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飛白的這一生，居無定所，認識的人不，可真正作為朋友的，隻有五個。

    三歲以前的記憶，他是不清晰的，因為隔得太遠。

    可他卻記得，在三歲那年，自己被帶到大街上。

    那天似乎是個什麽重要日子，街上人山人海。牽著他的那個人把他到了另一個人的手裏，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虞飛白自小就不認生，是以也沒刻意掙紮，直到他被抱著出了城，被抱到了山崖上，被扔了下去——他才明白，自己似乎被人拋棄了。

    也不知道是他運氣好還是怎麽，山崖中央有棵橫長的大樹，樹上結了果子，又酸又，難以下咽。

    可對於一個極了的孩子來說，這些全然算不得什麽。

    他不能因為難吃便隨手一扔——扔下去就再也沒有了。

    他也不能因為難以下咽而選擇不吃——他並沒有別的選擇，不吃就隻能活活死。

    虞飛白也不記得自己在那棵樹上趴了多久，隻是著周遭的環境，看著什麽都新奇。除了睡覺的時候，哪怕了，他也扭著自己的小在樹枝上爬來爬去。

    後來下了一場大雨，樹枝也變得，虞飛白睡覺時一個不小心，了下去。

    這次的運氣卻沒那麽好，沒有任何東西接住了他，他重重地摔在泥地上，暈了過去。

    醒來時，渾都痛，一下就忍不住大哭出聲。

    躺在那哭得聲音都啞了，也沒人來抱抱他哄哄他。

    虞飛白第二次想起來，自己已經被人拋棄了。

    這麽許久，肚子也了，虞飛白隻能忍著疼痛，嚐試著坐起來。

    可是疼痛不是想忍就能忍的，虞飛白也不知道失敗了多次，哭了多次，到最後一發出聲音嗓子就疼，哭也隻能忍著不出聲。

    就這樣折騰了許久，虞飛白終於功地坐了起來，與此同時他也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了。

    似乎被摔斷了，疼是一回事，可他即便咬牙扶著一旁的樹想站起來，那雙也給不了他半分力量。

    還不到四歲的孩子隻能默不作聲的哭了一通，扯了旁邊的雜草塞進裏。

    他是真的了。

    謝天謝地，雜草也好，樹葉也罷，總是能吃得飽的。虞飛白還捉過些不知名的蟲子，綠豆大小，渾是，速度卻不快，逮到一隻先拿在手裏玩一通，扯了細長的腳，拔下腦袋。玩得沒趣了之後，往裏一扔，嚼不了兩下，便得咽到肚子裏去。

    他也沒放棄站起來，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

    天天試夜夜摔，終於有一天，他能扶著樹幹，巍巍地站起來。可是站不直，也走不了。

    這卻是一個好的開頭。

    他贏了不是嗎？

    從站起來，到能夠走，他花了半年的時間。

    從走，到學會攀爬，他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

    因為冬天來了，大雪飄揚。

    視線所及之，總是一樣的白。

    他曾試過掃幹淨樹底下的雪，在那蜷著睡一個晚上，可或是一陣風吹過，或是鳥經過。樹枝了驚擾，便將雪抖落下來，撒在他單薄的上，將他活活冷醒。

    漸漸的，虞飛白才想起要找一個可以擋風避雨的地方。

    踩著磨了底的鞋子找了四五天，終於在一方峭壁上看見一個山。

    那離地麵有四五丈遠，峭壁，每個施力點。

    虞飛白幾次差點摔出了三魂七魄，終於在一個月之後，爬上了山。

    從此，他學會了攀爬。

    他學會從裏落到地麵，學會竄上高樹，學會捉鳥捕魚，學會在這一方危機四伏的天地中，謀得生機。

    他遇到過虎狼，也見過毒蛇，一次次的死裏求生，漸漸地，也悉了這裏的生存法則，能夠自在暢意，再不用時刻擔心著可會有命之憂。

    他最喜歡呆在樹上，呆在高。那讓他覺到安全，覺到心安。

    懸崖峭壁也好，細細地樹枝上也好，他都能的睡上一覺，或許還能得一個好夢。

    可若是在低，哪怕是平地上，他也會輾轉反側，即便有時候累極了，痛狠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也會不由自主地驚醒好幾次。

    虞飛白本以為，自己會在這個地方度過一生，他很是喜歡這樣的生活，也逐漸忘了外麵的世界，忘了曾經的自己。

    直到那天，那個人改變了他的一生。

    就像當年鬧市街頭，抱著他離開的人一樣。

    那個人穿著一陳舊的道袍，道袍被洗得泛了白，打了一個又一個的補丁。

    可這人卻是個和尚，至......他是著頭的，頭上還有戒疤。

    遇見這人時，虞飛白剛剛從一隻惡狼口中搶了野兔子，隨意包紮一番便張口去吃。

    茹飲。

    他會生火，卻嫌麻煩，再者。他也是真的了，又經過那一場大戰，力極度消耗。

    這時候，必須得趕吃東西恢複力，謹防那條惡狼追上來。

    虞飛白不敢放鬆警惕，即便是吃著兔子的時候，他也繃了渾的神經，自然而然地，他發現了那個看著他的人。

    那個......穿著道袍的和尚。

    和尚走到他麵前，一隻手就拎起了手敏捷，能與黑熊比拚力氣的虞飛白。

    虞飛白力掙紮，卻隻是讓自己在對方手中來回搖晃，再無其他。

    他多麽聰明，知道掙紮無用，也覺得出麵前人對自己沒有惡意，便停了下來，好奇地著和尚。

    這是三年以來，他見到的第一個人。

    和尚看了他半晌，忽而大笑出聲。

    和尚問：“小子，你姓什麽，什麽？”

    “虞......”

    虞飛白到底也不記得，當初他說的是虞，還是“魚”。

    他看見和尚腰間掛了一串魚。

    “你父母呢？”和尚又問。

    虞飛白搖了搖頭，和尚似乎很滿意他的答案：“那你要不要當我的徒弟？”

    虞飛白看了他半天，連忙捂住了腦袋：“我不要當頭。”

    “放心、放心，不你當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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