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嫣桑還沒開口,夏君安便忍無可忍的道,“夠了!我的前程什麼樣是我自己的事,關什麼事?人家跟我什麼關係啊?人家憑什麼要為我犧牲啊?就算是我親姐姐,也沒道理為我做到這份上,媽,你能不能做點有腦子的事啊,這輩子有你這樣一個媽,我真是夠了!”
夏豔芳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什麼有我這樣一個媽?我怎麼你了?我……我都是為了你啊!”
夏君安眼睛微紅,一句話都不想再跟說,沉著臉轉就走了。
他有時候真的很恨,為什麼他的媽是這樣的!從小到大,他多麼希他的媽媽能像別人的媽媽一樣,說話輕聲細語,與人為善,懂得尊重。可他的媽媽,就像個不講理的潑婦,尖酸,刻薄,還妄圖掌控他的人生。
他真是夠了!
夏豔芳傷的看著他的背影,心酸委屈一起湧上心頭,同時又恨得咬牙切齒,“討債鬼啊!我這是生了個討債鬼啊!”
許嫣桑和傅臻謄沒興趣圍觀這場鬧劇,他們上了車,很快就離開了。
夏豔芳在樓下站了一會兒,抹了把眼淚,轉上樓了,進門之後發現許大喬端坐在臥室裡,手裡捧著一個筆記本,神怔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麼,頓時氣不打一來,走過去怪氣的罵道,
“呦,又睹思人呢?那賤人都死了三年了,你真忘不了,找我幹什麼?以為老孃稀罕伺候你啊,我辛辛苦苦的為你勞,你倒好,連這麼點小事都不幫我,但凡你勸你閨兩句,也不敢對我這麼囂張!”
許大喬轉頭看著,神冰冷,毫不客氣,“你要是捨得嫣桑每個月給你的那一萬五,你大可以走,要不是怕嫣桑再心我,你以為我就那麼想跟你過日子?”
夏豔芳掐著腰,怒罵道,“你個老不死的狗東西,現在說這話,你喪良心啊你!我給你屎端尿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讓我走,你就是個無恥的狗東西!你們一家都是無恥下流的王八蛋!沒用的懦夫!”
罵人的時候,從不會正面回答問題,彷彿能把世界上最惡毒噁心的詞彙都集中到一起發洩出來,許大喬聽著尖銳的聲音,像往常一樣,沉默以對。
夏豔芳罵夠了,抬腳踹翻了一把椅子便轉回了自己房間,砰的一聲巨響表示還沒撒完氣。
許大喬低頭看著筆記本上,這一頁只有一個號碼,是他多年的老戰友當初留給他的,三年了,他們倆從來沒敢聯絡過。
那件事,就像是個噩夢,懸在兩人頭頂,夏豔芳那個瘋婆娘有一點說的沒錯,他確實是個無恥之徒,沒用的懦夫。
這段時間,他越來越不安,不知道為什麼,那件事明明已經過去了,可他卻總覺得還沒有結束,總覺得危險隨時可能到來。
除了嫣桑,他在這世上已經沒有別的牽掛了,嫣桑不能出事,他承不起那樣的後果。
猶豫再三,他還是拿起手機,對著筆記本上面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聽筒裡傳來一個小心翼翼又有點不敢置信的聲音,“老……老許?”
許大喬聲音微,“老鍾弟,是我!”
老鍾弟哽咽道,“你……咱們不是說好了,這輩子不要再有聯絡了,你這是……你糊塗啊!”
許大喬閉了閉眼,一滴渾濁的眼淚掉下來,“老鍾弟,我最近總有種不祥的預,你那邊,沒出什麼事吧?”
老鍾弟嘆了口氣,“我這邊一切都好,當初本來就是你暴的明顯,要不然也不會為你引來這麼大的禍事。我早早地藏起來了,能有什麼事。”
許大喬最怕的就是老鍾弟被人盯上,那件事重新浮出水面。現在聽到老鍾弟的話,他微微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老鍾弟勸他,“你啊,就是思慮太重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知道,你這三年心裡不好,可至咱們還留著一條命,好好守著你兒過日子吧,千萬別再執著於那些事!”
