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丈二和尚不著頭腦,不好意思去接,張良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道,“給你帶的夜宵。”
我開啟盒子看了一眼,是清淡的粥和一些茶點。
只能說了一句謝謝,張良繼續衝我道,“我爸說你質很弱,這幾天看你報告也發現了一點,不過好在傷口恢復還是不錯的,再住一個月的醫院,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我有些恍惚,抬頭看了眼漆黑一片的窗外,沒想到自己這一出事就過了那麼久的時間,都快一個多月了。
張良在我耳邊叨叨,跟我講了一堆平時保養的要點,我喝了一口粥,味道特別好,裡面還加了切碎塊的蝦和帶子,又鮮又營養。
吃到好吃的東西總歸會讓人心愉悅幾分,一邊喝粥一邊問他,“你怎麼像個老幹部?”
張良愣了愣,隨後笑了。
笑起來還有點兒好看。
我說,“你多笑笑啊,別老戴著眼鏡一不茍的,跟你爸一模一樣。”
張良道,“沒什麼事,我也沒必要整天掛個笑臉。”
這話倒是沒錯。
我又喝了一口粥,“那你平時呢?”
“平時在家看書寫字。”
張良回答得毫無技水平,“然後在家門口花園池子裡餵魚。”
這他媽真的是老幹部的作風了好嗎!
我又有點想笑,“你這樣特別像一個年紀大的老人。”
“差不多吧。”張良也沒否認,“我媽就說我爸把我養壞了,年紀輕輕像個小老頭一樣,平時在家都不出門。”
“那你應該會很多那種文化人才會的手藝吧?”
我隨便找了個話題,畢竟人家大半夜也帶著夜宵來看我了,總歸也要禮貌聊幾句,“比如說寫筆字,下棋這類的。”
“嗯,從小培養的。”
張良居然罕見地又笑了,“下次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教你。”
真·直男妹。
我覺得這個時候要是眼前換一個人,我肯定尷尬癌都犯了,但是搭著張良那張細皮的臉就一點兒都不尷尬了。
這個值至上的淺的世界。
我衝他也笑笑,隨後將手裡的粥往他那個方向推了推,“你不嗎?也吃點夜宵吧。”
“不了,我吃過了。”
張良就坐在一邊,隨後還替我把裝著春捲的蓋子開啟,三鮮春捲做得特別香,我也不知道他這是上哪兒買的,順口道,“這夜宵是哪家的?”
“我自己做的。”
張良這個回答讓我大吃一驚,正在吃春捲的我一頓,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張良那張白淨的臉,而後我才緩緩放下筷子,試探說了一句,“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張良點點頭,又問我,“口味還行嗎?”
我有些呆愣,完全沒想到我吃的這頓夜宵居然出自張良之手,而且還……做的那麼好吃。
有些忐忑不安地將盛粥的碗放到了一邊的床頭櫃上,我道,“謝謝你大晚上的……”
張良衝我擺擺手,“沒事呢,我在家閒著沒事做就經常研究各種菜譜。”
我笑了笑,“巧了,我也喜歡做菜。”
“嗯,那下次可以一起開發新的菜譜。”
張良像是自言自語一樣把話都說完了,我覺整個過程我像是被他牽著走一樣,俗話說得好,沒有套路就是最深的套路,張良這種長著一張好看的臉的老實人,就是最高配置的套路。
他上來,說,“要不要換微訊號?”
我笑的尷尬,“嗯……其實我可以來醫院裡找你……”
“方便一點嘛。”
張良說話的語氣無比自然,就跟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似的,隨後將手機遞到我面前,把他的微信名片二維碼了出來,我只能上去掃了掃,隨後就過了好友。
張良說,“我明天晚上再來看你。”
這就走了?!
大哥你也太會玩了吧!
我實在無奈,只能喊住他,奈何張良對我也從沒有惡意,甚至還一直是維持著細心紳士的態度,我不知道怎麼對這種人發火,或者說抱怨,只得小心翼翼地換了個方式道,“你……到底是想做什麼?”
“啊。”
張良這才回過神來一樣,然後他晃了晃手裡的手機,細長的手指抓著手機站在門口,對我道,“我以為我表現得夠明顯了……看來還是我太……直男了。”
果然,這人私底下已經不只被人吐槽過一次直男了吧!你這樣誰看得懂啊!
張良深呼吸一口氣,看向我,認認真真道,“我爸爸跟我說他手裡有個病患很適合我,就我過來看看。然後,就是你。”
我抓了一把頭髮,“這算什麼,拉郎配嗎?”
“不是。”
張良搖搖頭,“啊,你沒理解嗎?我是在追你啊。我看上你了,所以想跟你談啊。”
我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去,張良見我這副誇張的表,推了推眼鏡,“不好意思嚇到你了,我們家裡人常說我比較古板,不大懂孩子的心所以……我以為給你帶個夜宵,你會……到的。”
我攥著被子有些哭笑不得,最後只能道,“抱歉,那個,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給你造困擾——”
“這是我的責任,是我給你造困擾了。”
張良一聽,一下子衝著我道了個歉,“抱歉,事先沒詢問仔細,導致讓你到驚嚇了。”
……好正直的男人!
我笑著搖搖頭說沒事,張良站在門口,皺著眉頭,像是有點傷似的問了我一句,“不過,我方便打聽一下,你喜歡的人是誰嗎?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私,就是想知道,你不願意的話不說也沒關係……”
他雖然在商上有些直男,但是在素養方面一直是相當優秀的,只是這話還沒說完,門口一道冷漠的聲音直直地了進來。
“喜歡的人是我,怎麼,你還想查什麼戶口?”
