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薑對山海先生的尊敬比山嶽還無垠，比大海還寬廣。

    薑天生敦厚、格溫潤、稍狠厲，在眾多聰穎敏捷的皇子之中顯得平平無奇。

    不僅齊文帝對他不抱厚，就連兄弟們也暗中瞧不起他，認為他這一生頂天就隻能做個閑散王爺。

    唯一一個不嫌他資質愚笨，重他、教導他，為他出謀劃策、殫竭慮的人就是山海先生。

    薑向前一步，恭敬對山海先生行了一禮，激得臉頰通紅，連音調都上揚：“先生果然學識過人、心懷天下，先生所改良的農、倡導的種植之法等等大大提升了今年糧食的產量。”

    “高了多？”

    “足足有三，可養活多老百姓啊，觀代替天下蒼生多謝先生了！”

    薑說著，鄭重行禮到底。

    “起吧。”山海先生坦然了一禮才笑道，“我讓你去尋找的東西，可有消息了？”

    “有，先生所說的洋芋、木薯、番薯等都已有消息，已經快馬加鞭運回大齊了，明年開春就能按照先生的手冊試種了。”

    “好，辛苦了。”

    薑臉通紅，不迭道：“不敢不敢，先生此言折煞學生了。”

    山海先生笑容清淺，不置可否，他轉在案席前落座，道：“此次邀我請來，可有事？”

    薑到底是齊文帝之子，哪怕比其他皇子遜些，也是生得乾坤俊朗，神英武。

    他臉微凜之時，更已有帝王之態。

    “你們都退下，本皇子有要事和先生商討。”

    “是。”

    待四下無人後，薑方才說出心中鬱結。

    “先生，此次在南巡的途中，學生聽到了許多流言蜚語。說西山有蛟龍出沒，江南湖水枯竭，北湖有地龍翻，東林枯木漫天……這……”

    山海先生坦言：“這都是大兇之兆。”

    薑驚呼：“……先生！”

    山海先生淺笑道：“史書中，天示吉兇皆與帝君之德、行、品、相掛鉤，如此征兆接二連三，怕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先生，那我們怎麽辦？”

    薑急了，齊文帝雖然不喜歡他，但他卻是他心目中獨一無二的明君！

    山海先生親手給薑沏了一杯清茶，緩緩推到他的麵前，道：“越是這等時刻，越莫之過急，需謹記，謀定而後。”

    “但學生對此一無所知，必然會焦慮茫然無措，心急如焚。”

    “何為國，民為，故而明君以民人為天，而民人以食為天。”

    民人以食為天……

    薑想起這些年來自己負責的一切，恍然大悟。

    “先生早知大齊會有這等波瀾？”

    “非也，但依我看來，隻要夯實國之本，憑他雨打風吹過，何懼之有？眾人皆以為聖人倚重攝政王，但聖人於你之重擔，更是重於泰山，你莫要讓聖人失，讓天下百姓失。”

    薑一腔熱立即被山海先生激發：“多謝先生提醒！學生必當竭盡一切為國為民。”

    “好！不愧是我大齊好男兒！”

    山海先生笑著拍了拍薑的肩膀便起離開，薑見狀一時心急，一把握住了山海先生的手。

    “先生留步！”

    這一握，手是滿滿的細膩、纖細無骨。

    得不可思議，潤得心驚跳。

    來句大逆不道的猜想，薑覺得自家先生的手比他府中人的手還要更……更……令人不釋手。

    “可還有事？”

    山海先生耐心詢問，反倒嚇得薑驚慌失措，他如同被燙了手般飛快後退兩步，結結道：“我我我……學生唐突了，請先生贖罪！”

    該死的！

    這是他的先生！

    他怎可大逆不道地將先生和子列在一起對比？

    委實是畜生不如！枉讀聖賢書！

    “無礙，”

    山海先生顯然不將這等無心之失看在眼裏，微微一笑便踏輕舟離去了。

    直到夜將他的影完全吞噬，薑還沉浸在那一的震撼裏。

    護衛們見薑失魂落魄的模樣，不敢多言也不敢多問，隻能垂眸假裝自己沒看到那令人驚訝的一幕。

    無人瞧見，在岸邊的一，一道高大的影久久矗立，手裏還挽著一副大氅，等楚寒煙離開後，他方才踏著夜回了攝政王府。

    ……

    攝政王府。

    楚寒煙歸來時上還染著寒、水汽，正準備悄悄潛府中，卻被無眠抓了個正著。

    “王妃可是盡興了？”

    無眠語調平緩，姿態從容，但一夜，顯然是在此久候多時了，楚寒煙想忽略都不行。

    無奈之下，幹解釋道：“我有正事出去了，不是故意夜不歸宿。”

    “嗯。”無眠神不明地踱步走到邊，用大氅將包裹，又心細替掉易容後留下的痕跡，了冰涼的小手，道，“有正事也不能忽略了自個兒的，冷嗎？”

    楚寒煙正絞盡腦想理由呢，不料無眠本沒追問的行蹤，反倒關心冷不冷。

    楚寒煙渾不自在，一把將手了出來：“不冷。”

    然而無眠並不放棄，再次握了上來，與十指扣，還非常緩慢地在掌心了一下。

    楚寒煙皮疙瘩都起來了，瞪大漂亮的眸：“你想幹嘛？”

    “你啊。”

    “？？”

    許久楚寒煙才驚覺無眠在開車！！

    低沉晦之聲嚇得楚寒煙一個哆嗦，正想罵無眠是不是有病，男人已抬手將輕輕摟了懷中。

    著涼意的吻，又輕又地落在臉頰上。

    “你……”

    從來都是你……

    他可以接對他的排斥、仇恨甚至是狠辣、怨念，他唯一的條件是心中隻能有他一人。

    他會用一生的時間懺悔、醒悟，但在他和之間，他不允許有第三人。

    楚寒煙今日去見了誰他沒資格計較，但心嫉妒的火焰如同張牙舞爪的怪，將他心中好不容易才愈合的傷口重新撕裂，正潺潺淌出鮮。

    腐爛的痛意連綿不絕，他迫切想要確定，還在他邊、還在他懷裏。

    他的吻太炙熱，楚寒煙有些害怕，用力抵著他的膛，氣籲籲問：“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