許大喬說,“我知道,我知道。老鍾弟,今天就當沒這通電話,這三年咱們是怎麼樣,以後還怎麼樣。”
掛了電話,他呆呆的看著桌上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沉重的閉上了眼。
另一邊,許嫣桑和傅臻謄回到家,傅臻謄突然問,“其實這樣也好的,你說呢?”
許嫣桑愣了一下,“啊?什麼好的?”
傅臻謄咳了一聲,把西裝外套掛在玄關,解開襯衫的袖口,往上挽了幾下,讓坐下,然後有條不紊的道,“你看,我們的家裡都擔心我們孤一人,以後老了沒人照顧,但是我又不可能和人真的結婚生子,而你了那麼大的傷,以後可能也不再找了,我們倆其實完全沒必要搞短期模式,不如就長期這麼生活下去,你覺得呢?”
許嫣桑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這些,更讓惶恐的是,竟然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哪裡不太對的樣子,掙扎了一下道,“可是我們一開始說好了……”
傅臻謄笑笑,“我能理解你的心,你還是想最終回到一個人的生活,但你看現在這況,你爸很牽掛你,如果我們以後離婚,他的擔憂不會減的,而且你收養了孩子之後,穩定的生活關係對也只有好沒有壞。”
許嫣桑心裡有些搖,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可……這真的合適嗎?
傅臻謄打量了一下的神,又下了一劑猛藥,“這樣吧,下個月開始,我每月工資除去固定支出外,都給你保管,我們就當一個真正的家庭來經營,等你收養的孩子過來了,我也會盡好父親的責任,別的不說,孩子以後開家長會,要是沒有爸爸,會被別的同學看不起的。”
許嫣桑張了張,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傅臻謄見不說話,笑了笑,對出手,“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許嫣桑下意識的就手握住他的,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之後,正要開口,傅臻謄便道,“那我先回房間休息了。”
許嫣桑只能暫時把話咽回去。現在說也不知道說什麼,來來回回都是軲轆話,還不如先好好想想。
傅臻謄淡定的走回自己房間,關門。
然後再也忍不住握了握拳,激的“yes!”了一聲。
等許嫣桑洗完澡,終於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勁了。
傅臻謄說的這些,好好像都是的,把工資給,房子給住,還要給收養的孩子當爹,維持這個婚姻,對他有什麼好?為什麼他要這麼積極主的爭取?
難道就為了讓傅安心?這犧牲也太大了。
不過想想他的善良,好像也能說得過去,他本來就不是個慾很強烈的男人,而且他善良又有孝心,做出這樣的決定似乎也不奇怪。
不過改天還是得再跟他聊一聊,形婚又不是真的婚姻,不需要把工資都給的,如果要搭夥過下去,各自出一部分維持家用就好了。
許嫣桑躺床上,盤算著這些,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便和趙昭前往福利院,昨天和梁媽媽說好了今天去接茉莉的。
路上跟趙昭說起了傅臻謄的提議,問趙昭,“你說我要答應嗎?”
趙昭聽的心驚的,嫣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卻是知道的,這說明傅家是要真的把當親兒媳婦了,一輩子的那種。
之前他和陳冉星幫著傅,是覺得反正以後會離婚,糊弄糊弄老人家還能賺點零花錢,而且嫣桑被周家針對,需要傅家撐腰,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可現在,明顯傅家是了真格了。
他不敢出主意,“那你覺得呢?”
許嫣桑糾結道,“我其實覺得好的,能省掉很多麻煩,就是對阿謄太不公平了。”
趙昭被這個答案嚇得手一抖,側頭看一眼,“那個,如果,我是說如果哈,傅臻謄要是不喜歡男人,他喜歡的是人,你還願意答應他的提議嗎?”
