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覺到有些頭疼。
他下意識的掐了一下額角,略有幾分頭疼的閉了閉眼睛,將自己心口那悶氣順了順以后才是轉頭去看地上跪著的季凌修,認真的開口說道,“再說了,你愿意我可不愿意。”
“我當初可沒說要拿你當替。”
那季凌修眼中含著淚,略顯蒼白的臉上帶著凄楚以及不安,他遲疑了一下,這才是慢慢說道,“當初您說我與您早死的相公有幾分相像,這才是留我待在了這合歡宗當中,難不您不是那個意思——”
看見他這副模樣,阮棠不由得了手臂。
在他的心底,季凌修一向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即便他們流落在那境當中,季凌修對待任何事也依舊是游刃有余,他的眼中帶著堅韌的毅力以及銳氣,腰背得筆直,即便是在面前那些妖的時候,也毫不落下風。
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因為想要留在宗門當中而跪下苦苦哀求。
所以阮棠才說面前的季凌修,與他心目當中的季凌修完全不相似。面前的人越是做出這副態,阮棠越是覺得心底的違和很重,所謂的畫虎畫皮難畫骨,季凌修的風骨不是誰都可以模仿得出來的。
更別提面前這人,連模仿也不模仿兩下。
一旁的小將軍那張茸茸的虎臉也僵了幾分,他看著地上半跪著的季凌修,忍不住狠狠地磨了磨自己的爪子,嚨當中流瀉出低沉的怒吼聲,帶著幾分惱火。
太丟人了。
“我當時可沒說要留你當替,我說的是讓你暫時留在合歡宗,讓我仔細觀察一陣子,作為易的代價,我會為你尋來一條靈。總而言之,我們之間不過是一場易而已。”
阮棠淡淡的說道。
“這些日子以來我可是去見過你,即便是給你送靈我也是找到宗門的人,我想這足以證明我的態度了吧,事實上我對你也并沒有多余的心思,所以也請你不要誤會。”
聽到這句話,地上的季凌修晃了兩下,如遭雷劈似的睜大了眼睛看向阮棠,淚水不自覺的從他的眼眶當中流出,“怎、怎麼會,你明明應該對我有的,我不相信,事為什麼會變這樣……”
正是因為篤定阮棠對他,應當說是對他這張臉有意,所以他才能肆無忌憚的揮霍合歡宗給他送來的資源,并且將合歡宗定為了他暫時發展的地方,原本他還想著待到自己修為有以后便是舍了合歡宗,前往其他宗門當中。
卻是沒想到,現在連合歡宗也不留他了。
而這合歡宗的宗主對他卻也沒有半分意,他在這合歡宗當中最大的倚仗也沒有了,現在的他又該怎麼辦呢?
阮棠看見他這副模樣,下意識的用手擋住了眼睛。
地上坐著的季凌修這幅模樣,簡直是讓人難以直視。也不知若是季凌修本人看到幻境制造出的贗品做出這幅違和極重的表,他本人又會出什麼樣的神?
會不會也是很難忍?
阮棠想到這里,不由得笑了起來。
一旁的小將軍那張茸茸的虎臉皺了起來,他用一只爪子擋住了自己的眼睛,一直不停搖晃的尾也僵直了幾分,好似過不了多久他就能變一化石。
“你現在已有靈,也可以吸收空氣當中的靈力,算起來天賦還不錯,如今你離了合歡宗以后可以自去當散修,又或者是找幾個稍大點的宗門拜師,屆時你自然會被培養起來。”
阮棠輕咳了兩聲,把自己腦海當中那些七八糟的想法揮散了,而后才是不不慢的把地上那季凌修的前景給他分析了一遍。
那季凌修卻是猶豫了兩下。
他在合歡宗待了有些時日,自然是清楚這修真界當中的規矩。以他現在的天賦以及實力,若是去些稍大點的宗門拜師,估計也會被當做是親傳弟子培養起來。
但是那些宗門都比不上合歡宗。
合歡宗可以說是修真界當中的大宗門,無論是資源還是人脈都是其他宗門都比不上的,從前季凌修還略有幾分嫌棄合歡宗的修煉方式,現在讓他走,他都不想離開。
倘若已經吃慣了山珍海味,這時候再讓你一連幾十年吃上幾口清粥小菜,這讓人如何能夠適應?
