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都以參宴為榮,景帝時而會在宴上龍心大悅,親自為各家貴和公子指婚。
景帝指婚雖是早有謀慮,并不是一時興起,但能讓圣上親自指婚,對于帝都貴而言,仍是無上榮耀。
眼見著萬壽宴的日子便要到了,林紈卻不想參宴。
一想到要見到太后謝華,便覺心緒復雜至極。
林紈想著以病為托,不去此宴,次日宮中卻來了消息——
太后突然得了重病,今年的萬壽宴竟是不能照常進行,景帝大哀,親自去廟堂祭祀,為太后祈福。
林紈知曉后,略有些吃驚。
上次見太后時,雖覺得氣不太好,但看上去還算康健,這怎麼說病倒就病倒了?
中秋節的那日,承初宮中又傳出了風聲——
皇后鄭氏竟因犯上,怒龍威,被景帝罰以足一月。
太后的事,林紈還以為是巧合,但接著,卻連皇后都被罰了。
安瀾園之事,因著景帝以為鄭臨想要輕薄李人,遷怒皇后,但也只是訓斥了幾句,并未罰。
皇后在后宮浸多年,最是了解景帝的脾氣秉,斷不會輕易惹怒景帝。
林紈總覺,這兩件事都是有人在幕后控,布局絕非幾日就能做到。
承初宮中,勢力最大的戚族無外乎是左相鄭彥邦和的舅父謝禎,但這二人絕不會是做此事之人。
林紈思忖間,突地想起了在安瀾園那日,顧粲同小順子的對話……
面微變。
一個指向太后,一個則指向了皇后,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這一切都是他做的。
*
七日后,帝都城外,牙門軍軍營。
牙門軍又稱中軍,分立三十六軍,兵士數多達十萬余人,名為景帝直接管轄,其實卻由太尉兼平遠侯林夙所統。
所以,百姓私下又稱這牙門軍為林家軍。
景帝一黑金蟒袍,站在講武臺,看著以齊均為首的諸將比武,林夙穿甲胄,站在他側,同景帝聊敘著軍計。
雄渾的軍鼓聲猶如驚雷,聲音似是要將天地都鑿出巨來,徒惹人心驚。
許多兵士都未見過景帝圣,今日有幸得見,心中都有些雀躍。
天子之威讓他們心生敬畏,但那些兵士的目,卻漸漸被景帝后之人奪去。
那人看上去年紀極輕,看著不過二旬。
他著了一旄旌冕服,頭戴獬豸法冠,通梁組纓。
講武臺下的兵士們雖看不大清那人的長相,也覺其氣度傲骨天,法冠下的那張面容,俊無儔,眉目衿然。
他們漸漸猜出了那人的份。
他便是鎮北王之子,也是當朝的顧廷尉,有著玉面閻羅之稱的——顧粲。
第17章 016:奔野
景帝與顧粲,其實還有些親族關系。
景帝的生母龔太后,原為惠帝的龔貴妃,而龔家并非世家,而是并州的士族豪強。
惠帝登基前,為攻陷并州,與當地的軍隊對峙長達半年之久,并州百姓囿于其中,糧草幾經斷絕,并州一時間,猶如人間煉獄。
龔家就算是曾經的豪門族,在那時也與普通百姓無異,景帝的母族龔家便是在并州一役中,變得人丁寥落。
并州淪陷后,惠帝為安并州本土的百姓,便將龔家脈,也就是景帝之母納為了妾室,并在稱帝后,許以龔氏貴妃之位。
承初宮中,除卻當時的皇后謝華,便屬龔貴妃的位份最尊。
然龔家到景帝之母這一輩,男丁幾乎無存,更遑論是青年才俊。
龔貴妃沒有母族勢力,又不惠帝寵,當時的景帝又不及其他皇子出。
雖說先太子在那時已殤,但景帝在諸臣心中,只是個平庸的皇子,并不值得下注。
而顧粲之父顧焉,在太子在世時,既為其臣,又為其師。太子自記事起,惠帝便讓太子尊顧焉為師長。
顧焉與太子的親篤,甚至連太子所閱的書卷,都為顧焉親手謄抄。
顧焉既為當朝相國,又為東宮的輔弼大臣。
太子早殤后,惠帝大哀,皇后謝華又無子嗣,惠帝在位的余下幾年,便都沒有立儲。
景帝之母龔氏,去世在惠帝駕崩的兩年前。
惠帝臨死前,將景帝立儲,并將其托孤于顧焉和林夙。
顧焉雖不負惠帝所托,但他對景帝的,終是不及對先太子的深厚。
二人之間看似君賢臣恭,時日漸長后,也是暗生齟齬。
說來,顧焉容貌清俊,氣質端肅。
太淵二年時,他的年歲早已過了而立,卻一直都未娶妻,甚至連個妾室都未納過。
直到顧焉被封為鎮北王的前一年,這個一貫不近的相國,竟是主向景帝請婚,娶了顧粲的母親,也就是景帝的姨母——龔氏。
龔氏生得極為麗,有并州第一人之稱,卻是個寡婦。
的丈夫便是亡于并州一役,龔氏隨其妹龔貴妃來到了,惠帝封龔氏為三品誥命夫人,賜宅于城西。
龔氏在隨顧焉前往涼州時生下了顧粲,卻因難產而亡。
顧焉到涼州后,并未再續娶,顧粲是他唯一的子嗣,也是嫡子,自然便承了世子之位。
但涼州境,諸人皆知的是,鎮北王顧焉待顧粲,卻不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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