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這份闃靜才被打破。
“你們倆,是太子妃的婢子?”裴璉抬起眼。
聽著那話音,采月采雁心頭一,連忙跪地:“回殿下,是、是,奴婢們是近伺候娘子的。”
裴璉道:“東宮只有太子妃,沒什麼娘子。”
采月采雁怔了下,而后戰戰兢兢,頭伏拜得更低:“是、是,奴婢們笨拙舌,殿下息怒。”
裴璉并不怒,只覺著太子妃邊的婢子都這般不知規矩,當真是奴才隨主。
“告訴你們主子,大婚三日已過,往后分殿而居,孤今夜不過來。”
說罷,抬步離開。
殿宮人們紛紛屈膝:“恭送太子殿下。”
直至那腳步聲走遠,再也聽不見,采月和采雁才長舒一口氣,彼此都從眼里看到劫后余生的慶幸。
稍緩兩口氣,兩婢著頭皮走到殿,將太子的話轉達給了在榻邊生悶氣的明婳。
明婳也不指那木頭太子能哄了,卻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走了。
甚至還說要和分殿而居,今夜不來了。
“可他不是我的夫君嗎,而且我們才婚,他就要去別的地方住?”明婳驚愕。
采月彎腰道:“娘……主子,太子是您的夫君不假,但也不是所有夫婦都會住在一起……”
明婳蹙眉:“可我爹爹阿娘就是每晚住在一塊兒,而且我聽說,父皇和母后也是同住一殿,這麼多年都沒分過殿呢。”
采月一噎,將皮球踢給采雁。
采雁上前替明婳錘肩,低聲哄道:“主子消消氣,咱們王爺王妃和帝后都是出了名的恩夫妻,但大部分的世家大族、宦人家,夫妻倆都各有院落,偶爾才住一塊兒的……您想想,若是夫妻夜夜住在一起,那后院那些妾侍怎麼辦……”
話未說完,明婳瞪大了眼:“妾侍?你是說,太子還會有妾侍?”
采雁:“……”
完了,反向安了。
于是又把皮球踢回給采月,采月賠著笑臉道:“主子別想那麼多,您才剛嫁過來呢,怎會有妾侍。且太子殿下也不是那等貪花好之徒,奴婢打聽過了,先前有個宮膽大包天想爬床,被太子杖責二十趕出去了,從此殿再無宮婢,全是小太監近伺候太子起居。這樣潔自好的郎君,怎會才娶妻就納妾呢。”
兩婢也不敢將話說得太滿,畢竟自家娘子嫁的可是儲君,皇家出了皇帝一位癡種已是稀世罕見,再出一個癡種,這概率……實在難說。
們也只能暫時哄著主子,盼著再大一些,一些,能自然而然接這些世間規則。
妾侍這一茬暫時揭過,至于分殿而居這事。
明婳看向后紅艷艷的大床,不覺攥了膝頭,悶悶咕噥:“分殿就分殿,他不來,我一個人睡這麼大的床,還沒人和我搶被子呢。”
才不稀罕和他一起睡呢,一點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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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另一邊,離開東宮的路上,裴瑤輕輕拉住側之人的袖:“蘭君姐姐。”
許蘭君兀自發愣,陡然回過神,垂下眼:“小殿下有何吩咐?”
裴瑤咬了咬,道:“對不住。”
許蘭君愕然:“小殿下為何這樣說?”
裴瑤道:“我不該不打招呼就溜出來,害你擔心。”
許蘭君眸了,語氣也放:“小殿下若是下次想來找太子妃玩,大大方方地去,這大熱天的你連轎子都沒乘,一個人跑這麼遠,多熱多累呀。”
這般溫聲細語,裴瑤遲疑片刻,還是決定與說實話:“我是怕你知道我來尋嫂嫂,會覺得我是個小叛徒。”
許蘭君怔了下,待明白小公主的意思,心下又又。
蹲下,神婉:“太子妃是你的嫂嫂,你與親近是好事。至于從前那些玩笑話,殿下莫要再多想。臣已經與梁家郎君定了親,明年就要與他婚了。”
裴瑤眨眨眼:“那蘭君姐姐你……你不喜歡我皇兄了嗎?”
許蘭君面微變,環顧左右,低聲音:“這種話殿下日后千萬別再說了,對臣、對太子、對太子妃都不好。”
“我知道,所以問你呢。”裴瑤人雖小,但長在宮里,也知許多事得顧忌。
許蘭君垂了垂長睫,再次抬眼,輕笑:“太子和太子妃才是天生一對,殿下方才不是瞧見了麼,咱們還沒走出殿,你皇兄就牽住你嫂嫂的手了。”
那樣矜持守禮的一個人,有朝一日竟會主去牽子的手。
如何不人羨慕呢。
裴瑤想到方才那一瞥,恍然點頭:“是哦,皇兄一向不喜與人親近的,看來他也很喜歡嫂嫂!”
許蘭君扯扯角,牽住小公主的手:“我們快走吧,教音律課的李侍郎脾氣不好,遲了怕是要挨訓了。”
當日夜里,小公主和帝后一起用膳,照往常嘰嘰喳喳分起這一日都做了些什麼,自然也包括溜去東宮的事。
“……我可太喜歡新嫂嫂了,長得仙樣漂亮,還會陪我打雙陸!對了,還說帶了北庭的廚子,可以給我做北地的吃食。”
裴瑤繪聲繪說著,包括自家皇兄牽嫂嫂的手也說了:“皇兄臉,我和蘭君姐姐都沒走遠呢,他也不避著些。”
說著,想到什麼,朝自家父皇嘻嘻笑:“我知道了,皇兄是和父皇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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