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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沒想到這陳正進還如此的氣。
忍不住然大怒,隨即卻又笑了,口裡道:「無論如何,若無你們陳家的甲冑,我高句麗也沒有今日。你們陳家貪圖我們高句麗的財貨,而今日,我高句麗便用你們的重騎,狠狠將你們一網打盡。」
說著,便命人將陳正進關押起來。
又下達命令,各路軍馬齊頭並進,兵鋒直指仁川。
王琦在軍中,一路南下,這些日子,用苦不堪言來形容都算是輕了。
大軍一,雖是伙食比往日好了一些,可是實際上,他本沒有寒的。
這甲冑穿在上,在這天寒地凍的天氣里,這甲片會和像是隨時都凍結在一起一般,那寒風,沿著甲冑的隙進他的軀裡,他的已是凍得淤青。
實際上……他已不願下自己的甲冑了,因為每一次下甲冑的時候,那粘著皮的甲冑,便隨時可能撕下一塊皮來。
所謂的戰馬,這個時候是不能騎的,因為馬吃不消,只有在作戰的時候才允許騎乘,因而這個時候,便是讓馬駝載一些糧食,而後穿著重甲,牽著馬走。
沿途上,總有三三兩兩的人倒在泥濘中,便再也爬不起來了。
那厚重的甲冑里的人,已是冰涼,沒了呼吸。
對於王琦而言,更可怕的還不是如此。
在軍中,他聽到了許許多多的傳聞,說是哪裡反了,某營前去平叛,又或者……哪裡出現了大量的盜賊。
這其實也是理之中的事,因為大量的征丁,以及橫徵暴斂,許多百姓已無法忍,不得不和差拼殺起來。
而差則立即向道使們上報,接著引來了軍的圍剿。
王琦知道自己家附近便有人謀反,反賊殺了差,而後躲了山中。
不過軍隨後抵達,對這些反賊進行了屠戮。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兄現在況怎麼樣,到底是不是也作了,又或者遭了民的洗劫。
人在營中,對於家鄉的消息,不過是隻言片語。
而現如今,離了赤峰鎮,就更加不可能再有父兄的消息了。
伍長在後押著人行軍,這伍長就沒有穿戴重甲,而是一貂,渾裹得嚴嚴實實,手裡拿著鞭子,警惕地看著伍中的將士。
顯然,在他們看來,王琦這些人是不可信的。
實際上,前些日子,許多營里都鬧出過事,好在總能彈下去。
對於高句麗的將軍們而言,士兵們的緒,本就不必過於在意。
這種徵發的軍隊,士兵有所不滿乃是常態,讓軍中的骨幹和親兵們盯死了便是。
百濟這邊吃了一個敗仗,頓時國震。
此時,百濟大臣們已開始隔三差五的往仁川去,希向大唐求救。
高句麗的戰鬥力,遠遠超出了大家的想像,先是直接擊潰了一支百濟軍馬,而後趁,直接占領了一郡城,接著……浩浩的軍馬開始湧百濟。
這高句麗對於百濟而言,一直是夢魘一般的存在,此時慌忙集結了兵馬,試圖繼續阻止高句麗人。
於是,一萬多的百濟軍馬,隨即遭遇到了高句麗的前鋒。
對方發了三千多的重騎,直接一波衝殺,在曠野上,這等重騎兵,確實無敵一般的存在。
雖然這些高句麗重騎兵,在重騎兵之中屬於弱一般的存在。
無奈何,他們遭遇的百濟更是拉,這屬於弱遇到了更弱的,本不需什麼陣法,只需一波沒頭腦的衝鋒,頓時便可摧枯拉朽了。
很快,百濟君臣就慌了手腳了。
他們顯然意識到……此時便連王都都不安全了。
誰能保證,高句麗人不會直接先取百濟的王都呢?
這百濟也算是倒了霉,幾年的時間裡,先是被唐軍一波吊打,現在又被高句麗人碾,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此時,他們的心是崩潰的,敢誰都能打我啊!
出於對高句麗的恐懼,於是前來仁川,希唐軍援救的百濟大臣,有的是私下前來,也有的是奉了王命而來的。
他們大多是先聯絡上商會會長,或是去尋在仁川的扶餘威剛,希他們來負責引薦,無論如何,也要見一見陳正泰。(5,0);
到了後來,更多糟糕的消息傳了來,那高句麗境之後,或許是那些士卒們被將軍們迫得太久,而那些高句麗的將軍們顯然也希藉此給士氣低迷的將士們一點發泄的空間,於是乎開始縱兵燒殺。
大量百姓被屠戮的消息傳到了王都和仁川。
百濟震恐!
此時,開始有許多人攜家帶口,川流不息的開始奔著仁川而來。
尤其是王城裡的眷,更是一車車的帶著他們的財富,爭先恐後的抵達仁川!
