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沈寒抿了抿。
他下意識的側過了自己的頭,濃而又疏朗的睫羽了下,好似是不好意思去看阮棠,片刻以后他才是坦白的說道,“看是能看見了,但是看得不太清楚。”
“朦朦朧朧的。”
阮棠出手了下虞沈寒的眼瞼。
他的手指修長而又白皙,指甲更是干凈整齊,指尖的地方泛著淡淡的,就好似春日簌簌落下的薄櫻。
那指腹的地方沾上了溫熱的溫度。
在虞沈寒冰涼的眼瞼的時候,虞沈寒繃而又僵的頓時抖了下,他下意識的屏住了自己的呼吸,骨節分明的手指也的握住了自己手中的竹杖。
都不敢多幾下。
阮棠的手指當真是很溫暖。
那溫熱的溫度令虞沈寒不自覺的有幾分眷,他略顯的蒼白臉頰紅潤了幾分,干涸的心湖此時被輕輕的灑下陣和的細雨,悄無聲息的滋潤了那顆冷漠的心。
“過個十幾日說不定就能全好了。”
阮棠信心滿滿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方才探查了下虞沈寒眼睛的況,就見那毒素已然是去了個七七八八,只需要阮棠再用自己的神力祛幾回毒素的話,虞沈寒的眼睛就可以徹底的重見明了。
“到時候你就可以看見我的臉了。”
阮棠托著下頷笑彎了眼睛。
原本虞沈寒還因為阮棠突然手離開而覺得悵然若失,但是此時聽到阮棠的這句話以后,他的心中又是猛地生出了幾分期待以及希冀,說話的聲音也放輕了幾分:
“我也想、看看你。”
他也想看看阮棠的模樣。
現如今仔細想來,他昨日做的那個夢中其實并沒有出現阮棠的面容。
那個時候的他雙目依舊失明,所以夢中的阮棠也不過是顯了自己的聲音而已,那對于他來說是個所代表出來的意象。
也是他的想象。
他更想看看阮棠真正的模樣。
“萬一我要是長得很丑你會如何?”
阮棠看著虞沈寒那張淡漠而又沒什麼表的臉,下意識的出手了下虞沈寒的指尖,壞心眼的勾著角問道:
“那個時候你會不會就不喜歡我了?”
虞沈寒卻是沒有笑。
他嚴肅而又認真的看向阮棠,角的弧度抿得平直,那雙略有幾分無神的雙眸中好似蘊含了淡淡的惱怒,虞沈寒說話的口吻也是邦邦的,帶著幾分僵:
“我不是那種人。”
“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出現幫助了我,我是真心的喜歡你、也激你。”
“原本我們就是萍水相逢,我也并不是你的什麼責任,可是你從未拋下我離開,那麼我絕對不會因為你的外貌又或者是其他方面的原因而不喜歡你、甚至幫你從邊拋下,我不是那種沒有良心的白眼狼。”
阮棠幫他的事,他都記在了心底。
這說的也是他的真心話。
虞沈寒那顆被惡人傷得千瘡百孔的心在阮棠這里得到了救贖,他厭惡柳家老爺子的算計以及柳淼的得寸進尺,所以他更不會為那種沒有良心的白眼狼。
阮棠見虞沈寒不高興,頓時蔫的垂下了自己的小腦袋。
他哼哼唧唧的出手抓住了虞沈寒骨節分明的手指,撒似的用自己的臉頰蹭了下他的手,從而糯糯的撒道:
“我錯了。”
“我不該同你開這種玩笑。”
阮棠瞧見虞沈寒依舊不為所,又是親了親虞沈寒蒼白的指節,小心翼翼的同他認錯,“下回我絕對不說這種話了,不對,沒有下回了,你就原諒我吧。”
覺自己的指節被的了好幾下,虞沈寒就好似是被踩了尾的貓。
他下意識的想要回自己的手。
但阮棠卻依舊是把他的手握在了手中,而后得寸進尺的與他十指扣,他們的手指頓時以一種親的姿勢互相。
虞沈寒脖頸到耳垂都紅了。
他的結急促的滾了好幾下,隨后才是緩慢而又略帶幾分試探的反手握住了阮棠的手,安靜的垂下了自己的眼瞼。
或許阮棠也是喜歡他的。
虞沈寒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該主點。
覺到虞沈寒態度的化以后,阮棠笑瞇瞇的晃了晃兩人握的手指,他狡黠而又頑皮的笑了起來,角的弧度更是翹了幾下,眼中的笑意也是深了幾分。
“我覺得自己長得還是很好看的。”
”不信的話你可以一下。”
他說著就抬起了虞沈寒的手,讓他著自己的面頰。
都說好看的人骨相都是漂亮的。
此時的虞沈寒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手指索著阮棠細膩的皮以及翹的鼻梁,他的眉似乎并不濃,眼睫倒是很長。
那羽般濃的眼睫眨的時候,倒是輕輕撓了下虞沈寒的手心。
有種說不出的。
