭芷香氣,那是他在進李楹房間之前,用銀盆盛了清水,又于清水中加了香灰,以及蘭草和白芷,蘭芷皆是純潔高雅之,他一遍一遍的洗,雖然自覺還是洗不清他雙手腥,但凈手百遍后,終于能自欺欺人,安自己不至于弄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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