我和張良同時一驚,抬頭去看門外的時候,就見季存穿著連帽衛從過道里走進來,單手兜,另一隻手在走進來的時候搭在了門框上,然後往裡看了一眼,漂亮的眼睛瞇了起來,一勾,像個子一樣邪邪地笑著,“怎麼,是我不夠帥麼,你非得跟人家醫生搞在一起?”
我沒說話,季存的表太有攻擊了,說話也那麼綿裡藏針朦朧曖昧,我搞不清楚他過來的目的,那麼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沉默。只是張良有些疑,皺著眉頭,“請你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辭。”
“啊。”
季存轉過臉去,看著張良,“你都泡妞泡到我助理頭上來了,我還能給你好臉?”
張良對於季存的態度,明顯察覺到了敵意,他原本打算走的,現在反而往我病房裡邁了一步,和季存對立,他轉頭問我道,“一會說有男朋友,一會說有喜歡的人,是他嗎?”
這個問法相當直白,直白到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尷尬地笑,就是這個時候季存上前,直接坐到了我的病床邊,和我一同抬頭看著張良,說話聲音愈發冷冽,“是我,怎麼了?”
我有些吃驚地看著季存,不明白為什麼這種時候季存會衝出來替我擔下,只是我的表被張良看在眼裡,醫生明顯不信,“不可能,商綰的表說明了一切,喜歡的,本不是你。”
喜歡的,本不是你。
說出這話的時候,季存的表明顯愣了一下,隨後頗有些咬牙切齒地對著他道,“你怎麼就知道喜歡的不是我?你又是的誰?”
季存走來我邊,張良也跟著上前,我說,“你倆別吵起來,江鈴兒,扶我下床……”
“大半夜的去哪兒啊。”
季存一看見我這個作,就上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還沒好利索呢。”
“我就是見你倆煩。要不給你倆騰地方。”
我輕輕拍掉了季存的手,“你給我找點事兒,張良醫生也是,我目前單,不過也沒有想談的想法,謝你半夜帶夜宵來看我。”
張良是個識大的人,看我一會,隨後道,“哦,那我先走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對著我,倒是沒有不爽,還是那副一本正經的腔調,說完衝我點點頭,我道,“路上小心。”
“嗯。”
張良退出去了,季存扭過頭來看我,聲音裡還帶著些許諷刺,“想不到啊?”
站在門口的江鈴兒一臉尷尬,想跟我解釋,才慢慢走近來,“那個,我本來想一個人來的,但是季存非要跟我一起……”
“沒事。”我沒讓江鈴兒面上過不去,只是轉頭看了季存一眼,“你過來幹嘛呢?”
“來看看你啊。”季存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長,“不是有醫生在追你麼,我來看看你現在什麼樣了。”
我總覺得季存這話裡別有深意,但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最後還是嘆了口氣,“你沒必要特意來看我笑話。”
季存被我這種語氣說的一愣,他回過神來,見我額頭上的傷口,聲音不自覺低了幾分,但還是有些倨傲,“你的笑話我看了多了去了,沒必要特意來看你這一個。只是聽說你這種人也有人追,我過來看看況而已。記住,你現在是我的助理,談最好也給我低調一點,給我弄點什麼花邊新聞出來……”
“你這是真的擔心還是假的擔心?”
我抬頭直視季存的眼睛,咧笑了笑,“吃醋啊?”
季存臉驟變,在聽見我這句話以後,眼神一下子深下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哦。”我躺回床上,“我還在想呢,什麼事值得你特意跑來這一趟。戲你也看完了,可以走了。”
季存站在那裡好一會,這是我第一次主趕他走,或者說,他來看我那麼多次,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況。
男人站在那裡,漂亮的臉一拉,登時就擺出一副冷笑又不好惹的面孔,哐當往邊上一坐,他說,“我晚上就坐這兒了,你有什麼意見嗎?”
“……”跟個小孩兒似的。
江鈴兒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或者說這樣的對話有點向著不敢想象的方向發展了,趕出來打圓場,“你倆別吵架,都是一個經紀公司的,藝人和助理應該是互相幫持的才對。綰綰,我就是來看看你,原本想帶你出去吃點夜宵的,不過看你已經吃過了,不如早點休息。”
我點點頭,“你今天劇組拍戲累嗎?”
“還行。”
江鈴兒從包裡拿出一份劇本來,“喏,給你的。還記得我上次說要帶你演戲嗎?這角還留著呢,一週後去面試,你可以嗎?”
我有些吃驚,“角還在?”
“對呀。”
江鈴兒衝我笑了笑,“很驚訝對不對?我也以為你會被鍾讓封殺來著,沒想到沒有。”
我沒說話,怔怔看著自己手裡這本劇本,覺像是握住了一份微弱的希。
“雖然戲份,但是有幾個重點鏡頭。”
江鈴兒道,“你好好看看容,自己嘗試磨練一下,下禮拜我帶你去見我們導演。”
季存倒是見我這副表,在邊上怪氣地說道,“喲,真是不得了了,不會是一炮而紅變小花旦吧?”
“你說兩句啊。”
江鈴兒給季存使了個眼,“沒見過這樣欺負一個病人的,改明兒商綰撂擔子不做你的助理了,你上哪兒去找脾氣這麼好逆來順的?”
季存一噎,不說話了,江鈴兒又道,“我來呢就是跟你說這個事,你好好把握住機會,沒準能靠這個角在演藝圈站穩腳跟。商綰,我知道你心藏著很多事,但是一件一件兒,我們都得慢慢來。你要相信,總會有一天時來運轉,別把自己往死路上,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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