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上書房，劉子期看著跪地神堅決的顧韞和余啟蟄，疲倦的了眉心，他這兩日被申添那老匹夫弄得是焦頭爛額，宮里的爛攤子還沒收拾干凈，這兩人又頻頻進宮請命。

丟下手里的折子，劉子期對顧韞道：“朕召你回京，不是讓你來添的。”

顧韞跪地再次請命：“還請圣上準許臣出兵咸，護佑郡主回宮。”

劉子期無奈扶額，看著二人道：“尚未尋出沖天雷的應對之法，你們要朕出兵，豈不是枉顧三軍將士的命？”

“臣救妻心切，還圣上準許。”余啟蟄叩首，眸決絕。

劉子期聽他這麼說，聲音緩和了許多：“朕知道你是擔心余。”

他將一道折子遞給二人：“朕昨日收到報，姬無道有異，正在集結人馬朝京都而來，似要反撲，即便是要出兵咸，也要等拿下姬無道再說。”

程英困守咸城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但姬無道麾下尚有十多萬大軍，威寧軍在大同設防，也只令姬無道折損了一的人馬，姬無道才是劉子期的心腹大患。

“平叛拿下姬無道才是當之事。”劉子期解釋道，“朕并非是不在意余的安危，但依程英所提的條件推斷，他應是不舍得傷害余的。”

顧韞拿著折看后，略有些猶豫，姬無道攜大軍北上，保護京都的確是重中之重。

余啟蟄只淡淡掃了一眼那折子，顧韞帶來的十萬嶺南軍駐扎在五十里外的關隘中，錦衛、京畿三大營和從各地衛所調來的駐軍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十多萬，姬無道上次攜大軍尚未能攻破京都，更不要說眼下有良將和大軍坐鎮。

“有肖將軍顧侯爺二人領兵護衛京都，拿下叛賊易如反掌，煩請圣上準臣去咸。”他面平靜，只平靜之下卻藏著執拗。

“你這是非要朕同意不可了？”劉子期角扯出一冷笑。

“臣不敢。”余啟蟄上說著不敢，態度卻毫沒有退讓。

顧韞見劉子期面上多了一著惱，出聲道：“余卿所言甚是，有父親和肖大將軍坐鎮，諒他姬無道有來無回。程英在咸雖掀不起什麼風浪，但朱匡還在他手中，倘若他死了也就罷了，若是還活著，被程英做了筏子，前朝只怕又要不安穩。”

顧韞的話是有幾分道理在的，前朝大多都是舊臣，單是申添的門生便不在數，這些人而今識時務，但倘若程英攜還活著的朱匡回京呢？

申添那老匹夫前次引四皇子母子倆作，被他以避嫌的名義強令其在家休養，只是人雖沒上朝，但暗地里卻沒給他添麻煩。

前幾日又唆使五皇子在祭祖大典上鬧事，駁斥他狼子野心，謀朝篡位，還言之鑿鑿的說要去咸迎他父皇回朝。

祭祖大典鬧出這樣的子，劉子期心煩意，命人將五皇子關押去了昭獄。

他不想背上不仁之君的指責，否則早就將朱匡留下的后宮妃嬪和這幾位皇子給置干凈了。

錦衛又探得申添在接近六皇子，這不臣之心倒是一點也不加以掩飾。

劉子期其實是有些想不通的，他已經登基坐上了帝位，申添攛掇朱匡的那幾個兒子爭皇位已是不可為之事，明眼人一看便知不可能事。

但申添卻像是故意為之，給他添堵一般，挑撥那幾個蠢貨一個個全都做跳梁小丑。

朱匡不死，終究是一塊心病。

劉子期轉了轉大拇指上的扳指，思索片刻，才道：“罷了，朕也想將余早日接回來，顧韞，朕準你從嶺南軍中調兵兩萬出兵咸平，領指揮使一職。”

他頓了頓，目落在跪地脊背清直的余啟蟄上，又道：“余湛行領指揮使同知一職，領兵共赴咸。”

顧韞聞言一喜，與余啟蟄一同叩首：“臣遵旨。”

