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這里,看看四周,輕聲道:“朝廷給的軍銀就出了問題。”
“那麼多戰士啊——就死在了外頭。連段伯自己的兒子也沒有能回來。”
蘭山君心中一酸,趕低頭,“是嗎?”
郁清梧:“是。”
他道:“他在文章里說,天下山川,并不需要一個打仗的將軍。因為將軍打的是敵寇,不是賊。”
蘭山君想起老和尚說:“所以我就回去做教書先生啦。這樣也好賺點銀子吃飯。”
郁清梧:“但敵寇好打,賊難殺。即便是段伯和太子一塊,也沒有能夠將賊鏟除。”
蘭山君眼眶紅起來。
老和尚說:“哎,但教書也不容易。”
郁清梧:“段伯和先太子……便去世了。”
蘭山君坐在他的對面,他每說一句,仿若老和尚也在的耳邊說。
“小山君呀,枉我蹉跎半生,一事無,還愧對父母兄弟,最后只能來做和尚了。”
蘭山君深吸一口氣,“那要如何呢?如何才能鏟除賊呢?”
郁清梧就笑起自己可以。但我心中藏著一桿秤,自此不偏,永生不變。”
“前人沒有辦到的事,我不著急。前人去世,我還活著。”
他對蘭山君說,“段伯曾經說,天下山川的安危,并不在于山川有多險阻,而在于君主的德行。”
可何其有幸,才能見一位有德行的君主。折太師沒有見,段伯和太子也沒有見。
他笑了笑,“只能慢慢來了。”
他說完,心中倒是暢快了一些。但他是痛快了,卻見突然一臉的悲戚,周抖。他一時之間,又手足無措起來。
他總是不懂這莫名而來的緒。
但眼眶都紅這般,抖得很,想來是想要哭的。
在忍著哭。
似乎一直都沒有哭過。這個人,實在是堅韌得很,連哭也不愿意。
他從沒有見過這般的姑娘,這讓他手足無措,本不知道此時要用什麼話來安。
是因為同段伯?是因為是蜀州人?家里有人死在那場戰爭中?
可這時候,也不用需要知道那般多了。
郁清梧心里的腸就又轉起:“哎,山君,想哭就哭吧,別忍著。”
“——你別不好意思。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跟你一起哭吧。”
“我現在也慘咧。”
作者有話要說
淦,這幾天吃得太多太雜,又24小時吹空調,拉肚子虛了,今天不加更了,欠三千字。
明天也不加更了,九點準時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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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孫回到東宮,又吃不下飯了。太孫妃就吃了他的飯。兩人的一
兒一跟著一塊吃,
分了太孫跟前的菜。
吃完了,
阿貍牽著妹妹阿蠻告退,“兒子去讀書了。”
皇太孫擺擺手:“去吧。”
等人走了,他說,“肯定是去捉魚玩!”
太孫妃:“這都五月天了,就是下水也要得的,那麼多太監宮跟著呢,隨他們去吧。”
瞥他,
“你又怎麼了?不是去見郁清梧了麼?怎麼,
他給你氣了?”
皇太孫悶悶的嗯了一聲:“他說的那些話,我曾聽舅祖父對皇祖父說過類似的。”
他真是想不通,這般的人,怎麼能如此多呢?
一個接一個,一個換一個……可是沒有一個好下場。
“折太師,舅祖父,父親……他們難道還不算厲害嗎?折太師出云州折家,已有百年家底。舅祖父出段家,將領西南,妹妹又是皇后——再到父親,他可是太子,他還不夠尊貴嗎?”
前赴后繼,一個個的,著魔一般飛蛾撲火,連點灰都沒有留下。
他搖搖頭:“與他們相比,郁清梧又算什麼呢?不過是一面蜀州破鑼,能敲出多大的聲響?”
他很愿意跟妻子說一說自己對他的打算,“他今日問我愿不愿意用他這把刀,我自然是愿意的。他沖在前面,孤一個,替我去砍齊王叔,替我在朝中做我不能做的事。他得了好,因是我的人,便是我的功勞。等他不好用了,被皇祖父厭棄了,我頭一個砍掉他的腦袋給皇祖父當球踢——”
他本來是這樣打算的。
他也一直是這樣才走到今日的。他就是這樣的人。
但郁清梧說這些話的時候,皇太孫看他,卻覺得他如同地底蜿蜒的系,枯敗又茂盛,綿綿,延漫百里不止。
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他并不愿意連拔起一棵梧桐樹。
這讓他很不舒服。
不舒服得連飯也吃不下了。
他嘆息一聲:“元娘,你說,我以后會不會變得跟皇祖父一樣?”
太孫妃老實人,說了句實在話,“那你要多多吃飯了,就你這個子,你怎麼跟他一樣?”
皇太孫失笑。太孫妃問,“你還吃不吃?”
皇太孫搖頭,“吃不下。”
太孫妃就人進來收拾碗筷,道:“你要不要睡?”
皇太孫看天,“這還早著呢。”
太孫妃:“你睡不睡?”
皇太孫:“……且睡一會吧?”
太孫妃就陪著他睡。
都睡醒一覺了,他還睜著眼睛。便把手捂住他的眼睛,“阿虎,睡吧,煩心事那麼多,總是解決不完的。煩心事再多,天也塌不下來。天就算是塌下來,最多就是掉腦袋,有什麼可怕的呢?”