許嫣桑立即道,“那怎麼行?他要是喜歡人,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有這場合作。”
趙昭嘆氣。他就知道。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提醒:你邊那個男人,是條大尾狼,他對你圖謀不軌啊圖謀不軌。
許嫣桑卻是走神到了別的地方,如果傅臻謄不是gay……如果他不是gay,他該是個多麼孩子歡迎的男人。
長得又帥,工作能力又強,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有車有房食無憂,最關鍵的是他善良,人那麼好,他的家裡人也好。
要是沒有遇到周牧川那檔子事,這樣的男人。都要心。
唏噓了片刻,便到了福利院,車一停下來,梁媽媽便撲了過來,紅著眼道,“小許,我對不起你!”
許嫣桑心裡咯噔一聲,連忙問,“怎麼了?”
梁媽媽了眼淚,“就在剛剛,茉莉被人接走了。那人是帶著手續來的,我看過了,手續合法正規,嫣桑,茉莉被領走了。”
許嫣桑和趙昭齊齊變了臉。
來之前,兩個人在車上的氣氛一直很歡快,他們一路設想以後要怎麼養茉莉長大,給安排哪個國家留學,趙昭還說接上先去商場給買幾新服……
結果,人卻走了?
許嫣桑深呼吸了幾下,讓自己冷靜一些後,問梁媽媽,“接茉莉的是誰,知道嗎?”
梁媽媽皺眉,“是個人,臨走之前倒是讓我給你帶句話,說,秦思思。”
許嫣桑心裡的火騰的一下就升起來了,秦思思不是都要結婚了嗎?跟搶茉莉有什麼好?難不還真能帶個收養的孩子進周家不?
胡手收養的事,知不知道輕而易舉的一個舉,關係到茉莉一輩子的命運?
“梁媽媽,”許嫣桑咬了咬,問,“茉莉是自願走的嗎?”
梁媽媽連忙搖頭,“不是,茉莉雖然沒說什麼,但很明顯不是心甘願的,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懂事的讓人心疼。”
許嫣桑心裡也難,茉莉一定是滿心歡喜的等著自己來接,結果卻被別有用心的秦思思帶走了,秦思思為了噁心,還不知道要怎麼為難茉莉。
轉頭對趙昭道,“走,我們回去,我要去找秦思思!”
趙昭言又止,“你忘了嗎,今天是周牧川和秦思思結婚的日子。”
許嫣桑確實忘了,聽到這話,頓了一下,才冷聲道,“那也不能平白無故就搶走我的孩子!”
趙昭見有心理準備,便放下心來,“那走吧,事不宜遲,我知道他們在哪裡舉行婚禮,我帶你去。”
臨走之前,梁媽媽又想起來什麼一樣,住他們,“對了,茉莉走的時候,是帶著陳喬一起走的,說要帶著好姐妹去看看山外面的世界,等晚上就會把送回來,你們要是看到陳喬的話,讓早點回來,從來沒出過遠門,我怕出事。”
許嫣桑應下了,趙昭便發了車子。
回去的路上不如來的時候輕鬆,許嫣桑和趙昭皆是沉默,心也沉著。
還是趙昭打破了沉默,問,“你找過去,打算怎麼辦?秦思思既然能把茉莉帶走,說明的手續合規,我們已經晚了一步,就算找過去,也沒辦法把茉莉搶回來了。”
許嫣桑卻很篤定,“會把茉莉還給我的。”
今天是嫁進周家的大日子,只要把這件事鬧到周家面前,別說周牧川了,就算趙佳麗都不會允許秦思思剛進門就先收養一個孩子。
太瞭解周家了,周家只想要親生的孫子傳宗接代。
秦思思肚子裡已經有了一個,趙佳麗怎麼可能還會允許收養孩子,讓周家為豪門裡的笑柄嗎?
打賭,秦思思肯定收養茉莉,肯定沒問過周家人的意思。
這個人,心腸歹毒,而且太過自負了。
媽媽去世之後,繼父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不一樣。多少年之後,我想起來小時候的這段過往,都忍不住躲在牆角,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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