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喇叭聲驚醒了源稚生。
他睜開眼睛,看見的是副駕駛車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張英俊的臉龐帶著噩夢驚醒後特有的疲憊,褐的瞳眸就像一口黑的井。
在車窗外是沒有護欄的盤山公路,公路外就是懸崖,放眼去是神戶裹著晨霧的茵綠茂的深山,在梅雨的洗禮後山林充滿著新鮮的翠意,漫山遍野都傳著悍馬刺耳的喇叭聲,不斷地迴響在那濛濛的山霧之中聒噪無比。
“他媽的,會不會開車啊?”源稚生後座的車窗降下了,夜叉探出了半個子,在喇叭聲中衝著前面停在上坡路上亮著雙閃的一輛紅的家用SUV怒吼著發出了親切的問候。
源稚生乘坐的是一輛黑的悍馬,此刻被迫停在了這座神戶高山的溼的山道上,進退不能。
前面傳來了車門關閉的聲響,紅SUV駕駛座上下來了一個穿著厚實大,燙著褐捲髮的中年人,一個勁地對著後面被迫剎在斜坡上彈不得的黑悍馬說“すみません①”,一句道歉一個點頭。
從表和態度看得出分明很想靠近一些過來道歉並且解釋況,但可能是看見了探出窗外的夜叉西裝襯絢爛猙獰的鬼神圖,猜到了後面這輛車裡人的份,所以只敢保持距離不斷彎腰道歉。
夜叉看到這昏了頭的司機居然還敢下車了,更是憤怒了,罵聲更大更難聽,因爲這代表著前面這輛斜坡上SUV純靠著手剎在制,而那車裡面甚至還有其他人的影。
“現在是怎麼回事。”源稚生低頭輕輕了一下鼻樑,閉眼輕聲問向一旁駕駛座的司機,“我們距離目的地還有多遠?”
“距離修道院還有10公里的山路,修道院在山頂,現在我們前面擋住去路的應該是這座山上的居民。”駕駛座上司機回答。
源稚生擡頭看向後視鏡裡,駕駛座上櫻一黑西裝搭配修的長,雙手穩在方向盤上,手剎拉起的況下腳下也平穩地踩住剎車。
他們現在乘坐的黑悍馬正於一個山道的斜坡上,山路上有水,後方又是沒有護欄的懸崖,現在被迫用剎車制停在半路,也難怪夜叉會降下車窗對前面擋路的紅SUV大發脾氣。
悍馬的重量本來就不輕,這樣的停車方式以及環境但凡出現制失效或者車胎打的況,簡直就是在拿車上人的命開玩笑。
正常來說,夜叉是膽敢將托車開上高速去追逐人手一輛克爾維特和科邁羅的武暴走族的狂徒,不會因爲半路山道剎車就脾氣,他現在暴怒的是因爲車上坐著的人是源稚生,蛇岐八家的源家家主。
夜叉自己的命可以在山道坡上丟掉,同僚們最多會每逢忌日去他的墓碑前倒一杯燒酒再吐一口口水嘲笑他的搞笑死法,但源稚生的命不能拿來開這種玩笑。作爲家族中的天照命,蛇岐八家的接班人,源稚生是得帶領黑道走向繁華昌盛的領袖,不能出半點意外,尤其是這種不必要的風險。
中年婦被夜叉重新罵回了車上,紅SUV很快就向側道駛開了,櫻鬆掉手剎半坡起步繼續沿著山路緩慢行駛。
在車輛經過還在路邊彎腰對著他們道歉的捲髮中年人時,副駕駛的源稚生過車窗看見了SUV後座坐著的兩個小孩以及一個嬰兒座,在SUV車頂的行李架上放滿了行李箱,看起來像是準備在搬家或者旅遊的途中出現了車輛故障的問題。
“是車胎問題。”駕駛座上的櫻目視前方說,只是餘看了一眼路邊停著的紅SUV就一針見地點出了問題的所在,“車輛的高低有些不平衡,應該是後胎被扎氣了,他們原本應該是準備下山,但發現車的縱有問題,所以調轉了車頭停車檢修,剛好擋住了我們上山的路。”
