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天已經黑兒。
沈波拄著車把有氣無力,“又又累,你倆瘋了吧?人家這麽大的領導,一再要留咱們喝酒,咋就非得走呢?”
周東北笑笑沒說話,他知道,郝忠海一定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你就知道吃!”郝忠海罵了一句,“我相信人家是誠心誠意留咱們的,可即使是這樣,也不能留!”
“為啥呀?”沈波拉著長音,想起領導家餐廳裏的那些好酒,下意識了。
郝忠海懶得解釋,側過頭說:“瘋子,費心了!”
周東北笑道:“海哥,你要是再這麽客氣,可就是不把我當朋友了!”
“好!”他也是個爽快人,“都是兄弟,客氣話以後我就不說了!”
“這就對了!”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海哥,想好做什麽了嗎?”
“你說就幹這個行不行?”
“我覺得行!”
兩個人相視一笑,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一旁的沈波差點沒哭出來,“不是......我艸,還真幹哪?”
“廢話!”郝忠海說:“真幹才有可能,不幹的話,就啥都沒有了!”
沈波罵了一句,“我咋就聽不懂你倆說話呢?”
“你個豬,聽不懂就對了!”郝忠海罵完後大笑起來,十分暢快!
“瘋子,今晚必須得多喝點,我哥倆請你!”他說。
沈波雖然沒弄明白這倆人打什麽啞謎,可從心眼裏激周東北這番心意,於是也連忙說:“必須滴,七哥說你沒喝多過,我咋就不服呢?”
周東北角掛著笑,“試試?”
“試試就試試,我沈波喝酒就沒怕過誰!”
“對!”郝忠海大笑,“大波,喝服他!”
五個小時以後。
楊曆年家門前的胡同裏。
嘔——
沈波蹲在地上,一隻手拄著牆,吐了個天昏地暗,周東北用力叩著他的後背。
才大年初六,飯店都沒營業,郝忠海和沈波回家端了點菜,五姐又燉了一盆酸菜條子,就在楊曆年家喝的。
今晚圖四和馬小花沒來,據說是去外地親戚家借錢,回來就要開始他們的放印子錢事業。
酒桌上,周東北聽土豆講了下午發生在市醫院的事兒。
其實他很清楚這些人的行事作風,可還是很擔心,“七哥,孫大馬棒他們不會報警吧?”
楊曆年哈哈大笑:“除非他們不想混了,否則就不會報警!即使醫院報了警,他們也不會說出來咱們是誰!”
“為啥呢?”
“因為這是規矩!”
——
嘔——
沈波還在繼續。
不一會兒,楊曆年他們都出來了。
郝忠海也喝多了,說話明顯不利索了,“大、大波呀,你瞅你這點能耐,這麽個小任務都完不了,以後、以後能不能別再吹牛?”
嘔——
沈波覺得自己都快把胃和小舌頭都吐出來了,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瘋子,走,咱回去接著喝!”
周東北扶著他,“波哥,我不行了,再喝半兩就得吐,真事兒!”
“真滴?”沈波瞪著紅的眼珠子看他。
“兒唬!”
他嘿嘿笑了起來,“我、我就說吧,還有我沈波喝不服的......”
嘔——
郝忠海哭笑不得,“行,你牛!”
眾人相互攙扶著,目送周東北騎車走了。
著他瘦高的影消失在夜中,楊曆年用力摟住郝忠海的脖子,“老海兒,你、你覺得能行?”
郝忠海用力晃了晃腦袋,努力讓神誌清醒一些,“瘋子的意思很明顯,這事兒不、不能急!”
沈波蹲在前院的牆下又開始了,大頭和趙腚蹲他後敲著背。
楊曆年說:“真、真要去幹這個?”
“幹,必須得幹,明天我倆就去找張叔,他、他活多,先跟著他幹,也能賺點零花錢......”
楊曆年歎了口氣,覺得也是好事多磨,就沒再說這個話題,問他:“你說,瘋子到底能喝多酒?”
“不知道,今晚都沒喝,你看他有一點醉意嘛?”
“沒......”楊曆年才說了一個字,瞬間噴了出來。
郝忠海連忙幫他叩背,可這味道太衝,結果他也吐了,於是一個傳染一個,土豆、二驢子、老四......都扶著牆開吐。
大頭邊吐邊罵:“我艸,再......嘔——,再也不他媽和瘋子喝酒了,他就不是人,嘔——”
二驢子邊吐邊喊:“小紅,小紅,哥賊想你......”
“......”
“楊老七,你們他媽天天在我家房後吐,招狗呢?”
一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仔細聽,原來是前院房子裏傳出來的,盡管隔著窗戶,又是冬天,可人的聲音依舊清晰高。
楊曆年又吐了幾口,覺舒服多了,了把,蹲在那兒大喊:“嫂子,我錯了,明天王哥不在家的話,我去給你洗腳!”
眾人哈哈大笑。
一個男人大吼:“我艸尼瑪楊老七,皮子又了是不?”
“呦,王哥在家哪,那我明天就不過去了!”
所有人又是一陣大笑,這才散了,各歸各家。
——
大年初七,下午一點,周東北拎著東西,準時到了李紅河家。
“東北,進屋吧?”李紅河打開院門說。
周東北笑了笑,“不進了!”
他當然不好進去,因為手裏還拎著東西,大過年的登門,還能再拎走不?
可這東西不能給他李紅河,這是要送給紅升鄉鄉長吳洪的!
李紅河早就穿戴整齊,也沒再客氣,“走吧!”
“喝點,早點回來!”
院子裏傳來人的聲音。
周東北往院子裏看,是李紅河的媳婦秦秋,人長的其實還行,就是太瘦了,估計連80斤都沒有。
他不由想起了第一天收蛋,在張大軍家豆腐房的偶遇……
“嬸兒,過年好!”他打了個招呼。
秦秋笑了笑,“是東北啊,過年好,也給你爸媽帶個好!”
“好嘞,謝謝嬸兒!”
兩個人往鄉長家走,路上有一句沒一句聊著。
李紅河猜測著他手裏拎的是什麽,他始終也沒想明白,這小子要接近鄉長是什麽意思。
周東北見他此時空著手,知道禮年前應該就送過了。
鄉長家到了,還沒等敲門,就聽院子裏那條德國黑背咆哮起來,這條狗特別兇,平時吳洪也不敢放。
老嫖和二虎惦記了好幾年,一直想整出來吃了,可這狗竟然不吃外人給的東西,害的他倆浪費了一個大白饅頭和一包耗子藥。
“老李?”
院子裏傳來人的聲音,是吳洪媳婦陳香巧,這人大手大腳,嗓門也亮:“大黑別了,煩人不啦滴,麻溜趴下!”
訓斥起那條黑背,狗果然不了,踢踢踏踏,陳香巧小跑著過來拉開了院門。
看到周東北,明顯就是一怔。
葉默驀然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了,美女師父也不見了。他也發現了自己成了被世家拋棄的棄子,被彆人退婚的苦逼,還是被女人站在講臺上拿著他情書羞辱的對象......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還記憶起了另外一件原本不屬於他的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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