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閃電穿梭在黑的雲層間，黑的閃電翻滾在紅的雲層間。

整個世界都被紅與黑所籠罩。

蒙特利亞與瑪教授的真已經進更高維度，顯在這個世界的，只是祂們手的一個斷面。即便如此，逸散的傳奇氣息依舊讓沉默森林裡絕大部分生瑟瑟發抖。

高高低低的雷鳴幾乎沒有停頓，清晰的傳每個人的耳朵里，震得所有人心底發麻。絕大部分巫師並沒有能力看到那屬於傳奇的戰鬥，但他們可以看到紅與黑膠著在一起的畫面，所以很多人都仰著頭，努力猜測更高發生了什麼事。

當一朵紅雲被染黑，立刻會讓許多人惴惴不安。

當一塊黑幕被紅線撕碎，也立刻會引來一片歡呼。

第一大學。

天文塔最頂端的臺。

易教授抓著一把算籌，盤坐在臺邊緣，周圍胡散落著許多佔卜用——被燒裂的甲，黢黑的龍骨，沾了灰塵的水晶球，斷裂開的銅錢，等等——樓下傳來幾位年輕助理的歡呼時，這位第一大學占卜團的負責人皺著眉，恍若無聞。

甚至沒有抬頭看一眼天。

呼！

一個豆大的青火苗突兀出現在他的旁，迎風暴漲，只是一眨眼，便漲至一人高低，火舌繚繞間，勾勒出一扇門的模樣，熾熱的火焰似乎將空氣燒，出門后幽冷至極的黑。

凡爾納老人拎著他那柄長長的法杖，過門檻，來到臺上。

「晚上好，爾達。」

老校工抖了抖灰袍子上的煙塵，向易教授側後方的另一位客人點了點頭，是阿爾法學院現在的代理院長，爾達·斯特蘭奇。

「晚上好。」巫表嚴肅，幅度很小的點了點頭，旋即把目投向易教授面前的算籌間，顯然沒有多寒暄的心。

老人不以為意，轉而看向天文塔的主人。

「——已經穩定下來了。」

他聲氣的向占卜團團長說道：「學校各部分的遷移暫時告一段落，除了有幾條長廊迷了路，延進不知什麼時候留下的廢棄古廟，其他部分維持的都很完整……就是整布局比之前湊了些，而且臨鍾湖的水漫出來，淹掉了書山館前面那片小廣場。」

另外兩人心不在焉的聽著，似乎對這幾百年都難得一見的『學校跑路』事件提不起多興趣的樣子。

凡爾納老人明智的終止了自言自語，目在那些甲、銅錢上一掃而過，出一好奇：「還有什麼值得計算的嗎？蒙特利亞臨時污染轉化的那些怪雖然戰力不錯，但智商有限，全憑一點本能在橫衝直撞，單單靠教授們就足以鎮它們了……孫院長祂們幾個都沒撈到出手的機會，剛剛還在抱怨不該借調那批邊緣一型……」

「調邊緣一型是若愚先生的意見。」

易教授終於開口，只不過他的視線依舊沒有離開手中算籌，聲音也顯得有些疲憊：「邊緣學院立在即，需要通過邊緣一型稍稍展示一下的力量。至於我現在正算著的……」

他頓了頓，似乎正在斟酌用詞。

「——是蒙特利亞的目的。」旁邊的巫徑直開口，言簡意賅的總結了此刻困擾占卜團團長的難題：「祂避開學校的搜捕，功搶到了『元始』，而且有不止一位同伴接應。理論上，祂現在逃走沒有毫困難……」

「……但祂卻回來了。」凡爾納老人瞇了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僅回來，還在上面鬧出老大陣仗，一副唯恐學校不出手把祂鎮的模樣……」

咔嚓！

一蓍草在易教授指尖折斷。

「鎮。」

他的臉上出一恍然，聲音很低的念叨著這個詞，一把丟掉手中的草，用指尖直接在青石板上飛快勾畫著，一串串符文向四周蔓延開來，彷彿一張漸漸張開的蛛網，很快，符文織的節點便一個接著一個裂開，將堅的青石板炸出一道道深刻的裂紋。

易教授不僅沒有生氣，臉上反而出一微笑。

但立刻，那微笑就變了苦笑。

「——向死而生。」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抬頭，看著紅與黑織在一起的天空，沒等兩位旁觀者詢問，便自顧自說出了自己的結論：「蒙特利亞在拉攏潛在的盟友。」

凡爾納老人眉頭擰一團。

他可沒看出來『鎮』『向死而生』以及『拉攏盟友』這幾個詞之間有什麼關係。

「盟友？哪裡的盟友？學校的嗎？」

爾達語氣裡帶著幾分懷疑：「雖然他是學校的老教授，教過許多學生，而且我也相信學校里現在還有很多他的追隨者——就是那些被稱為『烏』的年輕人——但如果你說這些人能為他的盟友，讓他不惜冒著被學校鎮的風險來一趟，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

老校工贊同的點了點頭。

但坐在地上的占卜師卻輕『呵』了一聲：「你也說了，冒著被學校鎮的風險……問題就在這裡。學校現在有能力輕易鎮一位傳奇嗎？即便祂是通過旁門左道進階的傳奇。」

有些話不需要說。

只是輕輕一點，旁邊兩位學校高層便立刻變了臉。

確實，他們剛剛只顧著高興這次學校在幾位傳奇的突襲下沒有到任何損害，卻下意識忽略了這次襲擾的負面影響。

「從舊世界到新世界，聯盟外不知有多雙眼睛在看著這裡。」易教授仰著頭，看著天空的紅與黑，語氣淡淡：「——即便第一大學，也很難承一個傳奇的損失。換句話說，這是面子兜不住，要壞裡子的事了。蒙特利亞就是要用這次『返場』，來證明第一大學的虛弱，讓那些匿在暗地裡蠢蠢的勢力，把目集中到第一大學上……讓學校不能把全部力用在追捕祂這件事上啊。」

「校長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爾達低聲說道。

「是啊，校長不會允許。」易教授臉上出古怪且意味深長的表：「——問題是，我們多久沒有真正見過校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