“12款的田漢蘭達,兩前驅,後被扎氣的初期階段本就不容易發現,再加上山路崎嶇和路面不平整容易導致司機誤判故障問題。”後座一直觀況的烏也開口說話了,他戴著無框的眼鏡略微靠近了一些防窺的車窗,看向那輛紅的SUV,“但這種山路上胎能扎到什麼,這裡甚至沒有失修的護欄,沿途的居民也很,基本沒有什麼生活垃圾存在。”
“關我們屁事?只要不擋主的路不就好了?救援電話就是這種時候撥的,不然納稅人的錢白了。”夜叉罵罵咧咧地升起車窗,隔絕了外面聽著已經有些煩的道歉聲了。作爲爲主衝鋒陷陣的鋒將,他只負責爲駕開道,至於思考的事那是旁運籌帷幄的軍師烏的活兒,他從不會去搶,也沒有那個腦子去搶。
“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櫻,停車。烏下車去提醒一下那位士換胎,像是這種SUV一般後備箱都放有備用的胎。”源稚生開口說道。
悍馬一下子再度停下,隨後是手剎拉起的聲音,黑悍馬在源稚生一句話的功夫下再度停在了危險的山路上。
“有必要麼?主,我們的時間本來就很”烏詫異地擡頭想要進言勸一下源稚生這忽如其來的善心發作。
“快去。”源稚生說。
“嗨!”烏不再廢話一句,他拉開車門就麻溜地鑽了出去,帶上車門後低頭向著不遠不斷低頭道歉的中年婦走去進行涉。
至於爲什麼源稚生只讓烏去沒讓夜叉也去,主要是夜叉一臉兇相,再加上剛纔罵過人,這種時候停車讓他下去,那位中年婦只會覺得是夜叉氣不過要修理他們全家老一頓再走,可能平添不麻煩和口舌。
“主是發現什麼了麼?”駕駛座上,櫻握著方向盤問。
雖說蛇岐八家作爲黑道也經常理民生問題,但這種路過胎都要下車幫忙換胎屬實是有些過了,他們好歹是個黑道組織,不是道路救援隊,況且這次梅雨季節進神戶的深山還是有要事在,在這種時候停下來做好事有些本末倒置的覺。
“一切的禍事都來源於一個微小的信號。”源稚生看著車窗外說,“這是老爹很久之前跟我說過的一句話。”
櫻不可置否,源稚生口中的老爹是蛇岐八家的現任大家長橘政宗,誰都知道源稚生是養父子關係,但勝似親生父子,所以源稚生一直都很大家長教誨,並奉其教誨爲金玉良言。
但家族也有一些老派的聲音認爲這只是橘政宗爲了扶持義子上任下一任大家長的逢場作戲,源稚生從未置理過這些聲音,而家族之中的壯派支持他的聲音也蓋過了一切的質疑。因爲也有不人認爲孝道能出現在蛇岐八家的主和大家長之間是他們的幸運,這意味著在短期以,作爲日本黑道的皇帝,蛇岐八家不會出現半點部的,一切都會向欣欣向榮的方面發展。
“的確,這像是一個不太好的信號。”櫻看向路邊爲那個中年婦換胎的烏背影說道。
不可避免的天災未能驅使日本人民離開他們的家園,尤其是那些久居深山的人們更忠誠地堅守著自己的故土。然而,在這個時刻,卻出現了家庭搬遷的跡象,這隻能意味著發生了比天災更可怕、更難以忍的災難在他們周圍上演。
“往年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事,家族定期都會派遣執法人前往修道院視察,並且給予那些監視的人羣“”的標籤分化,忽然發生這種噩耗,只能是有外人從中作梗。”源稚生說,“既然大家長執意要讓我們來這裡一趟勘測現場,那麼必然有他的深意,沿途上所有遇見的小事,細節都不能輕易放過,可能會忽略掉大家長想傳達給我們的意思。”
