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傻大膽兒

夏稻花給夏二郎準備的包袱皮裡面，是幾個饅頭、豆包、韭菜餡餅等便攜的乾糧，一節竹筒做的簡陋水杯，一個火鐮、一截火繩、兩塊打火石，一張薄薄的、沒什麼花紋的羊氈，還有一小袋銅錢。

時間迫，夏稻花一時也做不到想得多麼周全，只能盡己所能，急急忙忙地給夏二郎預備了這個包袱。

至於鋪蓋卷的問題，實在是無能為力。

超市裡倒是有許多各種不同類型的被褥，但都太顯眼了，完全不能直接拿出來用。

而且，那麼好的被褥，到了夏二郎手裡，八也留不住。

反倒不如一塊羊氈，模樣不怎麼起眼，其實既保溫防，又輕便好帶。

夏二郎走了之後，夏家人的臉都十分難看。

老爺子夏平安，蹲在大門口外頭，悶頭了一袋煙。中途還咳嗽了好幾回。

周氏平日裡經常罵人，對著幾個兒媳婦兒挑刺兒，這會兒卻破天荒地什麼也沒說，默默地回屋裡去了。

孫氏原本哭唧唧地抹著眼淚，看著夏稻花跑回來，竟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把夏稻花嚇了一跳：

“二伯娘……”

有些手足無措。

勸人這種事，夏稻花最不擅長了。

懟人倒是的強項。

老三媳婦兒吳氏見狀忍不住哼了一聲：

“早幹什麼去了？現在哭還有什麼用？稻花還是個孩子呢，你這是哭給誰看呢？”

然後又對著不知所措的夏稻花說道：

“好孩子，你也是個憨的。快回去吧！這邊你不用管，你二伯娘哭累了就沒事了。”

夏稻花憐憫地看了孫氏一眼，又看了一眼滿臉譏諷之的吳氏，咬了咬，什麼也沒說，往前走了兩步。

薑氏朝招了招手，夏稻花急忙快步跑到薑氏邊。

薑氏了夏稻花的頭，四房一家子正要回屋，那邊孫氏跟吳氏兩人已經吵了起來：

“姓吳的，你還有沒有心肝？二郎他還沒娶媳婦呢……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嗚嗚嗚……”

“也不知道是我沒有心肝，還是某些人寧可舍了兒子，也不舍得銀子，更沒有心肝。”

“你！”

眼見著兩人就要撕起來，老三夏有喜趕扯住了媳婦兒的胳膊，喊回屋：

“行了行了，說兩句吧！蘭花剛告訴我說花把手扎了，你快去瞅瞅怎回事？”

吳氏一聽，撇下要跟拚命的孫氏，急急地回了三房。

花確實是把手扎了。

不過，這是因為這些日子在學針線。

天天只要一有空，就拿著針，在一塊碎布頭上，練習怎麼把針腳得細整齊呢。

花的手腳沒有蘭花那麼伶俐，可能也是年齡還小的緣故，針的時候，總是會不小心扎到手。

小孩子手上皮著呢，輕輕一扎，就是一個小珠。

所以，吳氏一聽夏有貴把這個拿出來說事兒，就知道他的態度，是不樂意自己再跟二嫂孫氏吵下去，便順勢借著梯子下臺階，躲開了這一場爭吵。

想想也是，畢竟二郎剛剛被征走，孫氏心裡不痛快。

這會兒跟吵起來，多數人都得覺得自己不佔理。

不過這件事上，二房辦得真是不地道，吳氏也真的越發看不上孫氏了。甚至覺得，再跟孫氏吵架，自己都有些掉價。

看看人家薑氏、程氏，哪個不知道護著自家人？

就只有孫氏，只知道聽男人的，完全不知道護著自己的兒子！

二郎是二房所有的孩子裡面，最懂事、最孝順的一個。這回遇上事兒了，二房卻竟然沒一個人舍得銀子，主提出來要把二郎保下來！

吳氏越想越是生氣，忍不住出食指，點著夏有喜的腦門：

“夏有喜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跟你二哥那樣，我就立馬帶著孩子回娘家，一個都不給你留！”

“你這怎還衝我來了？你還不了解我麼？外頭遇上啥事兒，我不都是頂在頭裡？我啥時候讓你們娘幾個過氣？”

夏有喜這話一說出口，吳氏頓時覺得心中的鬱氣散了不：

“以後呀，我也不跟二嫂掰扯了。就是個傻子！連自己兒子都不知道護著，這樣的人，我跟置氣，我豈不是也了個傻子了？”

“娘子說得是！娘子英明！”

夏有喜忙忙地衝著吳氏唱了個諾，就像戲臺上那樣。

吳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貧！”

吳氏的眼睛又大，睫又長，白眼一飛，那份嫵就勾得夏有喜打從心坎裡的：

“好娘子！這些日子忙得很，咱們也好幾天沒親近了。不如今晚上，早些安置吧……”

與三房的春旖旎不同，四房和五房，都在教育孩子。

“稻花，下次這種事，你莫要衝在頭裡了。

娘也不是說你做得不對，只是這些事兒，原該是你二伯娘做的。

你都攬過來了，讓你二伯娘做什麼？”

“六郎，今天的事兒你看明白了沒？

咱們老夏家這些個孩子裡頭，就你二郎哥和你稻花姐心腸最。

可是不論什麼時候，都是這幫心的人最容易吃虧。

不過，以後你記得，多跟你稻花姐親近親近，沒你的壞！

別總顧著跟四郎他們瘋跑！”

這一夜，每個房頭都有人沒有睡好，半夜裡的咳嗽聲，起喝水聲，在院子裡踱步聲，此起彼伏。

夏稻花和五郎也沒睡好。

他們爬到了屋頂上，半坐半躺，著天上的星星，有一搭無一搭地聊天。

夏稻花很見到這麼多這麼亮的星星。

上輩子一直沒什麼閑工夫看星空，似乎只有在爺爺邊的時候，還有些一起看星空的記憶。後來到了大城市，印象裡全是各各樣的霓虹燈和LED廣告燈箱，幾乎都不記得夜晚的星星是什麼模樣了。

“稻花，今天差來的時候，你怕不怕？”

“還好吧，也沒有很怕。差不也是一個鼻子倆眼睛麼？”

五郎頓了頓，他有點不好接話了。

他其實只是突然很想跟稻花傾訴一下，差來了的時候，自己覺得有點兒害怕。萬一爹爹和自己都被抓走了，娘親和姐姐妹妹在家裡，怕是會被人欺負的。

可是萬萬沒想到，妹子竟然是個傻大膽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