沿途的道路上,逃亡的百姓,被護衛保護的眷屬,以及各地的商賈絡繹不絕。
在這兵荒馬的時候,他們都將上最值錢的東西夾藏在,一個個風聲鶴唳,等抵達到仁川外圍的天策軍駐地時,天策軍這裡……早已駐紮,拉起了防線。
他們收到了陳正泰的命令,嚴防有高句麗的細作城,因而擁堵在外的難民,烏的看不到盡頭。
士兵們排了陣列,搭建起了人牆,留下了幾道口子,在這裡,參軍府上下人等,則開始盤查和查驗要進仁川的士紳百姓。
陳正泰站在遠,眺著這無數人流,那些能有幸進仁川之人,就像是得救了一般,抱著孩子,提著包袱,隨著人流往仁川的腹地去。
站在陳正泰邊的長孫沖皺起了眉,他顯然覺得,突然仁川湧這麼多人,會造仁川本地商賈和居民們的不便。
長孫沖忍不住道:「殿下,學生也想不到會有這麼多人前來仁川躲避。」
陳正泰背著手,嘆息一聲道:「這也是理之中,人是盲目的,一旦遇到了危險,便會恐慌起來,希抓住任何救命稻草。在他們看來,百濟肯定不是高句麗的對手,若是高句麗先攻王城,沿途的郡縣,一定會被高句麗燒殺個乾淨。」
「而仁川不一樣……仁川有我們唐軍把守!想當初,唐軍的實力,他們當年是見識過的,而且你在仁川這麼久,那百濟日報,只怕也沒渲染唐軍的強大,這已給這些百濟的百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覺得躲仁川,才可避難。另一方面,仁川畢竟靠海,又有無數的海船在港灣之中,只怕許多人也是考慮,一旦到了最危急的時候,他們尚且還可隨我們登上艦船,出海躲避。人嘛,誰不怕死呢?都是趨利避害而已。」
長孫沖顯得憂心地道:「只是大量的人湧了仁川,學生只怕……」
「沒什麼可怕的。」陳正泰道:「越是兵荒馬,仁川就越了他們的避難之所,這固然會帶來許多的問題,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也給仁川帶來了大量的勞力,和無數的財富。你以為來的只是人嗎?他們上夾藏著的,可是自己一生的財富。固然有不都是尋常的難民和百姓,可真正的百姓,怎麼可以跋涉這麼久,才抵達仁川呢?你別看這些人都是蓬頭垢面,驚慌失措的樣子,可實際上……他們即便不是眷,那也是富戶,或者是士人。這可都是百濟最優秀的人啊,即便是避難之後,他們心有餘悸,將來就算是返鄉,他們也會願意……將自己的財富留在仁川。為何?因為仁川在他們心裡是避難所,自己的積蓄留在這裡,他們才能安心。因而,這對於仁川而言,也是一個契機,外面的世道無論怎麼樣,只要我們能確保仁川不失,此地……就將是整個三韓之地最為富庶的所在。」
長孫沖不眼眸一亮,他此前還真沒有想到有這麼深的一層,對陳正泰不免佩服,於是忙道:「學生明白殿下的意思了,所以……想盡辦法接納他們?」
「不只是要接納。」陳正泰看了他一眼,耐心地繼續道:「還可以賣一些土地嘛,價格可以定高一些,預售出一些宅子去。這宅子也不必大,掌大的地方,想賣什麼價便賣什麼價。這些人可都是富戶,平日裡趴在百濟百姓上吸了不知多的,別看他們其貌不揚,在地方上,哪一個不是士紳和貴人呢?他們不在乎錢的,跟平安比起來,花再多錢都會願意。除此之外,再去告訴商會那裡,咱們二皮錢莊的分號,這些日子也要想盡辦法擴大業務,鼓勵大家將真金白銀兌換欠條,或者……提供儲蓄的業務。」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等到這場戰爭結束之後,這仁川便了一避風港!無論是百濟的貴族、大臣、世族子弟,還是士人或者是商賈富戶,他們固然還會回到自己的家鄉去,可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在這仁川置產,並且將大量的財富留在仁川。」
長孫沖聽罷,若有所思,卻也認真地將陳正泰吩咐的一一記下了。
陳正泰隨即笑了笑,又道:「所以說,混未必就是壞事。這天下一,那麼對於所有人而言,這世上最寶貴的就是太平了!為了給自己買一個安心,人們是不會吝嗇錢財的。很多時候,平安是千金也換不來的。這仁川,雖只是一個小港,可只要這一次弄得好,那麼便可吸收整個百濟一半以上的財富!這區區方圓百里的土地,將會是此地最大的一顆明珠。從此之後,這裡將會貴人云集,那麼我來問你,往後在這百濟,是王城重要呢,還是仁川更為重要呢?」(5,0);
答案自是不言而喻了!
於是長孫沖道:「學生明白了,學生待會兒就去布置一下。」
陳正泰的一番分析和高瞻遠慮,長孫沖是極佩服的,可想通了這些關節後,便也覺得說不出的可怕。
想想看,這將是所有人的避風港,百濟國無論任何人,都將想盡辦法在此置產。為了家族和家人們的安全,這些在百濟紮的賢達和貴人們,又何嘗不是在源源不斷的為仁川積攢財富呢?
「這件事一定要辦妥。」陳正泰深深的看了長孫沖一眼,神也頓時肅然了幾分:「只要辦妥,將來……這仁川,就了百濟所有人的護符了,這裡也將與無數百濟的貴人以及世族還有巨賈們休戚相關,到時不必我們威脅他們,他們也會自發的維護仁川的利益。」
這是實在話。
當這些人的產業和家財,統統都送到了仁川之後,那麼他們就了仁川的傀儡。別看他們出了仁川,是高,是貴族,是巨商!可又如何?往後他們和仁川是利益一的,一旦仁川出了任何子,他們的一切財富,便極可能化為烏有。
長孫沖看著陳正泰,從陳正泰的眼中,似看到了悠揚的亮,而陳正泰此時則繼續遠遠眺。
此時,他正看到一輛馬車抵達了臨檢的地方,裡頭冒出了一個貴婦人,而後,參軍府的人上前,記錄們的份,這貴婦人或許在其他地方,乃是貴不可言的存在,不知多人圍攏著乞尾討憐,可現如今,卻努力的出笑容,向參軍府的參軍賠著笑臉。一般的奴僕,則恭順的點頭哈腰,甚至有人從袖裡掏出財,想要塞進參軍手裡。
參軍則板著面孔,呵斥了幾句,卻隨即收起了記錄的卷宗,直接在給那婦人和眷屬們的牌子上蓋了一個章,分發給他們,讓他們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