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正待開口，眼前忽然一花，橫過一道鐵塔般的影。

“休得無禮！”

秦執事看清方臉侍衛的面容，神一凜，低下頭去：“破釜將軍，您是在調查今日之事麼？”

喬喬心中不一樂。

從前與眾人一樣，對皇殿下敬而遠之，竟不曾見識過秦執事這副諂臉。

方臉侍衛冷淡道：“殿下已查清始末，你按例記錄口供便是。”

“明白，明白。”秦執事解釋道，“我方才只是怒其不爭，一時急罷了。這個學生一向冥頑不靈，學業不，心浮氣躁，明明有天賦卻不肯潛心悟道，終日男男瞎胡鬧！旁人在昆山院修習數年，或多或總能悟道意，卻始終一無所，這還不是心思不正的緣故麼。我為師長，著實是痛心疾首啊！”

這一番話勾起了喬喬遙遠的回憶。

秦執事每次攻擊時，總用道意說事。

無法悟道意一直是墜在心底的痛，就算明知對方刻意針對，終究還是十分難過。

韓崢微挑著眉，擺出一副看好戲的表。

喬喬記起一些舊事。從前秦執事難為的時候，韓崢若在旁邊，便會圓地打岔，助離魔音灌耳之苦——他們的關系原本并不壞，嫁給韓崢，并非只是因為失的緣故。

如今一切都變了，人唏噓懷。

“師妹確實該多放些心思在學業上。”韓崢低笑著說道。

喬喬笑了起來。

“是！”緩緩點頭，“秦執事和韓師兄教訓得是，我也覺得我該是時候發圖強了。從前是我玩心太重，此刻我幡然醒悟了。我改，我現在就改，我這就悟道意！”

“哈！”秦執事發出了尖銳的嘲笑聲，“道意是你想……”

話音尚未落下，只見喬喬抬起了右手，抿，凝神，一粒綠點浮現在指尖。

“怎麼可能！”秦執事與韓崢一起變了臉。

喬喬認真慨：“好難！”

三層竹樓上，窗戶齊刷刷大開，探出一大片腦袋，嚶嚶嗡嗡地議論起來。

“說悟就悟了！”

“綠道！莫不是藥道！”

“啊！連喬喬都悟了道意，我這些年的終究是錯付了！”

“師妹——”一名學生跳窗出來，趴在扶攔上，“你咋悟的？說說啊！”

喬喬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大概是蓮池的涼水提神醒腦？”

“……”

這一夜，碧心臺蓮池時不時便會響起“噗通”聲。

自此，昆山院學子投池變了一個固定節目。

*

另一邊，公良瑾見到了昆山院院長。

小老頭坐在一張高大的椅子里，翹著晃來晃去。

林天罡像只大號的鵪鶉，瑟在院長旁邊。

“瑾小子！”院長抬起一巍巍的手指，“咱昆山院什麼人才都有，就是沒出過太監哪！你不會當真要閹了小林子吧？”

林天罡抖得更厲害。

方才那寒凜凜的刀子都繞到他皮上了，此刻中全是涼颼颼的寒意。

“學生只是依院規理。”公良瑾微笑著拱手，模樣客客氣氣。

“院規！院規！”白須小老頭蹦下椅子，憤怒拍桌，“院規上還寫著，凡收繳之皆由老夫保管，每日清點盤查！你讓老夫每日擺弄那玩意兒？啊？！”

公良瑾：“……”

這個求的手法，竟讓他無言以對。

第6章 自省三千

蓮池上，碧波漾金。

扶欄邊滿白袍學子，像一群探頭探腦的白鷺鷥。

皇離開之后，氣氛顯而易見地活躍了許多。說來也奇怪，那一位分明脾氣極好，但無論多麼調皮的學生，在他面前也會不自覺變鵪鶉。

今日，風霽月的大君子不慎被卷話題中心，眾人自然是不已。

聽著一聲聲刻意低的“大公子”、“救”，喬喬忽然覺上的大氅有些燙手。

知道自己的名聲一向不太好。

生了一張被罵作紅禍水的臉，子不穩重不端莊，說話口無遮攔，學業不上心，氣跑過夫子，暗算過執事，對待追求者態度惡劣……滿罪行實在是罄竹難書。

而公良皇族向來高潔，皇瑾更是君子中的君子、謫仙中的謫仙。他和，本該隔著萬丈紅塵、滾滾俗世。

喬喬心中暗想，日后萬萬不可再玷污人家。

*

春宴自是被攪散了。

一眾學生眉弄眼下了樓，繞著觀水竹臺離開碧心臺，返回昆山院。

青將相關證據轉給院中執事，然后與方臉侍衛一道護送喬喬返回居住的赤云臺。

韓崢被留在原聽訓，喬喬能覺到他的目重重釘在的后背上，像兩枚沁沁的暗箭。直到踏昆山院的云霧陣，不適終于消失。

知道他憤怒，他委屈——他素日與關系不壞，今日分明也沒做什麼，卻不依不饒，惡意滿滿。

他覺得自己無辜，可前世又做錯了什麼？

他欺、辱、殺、害父兄，又何其無辜！

記得，前世這一日，他也曾眸忍，啞著嗓子問，他是否真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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