虞沈寒下意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小心翼翼的蹭了下自己的掌心,卻覺得自己的手指間依舊殘留著阮棠皮的以及溫度,這他心跳加速。
就好似急促而又響亮的鼓點。
讓人不知所措。
“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
阮棠得意的湊到了虞沈寒的邊,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就好似是被浸泡在冰水中的玉石,有種說不出的清濯明亮,后那無形的大尾更是止不住的晃了好幾下。
雖說虞沈寒看東西模糊。
但此時他卻能夠得到阮棠的得意勁兒。
他輕咳了兩聲。
那張略薄的面皮泛紅,下頷也不自覺的收了幾分,但最后虞沈寒卻還是矜持而又不好意思的點了兩下頭。
阮棠頓時開心的笑了起來。
兩人把話說完以后,阮棠又是把自己做好的那兩件衫拿了出來。
他做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外加上在這小院子里也沒有什麼事可干,所以不僅是虞沈寒的這兩件衫,連他自己的那兩件外袍也都好了。
“你試試合不合。”
阮棠把那兩件外遞給了虞沈寒,然后笑瞇瞇的看著他,“要是有不合適的地方我再改,你上的那幾件外袍我雖然修補過了,但袖口的地方看起來還是有幾分泛白。”
”有新的話穿新更好。”
虞沈寒捧著阮棠制好的那兩件外到房間里試了下。
的確是合的。
他試了下以后立刻小心翼翼的了下來,珍惜的疊好放在床上沒舍得穿,到最后還是穿著自己的舊出了房間。
“我這幾日都要到醫館中去看診,所以外上難免會沾染上藥味以及旁人的病氣,所以這幾日我出門還是穿著上的舊外袍比較好,你給我做的新衫留到后幾日再穿吧。”
虞沈寒抿了抿以后才解釋道。
阮棠撓了下自己的小腦袋,眨了下眼睛以后略有幾分困的說道,“這新做出來就是為了給你穿的,若是臟了或者壞了再重新做或許修補就好了。”
他是不在意這個的。
更重要的是上回他與虞沈寒一同買了幾匹布,那幾匹布的以及花紋都是相同的,此時做出來的服自然也是相同的,唯一的區別就是衫下擺出的刺繡。
所以說這是——
裝。
阮棠有點想和虞沈寒穿裝。
“費眼睛。”
虞沈寒卻是不贊同的搖了搖頭。
這刺繡以及做服原本就費眼睛,像繡坊中的繡持續不停的做香囊以及衫這種件,眼睛更是比其他人容易壞。
虞沈寒不想阮棠這樣。
他自己雙目失明,所以他更是清楚眼睛模糊又或者是看不清時的痛苦,所以他愿自己珍惜的使用那幾件外、也不要阮棠再繼續給自己制衫了。
阮棠拗不過虞沈寒。
所以他也就沒有再說什麼話。
日子倒是慢慢的過去,轉眼間虞沈寒與顧喬他們院子后的瓜果已經得七七八八了,而悶熱的夏季也到了。
夏季的雨水較多。
不多時就有瓢潑大雨從空中紛紛揚揚的灑下,屋外狂風大作,間或有刺目的白從天空中掠過,然后就是沉悶而又轟隆的炸雷聲,人不自覺的有幾分心驚膽戰。
雨水順著屋檐急促的流下,在地面上咂出個深深的小水坑。
虞沈寒睡得并不安穩。
他這幾日眼睛上敷藥,又是纏了層薄薄的紗布,待到把眼睛上的紗布拆下來以后他就可以重見明了。
此時的虞沈寒就好似陷了夢魘。
他額角以及鼻尖冒著細的汗水,口急促而又劇烈的起伏著,那眉心蹙得很,原本就泛白的此時更加的蒼白,那雙手更是死死的揪著自己的被褥。
虞沈寒聽到了滴滴答答的聲音。
他渾發冷。
手指都好似凍僵了,有什麼東西無聲的從他口的傷口流失,繼而帶走了他汩汩的生機以及活力,虞沈寒面痛苦,他張了張,然后卻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有個沉穩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
“我要的只不過是你這一的而已,把你的換給了璽兒以后,你依舊是我龍族的繼承人,屆時我會對你和你母親好點。”
虞沈寒一顆心就好似浸了冰水中。
他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
片刻以后就響起了人的尖銳聲以及骨頭折斷時的清脆聲響,還有嘈雜而又紛的聲音以及靜。
以及那人瀕死的嘶吼:
“逃,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