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北又看向了三叔和三嬸,角依舊掛著笑:“三叔,三嬸,提前給您二位拜個早年,我先回去了!”
說完,也不等幾個人說話,轉就走了。
“哥——”周西西抹了一把眼淚,追了出去。
馬英去抓那遝錢,再想去攔閨已經來不及了。
榮巧羨慕地看著那些錢,低聲說:“這才不上班幾個月呀,就賺這麽多錢?我咋不信呢?”
周發臉沉的可怕。
“要我說呀,肯定不是好道兒來的!”
“......”
周發也不說話,起就往出走,進了東屋以後,用力關上了房門。
“爸,他啥意思?”他的臉鐵青,“眼饞我們是不是?這不是在打我和老四的臉嘛!”
周達輕咳了一聲,“三哥,沒那麽嚴重,孩子也是想孝敬咱爸......”
“老四,你腦袋被驢踢了?想孝敬的話哪天來不行?為啥偏巧就今天來了,還不是想來辱咱哥倆嘛!當年......”
“行了!”周國柱瞪起了眼睛,“有完沒完?”
“沒完!不就是恨我嗎?恨我當年......”
“你閉!”周國柱揚起手裏煙袋鍋就了過去。
“啪!”這一下重重打在了周發的胳膊上。
周國柱赤著腳就下了地,掄起煙袋繼續往他上:“你他媽還有臉提當年的事兒,要不是你這個畜生,你哥又怎麽回不了城......”
“啪!啪!啪!”一下比一下重。
周發不敢還手,抬起胳膊護著頭,狼狽地往出跑。
周達趕快攔住了父親。
周國柱氣籲籲,“滾,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周發在廚房喊了起來:“榮巧,你走不走?這個破家,誰他媽要是再來,誰就是小媽生的!”
“你滾——”周國柱手還在抖。
“爸,你別生氣,別生氣!”
周達嚇壞了,唯恐父親氣出個好歹來,扶他坐在了炕上。
周國柱用力拍著自己的大,老淚縱橫,“作孽呀,作孽!我怎麽有你們這幫畜生兒子!”
院外。
周東北了周西西的小腦袋,“回去吧,哥走了!”
“哥,你別生氣,真別生氣,我媽就是嗓門大......”周西西怯生生道。
“知道,哥不生氣!”
“你嗎?我去給你拿兩個饅頭!”
“不用......”
話還沒說完,小丫頭就跑了回去,周東北歎了口氣,扭頭對張三說:“走吧!”
張三上車,搖著頭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家那些親戚聚一起也這樣,破馬張飛的,能他媽把人煩死!”
周東北沒說話。
不一會兒,周西西捧著兩個饅頭跑了出來,可胡同裏早就沒了人影。
小丫頭哭了出來,“騙子,你就是生氣了......”
——
到紅升鄉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趙玉芳和周東南披著服站在門口,娘倆都傻了眼。
“媽,”周東北得意地拍了拍大紙箱子,“彩電,咱紅升鄉第一臺!”
“東北,”趙玉芳趕快走了過去,瞥了眼張三,扯著兒子往旁邊走了幾步,低了聲音,“這得多錢哪,咱得還上荒再說,買這個幹啥?”
“媽,你就放心吧,不耽誤還錢!”
張三樂嗬嗬抱起了電視,周東北把車廂裏的天線盒子和線都拿進了屋。
進屋以後,兩個人就開始忙活起來。
很快,八個頻道的14寸牡丹彩電視機放在了箱櫃上,趙玉芳和周東南左,右看看,不釋手。
一個多小時以後,兩個人終於弄利索了。
張三洗完手就走,周東北一把扯住了他,拿出了一張十塊錢。
“拿著,跟著我折騰了一小天,起碼耽誤了你兩三個活,錢不多,就是個意思!”
張三長長的下都紅了,“兄弟,這錢我不能要,你不知道,七哥這幾年沒幫我們......”
“兩回事兒,”周東北沉下了臉,“出力拿錢,天經地義,麻溜滴!”