劉子期喚二人起，依舊如先前那般叮囑道：“若攻破咸，盡量生擒程英，留他一命。”

顧韞雖心中不解，但他知道劉子期如此吩咐自然有他的道理。

接著就聽劉子期話音一轉：“至于朱匡，朕以為他應當是永逝了。”

顧韞眸微，余啟蟄道：“臣亦如此認為。”

見余啟蟄神沒有任何波瀾，顧韞略猶豫，也附和道：“朱匡這麼久都沒靜，應是必死無疑了。”

劉子期神微松，角多了些笑意，又正道：“程英手中有沖天雷，威力非同尋常，你二人務必小心，若強攻不下，便不要勉強，再尋他法。”

二人自是不無不應。

君臣三人又說了會話，余啟蟄和顧韞離開了養心殿。

“此番有勞小侯爺。”出了皇宮，余啟蟄朝顧韞拱手，真心道謝。

顧韞一臉別扭，道：“小爺又不是為了你。”

余啟蟄漠然道：“不論小侯爺是為了誰，能與我同去向圣上請旨出兵咸，這份人余某記下了。”

“莫要與我說這些酸話。”顧韞快聲道，“我這就去調兵，申時一刻在南城門匯合。”

余啟蟄目送顧韞離開后，也上了馬車回了萬福橋胡同，吩咐宋年收拾行李。

蒹葭和白聽說余啟蟄要去咸，兩人急急忙忙來到正院廂房，請求能夠隨軍同去。

余啟蟄略猶豫后，準許了。

片刻后，云霄幾人也跪在了院子里，小姐是在他們手里被弄丟的，他們難責其咎，有機會自然想一起去尋回小姐。

他們幾人從青州回來后，已去劉子期跟前領罰過，劉子期沒將幾人調回邊，所以他們唯一的主子仍是余。

“求大人準許我們一同去咸。”云霄跪地請求道。

余啟蟄眸掃過幾人，頷首同意了。

他此次去咸，邊得用的人并不多，云霄和蒹葭等人雖然是劉子期安排到余邊的，但對余一向忠心，那些士兵未必會以余的安危為先，但這幾人必定以保護余為重。

宋婆子烙餅準備了不干糧，讓他們帶著上路，盼著他們此行順利，能將夫人接回來。

見時辰差不多，余啟蟄帶人到了南城門與顧韞會合，已經集結好人手的顧韞騎在馬上，見余啟蟄一行人也是騎馬而來，并未坐馬車為累贅，他臉好看了一些。

“出發。”顧韞一聲令下，城門外兩萬兵馬隊列整齊，朝咸而去。

余啟蟄視線掃過軍容整肅、殺氣雄昂的嶺南軍，京畿三大營的確是拍馬不及，安南侯父子倆領兵之能可見一斑。

剛行出十里地，一匹快馬從隊伍后面追了過來，與顧韞并駕齊驅。

馬上英姿颯爽的子正是魏敏，追上顧韞后，高聲道：“顧韞，你又溜！”

顧韞面尷尬之：“我不是人給你送消息了，此次出兵咸要起戰事，你跟來做什麼？”

魏敏微揚下：“我不管，咱們可是說好了，你去哪我就跟到哪，你休想再甩掉我！”

見眾人都支起耳朵，尤其是嶺南軍的將士們，顧韞耳尖一紅，低聲解釋道：“戰場上刀劍無眼，我無法分心護你。”

“誰要你護，你莫要忘了在嶺南可是我救了你一命。”魏敏昂首道。

魏敏追隨顧韞去嶺南后，百越人知道太晏，便集結大軍城，意圖作，顧韞領兵出戰，與百越打了好幾仗，最后一戰，百越王趁出毒箭，意圖取顧韞命。

有個小兵機警，反應奇快用刀替顧韞擋下了那一箭。

顧韞那時才發現小兵竟是魏敏所扮。

狠狠挫敗百越大軍之后，顧郁與魏敏道謝，但又因違反軍紀，子私自上戰場，悄悄替魏敏領罰了二十軍杖。

魏敏得知后，日日去營帳后守著顧韞，兩人關系大勝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