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用了多久，他才稍稍冷靜下來，沒那麽抖。

    眼尾卻早已被紅。

    他扶著櫃子邊緣起來，手抓著那份離婚協議書，手背上的青筋一點點凸起，骨節都開始泛白。

    雙眼猩紅，慢慢蘊藏起滔天的怒氣，還有嗜的氣息。

    他將紙張撕碎，又打開檔案袋，發現裏麵還有一封信，上麵隻有幾句話：

    【既然你也不是非我不可，我也沒有那麽喜歡你，離婚吧，對大家都好，孩子我會讓/他跟你姓的。】

    倏忽，他角扯了扯，畔勾著淺薄的笑。

    他還不夠非不可嗎？

    沒有那麽喜歡？

    嗬。

    他憤怒著將信和離婚協議書撕碎，眸子裏著狂燒的火焰。

    做完這些，他拉開門，往浴室走去，一步步朝著床上正在安睡的孩兒走過去。

    他想起兩個小時之前，他還在這裏祈禱，祈禱日子可以就這樣下去。

    沒想到，這麽些天的揣揣不安果然是給他準備了一個巨大的“驚喜”。

    所以這就是的結婚一周年禮嗎？

    他一步步走過去，在床邊停下來，雙眼鎖住睡得踏實安穩的孩兒，還伴隨著淺淺的呼吸聲。

    他坐在床邊，骨節分明的手慢慢覆上纖細的脖頸，掌心裏跳著孩兒白皙皮下的。

    陸北宴輕歪了下頭，偏執緒在他眼裏翻湧。

    隻要那麽輕輕一掐，是不是就都結束了。

    他稍稍用了點力，巨大的風暴在他眼中迅速席卷，慢慢地擊潰了他所有的理智。

    “陸北宴，別鬧了。”孩兒閉著眼呢喃，仿佛以為在夢中，陸北宴又開始趁著睡著的時候手腳。

    陸北宴最終還是鬆開了手，快速離開了臥室，去了另外一個房間。

    他怕再待下去會忍不住掐死這個狠心的人。

    他直接去了臺，打火機“啪”地一聲，火焰在黑夜裏躥起。

    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涼颼颼刺骨的寒風吹在臉上，火辣辣地疼。

    幾煙殆盡，他走進房間，拉上厚重的窗簾，房間裏黑得一亮都沒有。

    就像是他沒遇見時染前的世界，全都是漆黑一片，所有的緒也仿佛被關在漆黑的匣子裏，隻剩下麻木。

    而現在，他已經會過五彩斑斕，再把自己關進這種漆黑裏，竟然也會不習慣。

    他靠著牆坐在地上，指腹間夾著一抹猩紅。

    他忽然想起很多東西。

    想起《過野》的結局，他在權殊月的劇本上看到過，結尾是be，劇本裏，薑羨對沈之野所有的喜歡都是偽裝，不過就是為了能讓他放下防備，然後早日永遠地離開他邊。

    到最後，薑羨也沒有喜歡上沈之野。

    而染染說過，他們是《過野》的原型。

    倏忽，他雙眼瞇起來。

    這段時間染染的喜歡也都是薑羨式的偽裝嗎？

    為的就是有一天永遠離開自己？

    某些話在此刻變得異常清晰起來。

    “以後不會了，以後我對你很好很好，好不好？”

    “我你，很很。”

    “陸北宴，我永遠都不會嫌棄你的。”

    “陸北宴，我想得很清楚很清楚，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再也不想離開你了，以後遇到什麽事，我們都一起好好解決。”

    “因為我你，而且我們已經結婚了，我一定也會學習著怎麽做好一個妻子的。”

    ……

    陸北宴角微微了下，所以這些撥心扉的話都是的偽裝嗎？

    為的就是自己像沈之野一樣放下所有防備，然後像薑羨一樣跟著自己喜歡的人永遠離開？

    也沒那麽喜歡？

    所以喜歡的還是林越嗎？

    所以才會在之前知道他之前找人去勾引林越之後那麽傷心，和他生氣那麽久？

    倏忽，好像一切都說得通了。

    真相往往是殘忍的，陸北宴現在完全深刻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他打開紅酒蓋子，就著瓶口一口一口往裏灌。

    無宣泄的緒再次紅了他的眼。

    房間裏黑得手不見五指，時間就那麽一直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一直籠罩著他，與他融為一。

    直到，他聽到對麵房間門被打開的聲音，似乎是孩兒睡醒了，還聽到了孩兒汲取著拖鞋跑下樓的聲音，聲音漸行漸遠，逐漸聽不到。

    也離自己越來越遠。

    過了幾分鍾，拖鞋汲取地麵的聲音又響起，孩兒上樓了，腳步似乎有些急，突然沒了聲音，似乎在門口外停下了腳步。

    再接著，門被從外麵擰開，刺眼的亮進來，不風的黑裏終於灑進來了一亮。

    時染推開門，濃烈的煙酒味十分嗆鼻，房間裏黑得沒有一亮。

    心裏莫名有些發抖。

    快十點的時候才醒來，旁沒有陸北宴的影，理所當然以為他是去上班了。

    結果過去帽間想要塗抹水的時候看到了一地的碎紙屑，撿起來拚湊，零零散散，但是能看得出來是之前準備過的離婚協議書。

    後麵沒再想過要和他離婚，但是也把這件事忘了，忘記理它了。

    所以陸北宴看到了？

    急忙跑著下樓，姨說先生還沒下過樓。

    時染覺自己頭皮蹭的一下發麻，驚恐的緒在心裏囂發酵著。

    又急忙跑著上樓，站在主臥對麵的次臥麵前，擰開了門把。

    手不見五指的黑和嗆人的煙酒味證明了陸北宴肯定以及一定是看到了。

    手想要將燈打開。

    “別開燈。”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

    “出去！”他又是一聲低吼。

    時染腳步頓住，太可怕了，仿佛是一頭暴怒的雄獅，稍稍一不注意，就會朝著自己撲過來，誰都沒辦法全而退。

    時染手握拳，往前剛走一步。

    “啪”的一聲，火焰在黑暗裏躥起，微弱亮中，看到了男人的臉，沉得像是灑了墨般，那雙眼睛更是可怖，眼尾都泛著紅。

    腳步再次頓住，手扶住一旁的門。

    直覺告訴千萬不能進去，陸北宴溫的時候是如沐春風，但他骨子裏是個瘋子。

    現在進去的話，說不定連孩子都保不住。

    想到這，了下肚子，下意識往後退，直接轉，想要往主臥裏跑。

    誰知道，這個作瞬間激怒了忍的雄獅。

    陸北宴起，角勾著淺薄的笑。

    早該知道，像他這種詭計多端、不擇手段、麵目可憎的人是不配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