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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兵的帶領下,許一山陪著容海走進了易章街上一戶普通的人家家裡。
易章城街上有相當一部分是自建房。有錢的人家,房子建得高大氣派。沒錢的人家,房子看起來就顯得寒酸多了。而這一家,顯然是貧困戶中的貧困戶。
它沒像左鄰右舍一樣樹起高大的門樓,它居然是木板房,而且因為年久失修,歪歪斜斜的,似乎大風一吹,便能吹倒。
門口的木牆上,掛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此危房,小心避讓。落款是易章縣政府。
許一山掃了一眼牌子,狐疑地問道:「這裡還住著人?」
兵尷尬道:「是,一家六口人。」
房屋雖然搖搖墜,但屋裡的衛生卻十分的潔淨。地板還是泥地,卻看不見一粒灰塵。牆上著一排獎狀,與屋裡簡陋的陳設顯得格格不。
兵走前,進門時喊了一聲「六嫂子」。
隨著喊聲,屋裡迎出來一個面容憔悴的中年婦人。婦人滿臉高興地回應他道:「是主任來了呀,快請坐。」ωωw..net
等看清兵後跟著一大群人時,頓時愣住了。
兵介紹道:「六嫂子,我們經作區的許書記和中部省的容省長來看你了。」
中年婦人臉上的笑容慢慢褪了回去,眼皮也沒抬一下,冷冷說道:「主任,我這個破家,怎麼能接待這麼大領導呢?請主任快將領導請走。」
兵笑瞇瞇道:「六嫂子,我們許書記特意來看你的,你有什麼話,都可以對許書記說啊。」
婦人搖了搖頭道:「算啦,我認命了。」
許一山留意到,在堂屋的正中間,設有一個神龕。神龕上擺著一幅男人的照片。照片被黑紗纏繞著,說明這個男人已經不在人世。
從照片的新舊程度和黑紗的可以看出來,這張照擺上來的時間還不太久。顯然,這是一個沒有了男主人的貧窮家庭。
易章經濟很普通,老百姓普遍不富裕,這早就在許一山的意料之中。但他沒想到在縣城這樣的地方,還有如此貧窮的一家人。
房子已經屬於危房了,按理是絕對不能住人的。但這一家人還住在這棟已經標明為危房的房子裡,這就是在告訴人們,這裡一定有未知的故事。
婦人的冷淡,許一山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心裡湧上來一愧疚,在打量一番四周後,他問兵道:「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看到門口掛著危房的牌子,你怎麼還讓人住在這裡?出了事,誰負責?」
兵還沒開口,婦人卻搶先答道:「這位領導,你難道不知道我們這些草民命如螻蟻嗎?」
許一山一聽說話,居然出口不凡,顯然是個文化人,頓時笑了起來道:「老鄉,你是讀書人啊。不過我想告訴你,生命沒有貴賤之分,都是高貴的。讓你們還住在這樣的危房裡,是我們的失職啊。」
婦人沒言語了,眼淚卻一下涌了出來。
兵趁機輕聲對說道:「六嫂子,你不是一直想要見許書記嗎?現在許書記就站在你面前,你有什麼話,趕快說啊。」
婦人猶豫了一下,突然撲通跪在了許一山面前。
許一山嚇了一跳,大驚失地趕手去扶,一邊說道:「老鄉,你這是幹什麼?趕快起來。」
婦人不肯起,反而掙扎著要磕頭,說道:「許書記,都說你是包青天,你要給我冤啊。」
許一山見攙扶不起來,也只好跪下去半條,低聲說道:「您有什麼話,起來再說吧。」
一屋子的人都尷尬起來,容海顯然更尷尬。
在許一山的勸說下,婦人終於起了。但的眼淚卻如斷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掉。
兵搬來一張椅子讓婦人坐,婦人卻不肯,打量著許一山,狐疑地問道:「您真是許書記嗎?」
許一山訕訕一笑道:「我是許一山。」
婦人一把抓住許一山的手,再一次痛哭失聲。
看著神龕上的照喊道:「老普,你顯靈了啊,許書記來我們家了。」
一陣忙過後,現場變得平靜了下來。
婦人趕四下找凳子招待客人,尋了一圈,才找來兩條殘破不堪的長凳。(5,0);
「家裡苦,連張好凳子也沒有。」婦人滿臉歉意地說道:「請領導不要嫌棄。」
兩條長凳,顯然坐不下那麼多人。容海便抬往門外走。
許一山沒喊他,畢竟此系危房,誰敢保證不會隨時發生意外?但也不能讓容省長站在門外等自己啊。於是,許一山便讓兵搬了條長凳送到門外去請容省長坐片刻。
兵按照許一山的指示去做了,容海只好坐在門外。
他回來後,指著照對許一山說道:「許書記,照片上的這個人,老普。是六嫂子的丈夫。老普是易章礦山的礦工,易章礦難時,被埋在了礦里。」
許一山的心猛地一,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走到像前,深深鞠了三個躬。
婦人還在嗚咽,看見許一山給丈夫鞠躬,更是悲痛得哭出聲來。
許一山滿臉寒霜地問道:「主任,礦難賠償兩百萬一人,這筆賠償怎麼不拿來改善一家人的生活質量啊?至,這房子要翻蓋一下啊。」
兵訕訕道:「六嫂子本就沒拿到這筆賠償。」
許一山聞言,吃了一驚道:「為什麼?」
兵低聲道:「原因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了解到,像六嫂子這樣的況,不會於五個。」
「賠償款去了哪裡?」許一山怒不可遏地質問,聲音不覺高了許多。
兵閉不語。礦難發生時,兵還不是易章的領導。因此,礦難的理結果,他無須承擔任何責任。但顯然兵對這些況掌握得很徹底,以至於許一山突然有個覺,兵帶自己來婦人家裡,是早有準備的。
陳州礦難的置工作,由於上報的死亡人數沒達到規定人數,因此中部省當時也沒派人介。
但是,理結果是一定要匯報到省里去的。容海作為省長,不可能對易章礦難的理結果一無所知。
果然,在許一山正要暴怒追責的時候,書趙力悄悄在他耳邊提醒他道:「許書記,容省長公務繁忙,他問你還要多久?」
容海在催他離開了。
容海來易章時,提出過一個要求。他希親自去發生礦難的地方看看,憑弔一下遇難的礦工。
省長親自出面憑弔遇難者,從某一個側面而言,就是蓋棺定論。也從側面表明他對許一山重啟救援工作的反對。
容海此舉,意味深長。許一山再不懂事,也不至於將同僚的面子踩在地上無的。
「請領導稍等。」許一山想了想說道:「要不,趙書,你先陪同容省長回去。」
邱和訕訕道:「許書記,我們怎麼能讓容省長一個人先走?要不,你陪容省長先回去,這裡讓我來了解況。」
「好啊。」許一山爽快答應道:「辛苦書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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