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不可違？

    蘇喬笑出聲。

    什麽是天命？憑什麽不可違？

    “所以......阿淮就是被這天命所殺，那麽要不了多久，我也會死在天命的手下？”蘇喬笑著，似乎聽到了十分有趣的事，哄得開心。淚水卻又不停地往下落。

    又哭又笑，真是醜死了。

    “論理，是如此。”老鬼一晃神，似乎在上瞧出了幾分燕梓桑的影子，卻又不像。

    “哈，喬兒明白了，多謝前輩......讓喬兒死得明白。”

    “若隻是為了讓你死個明白，我便不多言了。”老鬼道，死便死了，什麽都沒了，明不明白，又有什麽要。

    “那麽前輩告知喬兒此事，意何為？”

    “曲清河應該跟你說過，你和一個人長得很像。”

    “是，前朝那位燕太後，燕梓桑。”蘇喬笑道，記得，老鬼與燕梓桑之間，有著深仇大恨。

    “當初奪我教寶，我有意討回，並將他們兄妹兩懲治......世人都以為已被我所殺，我也這麽認為。後來，哥哥帶人滅了我教......我本可製止，卻被外祖父所擒，眼睜睜地，瞧著我教弟子被屠殺。瞧著他們手無縛之力的家眷首異。然後，燕梓桑出現在我麵前——沒死。”老鬼輕笑，眼中漸漸聚了淚。

    “我殺了，卻敵不過的外祖父，死，卻不得死。隻能被鎖在寒冰之下，也不知了多久的折磨，最後被瘋子救出。然後我再次遇到了燕梓桑，準確來說，是的轉世。”

    “哈......”蘇喬大笑，眼角的淚似乎是笑出來的，“轉世？如此荒謬的想法，前輩也能生出？”

    “你連重生都經曆過，區區一個轉世，又有何不能信？”老鬼不在意的嘲諷，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蘇喬是相信的。

    甚至在他提出之前，蘇喬便想到了這一點。

    “所以，前輩這是為了報複我嗎？讓我也一二，前輩當初的痛苦？”蘇喬捧腹，幾乎向後仰倒。

    老鬼卻搖了搖頭：“你可知，若是燕梓桑聽了這番話，會怎麽做？”

    “請前輩賜教。”

    “不懼天，不信命。信人定勝天。”老鬼著蘇喬，一字一句，說得格外認真，“若知道此事，便會竭盡全力與天鬥一鬥，看最後，誰勝誰敗。”

    老鬼說著，卻莫名有自信。

    倘或是燕梓桑，定不會被這天命所脅。

    天要明日亡，便定會讓自己活得長長久久，直至壽終正寢。

    “所以，前輩是想要喬兒拚盡全力......讓自己活下來？”蘇喬點點頭，似乎是明白了。

    老鬼卻覺出幾分不對勁來：“即便是為了你們的兒......”

    “晚輩有一事不解，還請前輩解。”蘇喬打斷了老鬼的話。

    這是第一次打斷老鬼的話。

    以往對瘋子，對老鬼，哪怕是對曾想要命的魏陶薑，都向來是敬重有加。

    “說罷。”

    “既然天命不可違，那莫愁呢？”

    “什麽？”老鬼一愣。

    “前世，莫愁並沒出生......便也是說，本是不該出生的。可如今不但出世，還活得好好的。天命要將如何？要......死嗎？”

    老鬼從未覺得死字如此刺耳，皺了眉，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若天命真那樣尊嚴高貴容不得半點錯，莫愁......本不該出世的孩子，為何又出現在這世上？若是這條命不過曇花一現，不也是改了天命？那莫愁該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一個天真無知的孩，一個因為天命的默許而出現的生命，又該為此付出什麽代價？該為別人的錯付出怎麽樣的代價？”蘇喬問道，一聲聲，一句句，迫得老鬼起了懼意，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

    “天真的有那麽公道嗎？還是隻憑著它的喜好，肆意胡來？就因為它是天，便可隨意製定規則，就能隨意決定別人的生死不？”蘇喬連連發問，半點息的機會也不給老鬼。

    “沒錯。”一道聲音突兀的響起，老鬼與蘇喬側首去，卻是曲清河。

    “憑什麽？”

    “憑他是統治著，憑他有著絕對的力量，我們無法反抗。”曲清河一麵說，一麵緩緩地走了過來。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天家皇權都有被推翻的一天，何況......”

    “皇權被推翻，隻因大家實力相當。都是人，你有的，我也有。可是......一隻螞蟻想要將人類踩在腳底下，可能嗎？”曲清河問道，著蘇喬的雙眸。

    蘇喬忽然就明白了：“是師兄讓鬼前輩對喬兒說這些的，對吧？師兄想聽見喬兒口中說出‘為什麽不可能’，因為燕梓桑就會這麽說、會這麽做......”蘇喬說著，緩緩站起，理了理裳，用手帕拭去了麵上的淚水，“可我是蘇喬，不是那個死了幾百年的燕梓桑。”

    “我是我，不是任何人。曲先生若是惦念著先師妹，大可自行哀悼，而不是將這份，轉移到另一個與相貌相似的人上。這對先師妹來說，是極致的侮辱......曲先生哪怕對燕太後的後代好一些，也好過這所謂的轉移。”

    “我並非將你當桑兒，隻是後悔......晚認識了你幾年，我不該隻躲在深山老林的。”

    “先生與燕太後的過往，喬兒沒興趣，也不想聽。該說的既然已經說完了，喬兒便先行告辭。書安與煙羅，也請先生帶他們離去吧。至於之後，晚輩做了什麽，有怎樣的決定......皆是因為晚輩的意願如此，而非因為燕太後。”蘇喬說罷，轉走了，毫不猶豫，也不曾回頭看一眼。

    待得走遠，老鬼才歎了一口氣：“我說的吧，之前為著一個方遙岑，鬧出多事來。如今得知你對好不過因為燕梓桑，怎會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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