“はい。②”櫻回答。
時,悍馬的後車門再度被拉開了,烏鑽了進來,手裡還多了一袋橘子,車門外路邊的中年婦正激地向著他們鞠躬道謝,那輛紅的漢蘭達的胎已經換上了新的,又可以安全地帶著自己的孩子下山離開了。
像是這樣一個駕駛經驗缺乏的婦,如果沒有烏這種強力壯的男幫忙,置換一個胎的難度還不如干脆一點撥打道路救援電話來得省事,但就從櫻他們開車來的路途來看,救援隊的車想要抵達這裡,恐怕都得晚上之後去了,夜晚深山的山路總會發生一些不太好的事,尤其是對於獨帶著幾個孩子的單親媽媽來講。
“的確是後胎的問題,胎被扎後失。”烏把那袋被塞到懷裡的橘子丟到了夜叉上,又被夜叉嫌棄地提了起來放在了座位底下,正想烏幾句,但卻發現旁同僚的表有些嚴肅。
“主,你看這個。”烏向著前座遞過去一個東西,“漢蘭達後上摳下來的。”
源稚生看向烏手掌上拖著的有棱有角的生鏽金屬表略微變化了一下,一旁的櫻見到之後也目微沉。
那是一個三腳扎馬釘鋼質的三腳釘,是一個三角形的釘子,有四個尖,無論怎麼扔在地上都會有一個尖是朝上的,下面有三個尖做腳爲支撐。這種釘子對於有胎的載來說就是不折不扣的馬路殺手,若是高速碾上去,汽車會一瞬間胎失衡甩出去撞毀。
“幸運的是由於山路下過雨,漢蘭達的司機因爲車上有小孩所以開得也很謹慎,所以在低速行駛碾進胎後沒有第一時間發生胎,而是嵌在了胎裡慢慢地放掉了胎,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烏說,“但凡駕駛得暴躁一點,恐怕我們現在都見不到這倆車了,再想要找它就得去山下的廢墟里。”
“有人惡意丟置了這些東西在山路上,爲的就是不想讓大批的車隊上山。”源稚生擡頭看了一眼前方的山路說,“看起來先遣部隊的工作並不是太順利,依舊留下了一些障礙。”
“如果修道院真如輝夜姬報告中所說的那樣發生了‘難以想象’的惡事件,那麼在山頂上發生什麼都是有可能的,即使先遣部隊已經進行了初步的勘測,也無法避免會有危險藏在裡面,所以.所有人都留心提神,不要把這當做是一次郊遊或者車禍現場的巡禮。”源稚生說道。
“はい!”悍馬三個聲音同步應答。
黑的悍馬再度行駛在神戶深山的盤山公路上,將紅的漢蘭達SUV拋在了後面,向著那蜿蜒如捆縛著高山的蛇般的山道頂端駛去。
時逢梅雨季節,昨夜山路下了雨,所以改裝過的黑悍馬即使擁有大馬力也不敢輕易踩加速,再加上烏發現的三角釘,悍馬的車速一降再降,副駕駛的源稚生也不再閉眼補覺,沿途都盯著道路的四周,在勘測路的同時提防隨時可能發生的襲擊。
由不得他們警惕,在早些時候,纔在鎌倉的某所高校完了一例危險混種緝捕任務的源稚生,收到了來自輝夜姬的信息,那是從本家直傳下來的急消息,大家長令源稚生及其左右隨從滿編隊伍,即刻前往位於神戶山中的一所修道院。
說是修道院,實則那是一所“關學校”,關的對象都是被正常學校拒絕的孩子,有暴力傾向、自閉癥以及自殘慾的問題兒都聚集在那所學校裡,同時那也是本家資助的特別學校,任何家族之中被檢測出含有統風險的孩子都會在早年被送到深山中你的這所關學校中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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