正是因為如此,季凌修才如此遲疑。
“從前的時候我以為你有我相公的靈魂,所以我才將你留在合歡宗,但是很可惜,你不是他。”
在阮棠說出這句話以后,他敏的察覺到整個幻境當中好似微微扭曲了一瞬間,嗡鳴聲自耳邊響起,帶著幾分聒噪與吵鬧。
他下意識的了眼睛。
而他邊的小將軍那雙淡藍的眼瞳更是深邃了幾分,他可以清晰的覺到洶涌而又強大的靈力沖著他蜂擁而至,他當中的修為好似也在不停的攀爬升高。
下一刻他的的靈力就被染上了淡淡的金。
估計再過不久的時間,他應當就可以從妖化人形了。一想到這里,小將軍頓時覺到自己的也滾燙了些許,畢竟他雖說是清楚自己就是季凌修,然而他現在口不能言,即便是用其他的方法,也無法將自己就是季凌修的訊息傳遞出去。
這樣的困境讓他覺到沮喪。
倘若他可以化人形,屆時他們估計就可以從這個幻境當中離開了。
屋外的侍此時恰巧出現在了房間外,急急忙忙的沖著阮棠道歉,而后屈膝行禮:
“宗主,是奴婢該死,我們原本想帶著這人下山,然后離開合歡宗,卻是一時不察被他逮住了空子逃走了,方才我們在外頭找了許久,卻是沒想到他竟是到了您的院子當中找您來了。”
阮棠自然是不全相信的話的。
畢竟腦袋清醒的人應當就知道,地上的這季凌修就沒有什麼地方可去,即便是要去找什麼人的話,估計也是要來找自己的。
宗門當中的人只不過還在觀,看看他對這季凌修到底還有沒有而已,畢竟若是還有,他們卻是著這季凌修下山,豈不是得罪了人嗎?
這地上的季凌修看起來肚量也不算好,倘若哪天東山再起,將他們狠狠整治一番,那也是他們倒了八百輩子的霉。
對于宗門中這些人的小心思,阮棠并沒有過多的計較,他擺了擺手,認真的說道,“送他下山吧,倘若他心底有什麼滿意的宗門,你們便是將他完好無損的送到那宗門當中,如此一來,倒也是全了我們這段因果。”
他這麼說也是擔心自己宗門當中的修士護送不力,將這季凌修送往其他宗門的途中故意懈怠,以至于刻意上了季凌修。
以面前這位季凌修的修為,估著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多的是,但阮棠很是反這樣的行為。
畢竟他們彼此互不相欠。
也沒必要這麼做。
侍臉微微一凜,出手抓住了季凌修的肩膀,將他帶著往外頭走去,面上依舊是恭恭敬敬的,“宗主您放心,我們保證會把他毫發無損的送到他鐘意的宗門當中。”
把人帶走了以后,房間當中又是恢復了安靜,只有一旁的小將軍嚨當中依舊發出了“咕嚕”的聲響,尾也搖晃了兩下,看起來像是在努力彰顯自己的存在。
阮棠走過去捧著他的大腦袋使勁了兩下,將自己心中的焦躁與郁悶悉數除去了以后,他才是慢吞吞的松了一口氣。
“老實說我是不是找錯了角度,按理說如果相公與我在同一個幻境當中的話,無論他變什麼應當也會努力來找我,這麼說來的話,我應該從自己的邊找起。”
阮棠出手捋著小將軍的皮,口中嘟嘟囔囔的說道,“小將軍,我現在邊靠得最近的就是你了,難不你就是我的相公?”
他這句話當中滿是調侃的意味,誰想到小將軍當真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這回到阮棠卡殼了。
他僵的看著面前的大豹子,結結的抿著說道,“不、不會吧。”
面前的小將軍再度點了點頭,他艱難的彈出一爪子,蘸了蘸墨水以后,歪歪扭扭的寫出了兩個字,“我是”。
這讓阮棠不得不信。
他又是出了幾個選擇題來考了考面前的大豹子,考題都是他們平時相的小事,倘若有了季凌修的記憶的話,一定可以答出來。
果不其然,大豹子答得分毫不差。
僅僅只是搖頭或者是點頭這兩個簡簡單單的小作,大豹子卻是做出了一種莫名的威嚴以及冷酷,讓看的人不得不信服。
“相公,竟然當真是你。”
阮棠托著自己的下頷,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面前威嚴而又冷酷的大豹子,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面上帶出了幾分失落。
他嘟嘟囔囔的說道,“我明明是把小豹子當兒子養的,怎麼現在就變我的相公了呢。”
“這讓我以后怎麼面對相公你?”
莫非這就是養系的煩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