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沒哭也沒鬧，只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一不的看著年輕男人離去的背影。

直到那背影徹底消失，才極緩極緩地轉過，大眼睛漉漉的，小小的鼻頭著紅，手摟住了自家爸爸的脖子。

一副緒很低落的模樣。

那一瞬間，傅司宸恍惚間竟然產生了一種，他這個無老爹正在棒打兒祝英臺和梁山伯這對苦命鴛鴦的錯覺？

雖然心里是說不出的煩躁，可察覺到自家兒現在是真的難過，傅司宸到底心疼。

他低眸看著懷里的小不點，語氣不自低下來。

“怎麼了？不舍得他走啊？”

“嗯……”妹妹吸了吸鼻子。

這是三年的人生里第一次經歷離別。

小丫頭還沒上過兒園，每天就只知道到玩耍胡鬧，子大方熱，出去玩的時候很容易就能認識新朋友。

活到現在，的人生只有加法沒有減法，從未經歷過真正的離別。

盛修昀是第一個剛認作朋友，卻又馬上失去的人。

小不點整個世界都塌了。

——

傅焱出去后，宋欽蓉整個人太過疲倦，便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似乎有人輕輕敲了敲病房的門。

本就沒睡得太沉，微睜開眼，便對上了一雙染了點紅的可憐兮兮的大眼睛。

那眼睛看著，長而濃的睫撲閃撲閃，看的人心都化了。

“寶寶！”宋欽蓉驚喜出聲。

“媽媽！”

小不點卻吸了下鼻子，把茸茸的腦袋埋在宋欽蓉沒傷一側的頸窩，小手抹了下淚。

“我們寶寶這麼委屈嗎？”宋欽蓉見狀不由蹙眉，同時抬頭看向站在病床邊的傅司宸，沒出聲只用口形問，“妹妹怎麼了？”

傅司宸無奈地嘆了口氣，也沒說多，只回了一句：“許肖南走了。”

宋欽蓉愣了片刻，就瞬間明白過來了。

心里也不好，但自家兒還在懷里聲嗚咽，只能先下自己的緒，去安懷里的小團子。

宋欽蓉低頭，用指腹輕地為妹妹睫上的淚珠，哄著：“寶寶是不是舍不得？”

“嗚……”妹妹哭得可憐兮兮，憋了一路的委屈到自家媽媽面前就再也忍不住，全哭了出來。

“我們才說，要，要當好朋友的，他就走，走了……嗚嗚……”

的嗓音，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聽得宋欽蓉恨不得現在就去攔下飛機，把盛修昀帶回來好讓兒能當場破涕為笑。

但做不到，只能用到快滴出水的聲音安著可憐的小不點：“只是暫時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不是永遠見不到。我們寶寶那麼可，他也舍不得，會回來找寶寶的。”

傅司宸也在旁邊面不善地補充：“他不回來，爸爸就把他抓過來。”

他實在見不得自家掌上明珠傷心這副模樣。

可三歲的小丫頭還沉浸在難過的緒里，掉著金豆子，甕聲甕氣：“為什麼呀？為什麼世界這麼大呢？為什麼明明是好朋友卻還要離開，過好久好久才能見面……”

說著抬頭，滿是淚痕的小臉對著宋欽蓉和傅司宸：“長大為什麼這麼討厭！”

如果長大的代價就是不斷失去好朋友的話，一點也不想長大！

宋欽蓉和傅司宸對視一眼，夫妻倆都有些哭笑不得。

最后還是宋欽蓉聲開口：“寶寶，你知道哥哥每天都是幾點起床的嗎？”

妹妹醒來的時候，家里通常只有外婆或是太婆陪著了。

唯一有印象的一次，還是小寶因為發燒才起得晚了些。

可等小丫頭下樓的時候，七歲的男孩已然正經危坐在餐桌前，邊作優雅地喝著粥，邊聽著廣播里的財經新聞。

“不知道。”妹妹誠實地答。

“是五點哦。”宋欽蓉笑著比劃了五手指。

“不管前一天晚上多晚睡覺，第二天五點鬧鐘響了，哥哥就必須起床，鍛煉，和爸爸探討工作上的問題，吃早餐，聽新聞……”

聽得妹妹瞠目結舌。

哥哥也太可憐了吧！

宋欽蓉憐地小兒的腦袋：“這個世界上存在著許許多多的不公平，可長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它總是伴隨著痛苦，會讓你不太好，讓你不得不做一些不舒服的事，卻也會讓你擁有厚的收獲，讓你變得比以前更好。”

“這就好比吃東西，媽媽就是再疼寶寶，寶寶肚子了，還是得自己吃東西，媽媽是沒辦法替寶寶做這件事的。長大也是一樣，媽媽可以陪著你，卻沒辦法替你長大。”

聽到這話，妹妹心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卻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可我不想離開你們！”

說著，牢牢抱住了宋欽蓉的脖子，小臉又埋在了自家媽媽頸窩：“媽媽，我們以后也會分開嗎？”

是個聰明的寶寶，一旦想通離別的道理，便止不住地陷難過。

生離尚且如此痛苦，更何況死別？

才不要！

宋欽蓉張了張，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兒這個問題。

要說不會，擺明了是騙人。

可要說會……豈不就是在小不點此刻的傷口上狂妄的撒鹽？

沒等想好怎麼回答，坐在床沿的傅司宸先開口了：“那寶寶想和爸爸媽媽分開嗎？”

“不想！”妹妹當即答道。

傅司宸點頭：“既然不想，你就再也不能說什麼一輩子不長大這種孩子氣的話了，明白麼？”

妹妹顯然是不明白的。

傅司宸耐心地解釋：“不管寶寶想不想長大，爸爸媽媽總有一天會慢慢變老，老到不僅護不住你們，甚至還需要你和哥哥來保護。

如果到了那時候，還遇到像今天這樣的事，寶寶還是什麼都不會，只能躲在媽媽后，你知道會有多危險嗎？”

妹妹的瞳孔瞬間收。

當然知道。

本就不敢想象！

盛修昀今天就是用這個理由說服妹妹的。這些大人，總能很輕易地抓住的肋。

“離開也分很多種。寶寶，有時候，短暫的離別是為了換得以后更長久的相，這樣的話，你還介意他現在離開你嗎？”傅司宸笑著問。

妹妹沒說話，只是不由想起了年輕男人走之前回答的那句——

“我們以后還會見面嗎？”

“會的。一定會的。”

短暫的離別是為了換得以后更長久的相。

只要好好長大，終于一天，他們會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