說完,把錢塞進了他的大兜裏。
本來說好的是八塊錢,可人家不隻送到了紅升鄉,兩邊又都跟著幫忙安裝天線,再給八塊就不合適了,他不想占什麽便宜。
對比上次楊曆年那車煤的運費是五塊錢,給十塊可以了。
盛難卻,張三隻好收下,周東北一直送他到院外。
回到屋裏,趙玉芳和兒喜滋滋收拾著滿地的包裝,周東北問:“媽,我爸沒再你的錢?”
“我上個月給了他10塊錢,其他的錢沒!”趙玉芳說。
“哦,那就好!”周東北應了一聲,他不太相信母親的話,不過並沒有說什麽。
趙玉芳出去倒垃圾,周東北說:“姐,我給咱爺也買了一臺,他讓你有時間去看看他。”
“給爺也買了一臺?”周東南吃驚不已,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晚飯時,周旺回來了,可想而知是怎樣的目瞪口呆。
吃完飯,一家四口坐在了炕上,開心地看著新聞。
周東北枕著母親的,火炕讓渾都懶洋洋的,這是人生最幸福的時。
“媽,晚上我下的,你再給我用熱水好好燙燙!”
趙玉芳問:“又有虱子了?”
“嗯吶,咬得慌!”
“行,這回多給你燙一會兒,保證連小蟣子都燙死!”
周東北也是奇怪,自己和家裏都很幹淨,換的也勤,怎麽會生虱子呢?
仔細想想,上一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這小玩意兒就消失了。
怎麽有的,又是怎麽沒的,都莫名其妙。
趙玉芳輕輕擺弄著他的頭發,“還好這個疤是在頭發裏麵,這要是在臉上可就破了相了。”
周東北微閉著眼睛,笑嗬嗬道:“媽,你看看我頭發裏有沒有虱子,我可願意聽你尅死虱子的聲音了。”
趙玉芳笑了起來,“傻小子,哢吧哢吧的,有啥好聽的?”
他沒吭聲,鼻子一陣陣發酸。
枕著母親的,著捋自己的頭發,細細尋找著那些小虱子,又一一將它們用兩個手指甲夾死。
那是一種非常妙的聲音,是他上一世無數次夢境中的形,每一次醒來,都會淚灑枕巾。
趙玉芳並沒找到虱子,不過還是用兩個指甲發出著響聲......
“媽問你個事兒?”一邊說著,手也沒停。
“嗯。”
“我看你常和小夏一起回來,你倆是不是有那個意思?”
“媽,如果有的話,你同意嗎?”周東北睜開了眼睛,歪頭看著母親。
趙玉芳笑了,點了點頭,“同意。”
周東北也嗬嗬笑了起來。
“傻小子!”趙玉芳溺地了一下他的頭發,還像小時候一樣,又說:“不過,媽可是個難關!”
“為啥?”
“小夏轉正以後,牛素芬就不止一次說過,家閨怎麽著也得找個工人,還說幹部也不是不可能......”
“媽,觀念是會變的,我們都還小,不急!”
“還小?”趙玉芳掐了他肩膀頭一把,“你爸19歲就和媽結婚了!”
“那是什麽年代呀!”周東北開導起來,“男人的晚,有的人三十歲了還像小孩兒一樣呢!再說了,結婚早的話,婚姻也不穩定......”
“這孩子,”趙玉芳嗔怪道:“哪兒來的這些歪理。”
周旺眼睛看著電視,手上著旱煙,他真想問問兒子,收蛋這麽賺錢嗎?
可好幾次想張,又怕挨呲,想想還是算了,隻要不犯法就行唄!
他怔怔出神。
人真是不抗混,一晃兒兩個孩子都這麽大了。
“老旺?老旺?”
院外,約有人在喊。
趙玉芳側了側耳朵,沒聽出來是誰。
周東南問:“這麽晚了,誰呀?”
扭頭看向父親。
“爸?爸?”
周旺回過神兒來,“咋了?”
“有人喊你!”
“喊我?”
這時,外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老旺,在不在家?”
是鄉供銷社主任李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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