皇太孫:“我不怕死,可你和孩子們呢?”
太孫妃:“人活一場,誰一定能活到壽終正寢?”
低聲道:“阿虎,你就是被那個老東西嚇住了,他殺了那麼多人都沒有遭報應,你怕什麼?老天若是要塌,先死他!”
皇太孫笑起來,將腦袋挨著元娘,“幸好有你在。”
元娘:“睡吧。”
皇太孫卻睡不著。
太孫妃忍不住脾氣了,問,“還有什麼事啊?”
皇太孫卻不敢說。他爬起世上的人,會不會真的有某種緣分?”
他雖然不看好蘭山君和郁清梧這段姻緣,私心里覺得走不到最后,但現在仔細想想,卻又有一種奇妙之,頓了頓,慨道:“郁清梧的運氣還不錯。”
山君是舅祖父養大的,想來脾和他是合得來的。
太孫妃就知道他有事瞞著自己!但他不說,就不問,只白他一眼,“往后別在我面前提我不知道的事!”
皇太孫哎了一聲,“以后不說了。”
于他而言,蘭山君的事并不是那般的需要去時時關注。雖然是舅祖父的孩子,但只要康健安平,無病無痛就好了。他并不愿意出現在的前,與相認。
但是太孫妃就不一樣了。元娘是舅祖父養大的,舅祖父當年去世,哭什麼樣子。這麼多年雖然不提,但他知曉,要是知道了山君,肯定會忍不住去看,去管。他怕這般反而惹出事來,給小姑娘招去麻煩,給元娘招惹麻煩。
就這樣吧
。
就這樣也好。反正是自己同意的。
他嗟嘆一聲,覺得這門婚事還是可惜,又覺得宋家做事未免太過于敷衍。要是不敷衍,說不得山君就不會嫁給郁清梧了。
他皺起眉頭,對太孫妃嘀咕道:“……宋知味似乎也不如瞧著的那般可靠。”
……
蘭山君被錢媽媽留下來吃晚膳,“若是太晚,睡在這里也是可以的,又不是沒有你的屋子,上回住過半旬,連裳都是齊全的,我日日用海棠香為你熏呢。”
蘭山君實在是激的好意,笑著道:“好啊。”
也不愿意回去摻和母親和蘭三的事。今日兩人指不定要鬧起來。
站起來:“我讓丫鬟去回話。”
母親在家里想來也等急了。
又挽著錢媽的手:“我去給您打下手,我也會做菜的。”
事定下來,心里也松快些了,一直是笑著的,“我的手藝還不錯。”
錢媽媽當然看出臉上的歡喜了!也想問問心里的念頭呢,但看看還一個人杵在旁邊不知道說什麼的郁清梧,連忙拒絕,“哪里需要你們,我和趙媽媽去就行了!”
把礙事的趙媽媽拉走,朝著郁清梧眉弄眼:問問宋府的事。
郁清梧認真點頭。錢媽媽卻還是不放心,想了想,走回去拉著他悄聲道:“山君這麼好的姑娘,一家有百家求是應當的,但你可別掉以輕心,兒家的心思變幻莫測,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變了。”
郁清梧卻不覺得宋知味比得過自己。
在“無無求”這一方面,誰又能比得過自己呢?
他能憋死自己,宋知味可以嗎?
且這事古怪得很,山君是如此的聰慧,肯定不會答應的。
他走到蘭山君的面前,輕聲道:“山君姑娘,我跟在皇太孫邊,倒是也知道宋家最近的事,想來跟宋知味提親有關。”
蘭山君本在給壽老夫人肩,聞言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大人坐下慢慢說吧。”
郁清梧這回可以坐下了——他屁的傷好了。
只是剛坐下,就見錢媽媽火急火燎的過來,“哎呦喲,都是馬上定親的人了,何必這麼見外?什麼大人姑娘的,依我看,還是名字比較好。”
郁清梧臉慢吞吞紅起話。
壽老夫人站起來,拉著錢媽媽走人,“你我就別站在這里了。”
錢媽媽本還想再聽聽他們互相名字,這下子也聽不著了,壯士扼腕一般道:“哎!那就走!只是清梧這個生瓜蛋子,沒有我可怎麼辦!”
等一步三回頭都走了,郁清梧手足無措一瞬,狠掐一下自己的大,意圖讓臉上的紅退下去。而后見蘭山君似乎是沒有瞧出他臉上的紅,這才敢繼續說話,低聲道:“皇太孫從去歲真正出朝堂,手里的權利越來越多后,齊王和魏王就對他心生忌憚,而后也意識到,該是世子們出來在陛下面前走的時候了。”
“于是齊王世子和魏王世子同時出手,卻又一塊看中了宋國公府——這其中可能還有些故意爭風。宋國公是個老狐貍,沒有讓兒子明確拒絕他們——他倒不是怕齊王和魏王生氣,而是怕皇帝覺得他膽子大,敢拒絕皇家的拉攏。”
這個緣由聽起來有失違和,但對于喜怒無常的皇帝而言,卻又極為合理。
陛下,是一個很不喜歡別人藐視皇家的人。
“此事換別人,可能還有得苦惱,宋國公卻有法子,他進宮去訴苦,且不避諱齊魏兩府拉攏人,只說:兩家一邊拉一個,他怕兒子不和。此事就從朝堂變了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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