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皇家這頭的重視,林毓之前的舊部也會來府。杜瞻因為林夙的緣故,不會親自來府,但也會差人送上許多幣帛賻,表上對昔日友人的一份心意。
林紈瞧著,陳氏倒是對父親的喪事格外的上心。
每逢林毓的忌日,陳氏都會率先帶頭,發髻不佩任何簪飾,穿著素縞服,而且神也是戚戚。
林紈重生后,便不再想讓陳氏替辦父親的忌日諸事,但當想要接手時,卻發現,陳氏似是不大樂意。
林紈對陳氏的心思琢磨不大,但陳氏虛榮,一貫府中諸人全聽一人的調遣。
林紈便猜,想必應是這個緣故。
在林紈的堅持下,父親的忌日還是由一手辦。
今年忌日,景帝派來的臣子竟是顧粲。
不過林紈只與他打了個照面,兩人簡單頷首致意后,林紈便去忙著安頓賓客了。
顧粲在館驛跟講過,他要在父親的喪事后,向林夙請期。
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林紈時常焦慮,又逢上季節替,初雪后,便病倒了。
林夙從豫州回來后,來看過林紈幾次。
病得不輕,昏睡在床,面蒼白,呼吸孱弱,看著隨時都要斷氣似的。
林夙想著實在不行,除夕那日他便同宋姨娘,單獨在林紈的院中,陪著過。
但除夕那日,林紈卻病得最重,竟是意識不清,連個清醒的時候都沒有。
林夙無奈,也沒心思同次子林衍和他的那些房妾室一同過,宋姨娘勸諫了他,說他還有其他的孫兒,也得顧及著他們。
林夙聽后,還是同林衍和陳氏一同過了年節。
林衍的幾房妻妾和兒們難得聚于一堂,一群互相看不過眼的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自是要弄出不的鬧劇。
林夙看著那群鶯鶯燕燕互相斗下絆,心中沉悶。
他還算克己,妻妾最多的時候,也只有一妻兩妾。
他也曾責打過林衍這個不子,但林衍依舊不知悔改,林夙戎馬一生,眼見著就要年逾花甲,卻只剩了林衍這一個兒子。
若是把他打死了,那他便絕后了。
逢上年節,林夙也不想做怒氣,面容還算平靜的賞了他那些孫兒孫們一些祟錢。
林衍的妾室中,只有四姨娘和柳芊芊結伴看過,帶了些補,林紈強撐著神,同那二人說了些話。
其余的人,都嫌年節還染著病的林紈晦氣,再者本也與不甚親近,便也沒人來院中看。
林紈倒是不甚在意,養病期間,還是落個清靜好。
而且因著的病,顧粲也無法去向林夙娶親,這門婚事又可拖延一陣。
林紈在冬日一直在昏睡中,說來奇怪的是,意識恍惚間,竟總是會夢見顧粲。
前世傾慕他時,總是苦于不能時常見到他。
見不到他,便想夢到他。
那時,只單單在夢中能看見顧粲,于林紈而言,也是幸福的。
在臨睡前,會在心中悄悄許愿,希今夜能夠夢見顧粲,但越是想夢到他,越是夢不到。
而如今,本就不需要這個人出現在的夢中,可笑的是,卻總是頻頻地夢見他。
林紈這幾日做的有關顧粲的夢,并不是他在獄中的。
幾乎都是前世,與他在鎮北世子府相的零星片段——
棱格窗外在飄著絮雪
顧粲在羅漢床上支頤淺寐,他手上拿著半闔的書卷。一旁的檀木幾案上還置有一小爐,上面的紫砂爐里,茶水燒得正燃。
滿室是馥郁的茶香。
夢中的走到了他的側,怕他著涼,想幫他披上,這時顧粲睜開了雙目,神有些疏懶。
林紈微驚,不知該同他說些什麼好,顧粲看見了手中拿著的,不發一言地從手中接過,而后道了聲:“多謝。”
記得,顧粲那日的角,分明含了淺淡若無的笑意。
還有,顧焉發叛前的那一月。
那日是在初秋,風日哂然,一切都如平常。
顧粲那時沒有任何位,他也早已加冠,不用再去國子監治學,每日只閑居在家中,無事可做。
林紈清晨沐了浴,散著半的烏發,獨自一人對著梨木鏡,用篦子細細地梳著長發。
顧粲不知何時,走到了的后,從手中接過了篦子,主替梳發。
林紈著鏡中的自己和他,微垂著眼眸,面頰微紅,角掩著笑意,心中則滿溢著喜悅。
那日二人用午食時,顧粲還主為夾了菜,讓多吃一些。他看向的眼神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沒什麼溫度可言。
他的眼神令心中容,一如死水被暖日澆注,泛起了和的暈。
林紈便覺,與顧粲生活了半年多,他對多存了些意。
直到后來,他在獄中,同說了那句話。
自作多。
林紈夢醒后,心中反復出現的話,還是這句。
不能再自作多了。
沉疴了近一月,林紈的子終于有所好轉。
外面大雪初霽,林紈好不容易恢復了神,便讓香蕓到小廚房給煮了酒釀圓子。
每次病好后,林紈便到慶幸,慶幸自己沒有死,又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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