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應承之后,崔珣終于松了一口氣,他謝恩出了蓬萊殿,等候在殿外的武侯迎上,崔珣道:“準備準備,今日就去嶺南。”
武侯說了聲“諾”,但猶豫了一下,又道:“卿,劉九方才來報,說發現有細作在卿府外監視。”
崔珣并未在意,自他任察事廳卿以來,得罪的人遍布整個長安城,尤其是裴觀岳,早和他不死不休,裴觀岳一直派細作盯著他府邸靜,他抓到一批,便殺一批,然后裴觀岳就會消停一陣子,過段時間,再卷土重來,這個他早已習慣。
所以崔珣只是“嗯”了聲,就繼續快步走著,他如今滿腦子都是押送沈闕之事。
抓捕沈闕的敕令會先到桂州,桂州都督張弘毅是個鐵面無私的人,在桂州的地盤,應該不用擔心沈闕被人劫殺,但出了桂州,就不好說了。
為今之計,只能再修書給張弘毅,懇請他讓囚車在桂州拖延一段時間,等他趕去,再出桂州。
崔珣擰眉思索之時,后跟著的武侯期期艾艾,想開口,又不敢開口,到出大明宮時,終于說道:“卿,關于細作一事……”
崔珣不耐:“你方才不是說過了?”
“此次不同。”武侯急忙道:“此次細作,是幾個道士。”
崔府,李楹正在將桂枝、艾葉、川芎等藥材搗細末時,忽然聽到雕花木門被敲了兩聲,面上一喜,歡歡喜喜的去開了門,果然是一緋紅袍的崔珣。
崔珣來的很急,連帽都沒摘,額上更滿布細汗珠,李楹一怔:“怎麼了?”
崔珣抿了抿,沒有說話,他進了書房,然后將門窗閉,他上下打量了下李楹,見安然無恙,才似是松了口氣。
李楹更是奇
怪:“到底怎麼了?”
崔珣這才道:“沒事……”
他頓了頓,說:“你收拾一下行囊,今日隨我去嶺南吧。”
李楹一怔:“你不是說讓我留在長安嗎?”
“改變主意了。””
李楹問:“為何突然改變主意?”
崔珣并未回答,只是走到紫檀案幾前,端坐之后,便抓了把青銅臼中尚未搗碎的桂枝,低頭聞了聞,然后抬眸,看向他旁疑不解的李楹,他輕聲說了句:“明月珠。”
“嗯?”
“陪在我邊吧。”
李楹完全愣住,片刻后,才紅了臉,低頭呢喃道:“你讓我去嶺南,不會就是想我陪在你邊吧?”
崔珣卻真的點了點頭。
李楹臉頰泛紅,如朝霞朵朵,小聲說道:“其實,我也很希陪在你邊的。”
說罷,便幽幽嘆了口氣:“我一想到要和你分離二十日,我就連做安神香都做不好了,方才連桂枝的克數都稱錯了。”
說這話時,蹙著眉頭,一副很苦惱的樣子,崔珣不由角揚起,笑了笑,見他笑,李楹又惱了,問:“你是不是又要說,我就那麼喜歡你麼?”
崔珣倒沒想說這句話,還沒等他回答,李楹就怏怏拿起白玉杵,悶悶搗著青銅臼中尚未搗碎的桂枝,說道:“對,就是那麼喜歡你。”
其實并不期待崔珣對的這句話有所回應,自從梅林那次擁抱,他看起來是回應了心意,他們像普通一樣互相慕,他喚“明月珠”,喚他“十七郎”,實際他連握的手都要下很大決心,更別提如普通那般親昵了,知道,他還是在自我厭棄,他在嫌棄自己骯臟,覺得自己配不上,這一切,雖看在眼中,卻不知如何改變。
或許,只有等時間慢慢流逝,讓再靠近一些,他才會漸漸淡忘過往,那時候,他才會有勇氣吧。
這個過程,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十年,但沒關系,可以等。
李楹正低頭搗著碎桂枝時,崔珣卻定定看著,垂著首,從鬢發中出的一點耳垂小巧如玉,崔珣思及方才得知消息的驚駭,那余悸至今難平,如果失去了……他不敢想,他只知道,他一定會重新變為修羅道的惡鬼。
他雖不配摘下天上的明月,但是在經歷差點失去的后怕時,此時此刻,他卻迫切的,想讓知曉他的心意。
他也不知道哪里的勇氣,艱開口:“我,也很喜歡明月珠。”
李楹本沒有預料到他會說這句話,怔愣抬頭,手中白玉杵也停了下來,崔珣語氣漸漸變的鄭重:“我很喜歡明玉珠,不想明月珠到傷害,明月珠,我用自己的命發誓,我會盡所有的力量,保護好你的。”
若有人能夠傷害,那除非是,他死了。
李楹眼眶微熱,定定看著崔珣,眼神和如月:“我不需要你用自己的命發誓,我希你活著,活得久一點,和我在一起久一點。”
活得……久一些嗎?
崔珣并沒有正面應承這句話,他反而神有些恍惚,他垂首,轉換話題,說道:“我這次去嶺南,途中一定會遇到阻攔,我本兵分兩路,一路是察事廳隊伍,走道,住驛站,由唐威假扮我,我則與劉九喬裝打扮,快馬加鞭行至嶺南,但若你隨我同行,就不方便帶劉九了,所以,明月珠,你和我單獨去嶺南吧。”
李楹聽到不帶劉九,單獨去嶺南,倒也高興:“劉九固然武藝高強,但我的念力也足以應付普通賊寇,你放心,你我單獨去嶺南,不會有差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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