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淺仰著頭,滾燙的淚水落在陸宴景手背上,燙的他神一滯。
季淺不是沒哭過,可卻從未像現在這樣掉過眼淚。
以往,爭辯,懊悔,悲憤,往往哭的倔強悲戚,讓陸宴景覺得強詞奪理,死不悔改!
可現在季淺順從,認罪,陸宴景仍不滿意!
他討厭這種安靜的崩潰的樣子……好像是他似的。
“活不下去?”陸宴景才不信:“你有那麼多心思算計,連陸氏和影傳的合同都被你玩弄在掌之間,這份心思若是用在正途上,怕是連陸氏都不住你。”
倒不是陸宴景給季淺戴高帽,而是季淺確實有這個實力。
季家沒倒臺時,季淺是被季霖圖當做繼承人培養的,從小就對做生意耳濡目染,又于編程,上大學時就賣出了獨立完的程序,那次賺的錢比陸宴景公司上市時簽的第一筆訂單盈利更高。
陸宴景還記得當時,季淺賣出程序后,就把銀行卡給了他,說是知道他要自主創業,所以想投錢做他的大東。
以后呢,陸宴景就負責帶領公司,呢就在公司做個閑散的工程師,最好呢是給他當私人書,這樣兩個人就能天膩在一起。
當時的他們哪能想到,季淺如今真的做了陸宴景的私人書,可惜不是膩在一起,而是像對中年怨偶一樣,不得對方過得更糟心一點。
而季淺早忘了年時的憧憬,什麼宏圖壯志都已經被蹉跎歲月消磨掉了。
季淺泡在水里,問陸宴景:“你拉著陸家東山再起用了幾年?”
用了三年。
季淺比誰都清楚陸宴景那三年是怎麼扛過來的,那時的他和自己一樣,背負罵名,壁。
陸宴景下過跪,求過人,生意剛有點眉目就被對家報復捅了一刀,沒有背景生意幾次大起大落,別人都等著看他被命運打的一蹶不振,誰都沒想到他只用了三年就重新站起來了。
或許陸宴景覺得季淺也該像他一樣站起來,即使沒錢還有一的本領,無論去做什麼工作都不至于去夜出賣自己。
可卻選了這麼一條來錢最快的路,這讓陸宴景十分看不起,更篤定就是個沒有三觀底限,滿眼是錢的人。
季淺看懂了陸宴景眼里的不屑,淡聲道:“你家人安好無虞,你尚且用了三年才翻,可我拖著母親和姐姐,債務,我連息的時間都沒有,拿什麼去打拼?”
“我每晚睡前
想的都是明天還有沒有飯吃,我媽媽的藥還能吃幾天,房東會不會因為我拖欠房租把我們趕出去睡大街,催債的是不是又要哐哐砸我那扇掉漆的鐵門……”
季淺吸了下鼻子,眸一轉,眼尾泛紅的看著陸宴景:“你不知道我家的況,我姐像個寄生蟲一樣吸我的,可能照顧我媽我只能依著。
就在前天,我發現不薄待我媽,甚至還給我媽吃過量的藥好自己討清閑,我一氣之下就和我姐分了家,帶我媽去住療養院,找專門的護工照顧我媽……”
“可是療養院的費用太貴了!”季淺忍哭忍到呼吸困難,手指用力握著陸宴景的袖,像在抓著最后一救命稻草:“我沒有辦法,我沒有錢,我不能看著我媽去死啊,我不去夜還能去哪兒!”
季淺憋屈的搖搖頭,痛苦道:“我以為我只要往那一躺,被陌生男人睡一次我就能放下臉面和段,心安理得的把自己當賺錢工……可是事到臨頭我才發現,我本就做不到,我本就接不了除你以外的任何男人……”
陸宴景心弦一,這樣的話季淺從未對他說過。
“你是在討好我?”陸宴景將季淺從浴缸里拎起來,等季淺堪堪站穩,他才道:“不要以為說兩句好聽的話,我就會對你垂憐,你的我本就不在乎。”
睨了季淺一眼,陸宴景冷臉拽下浴巾,了被水打的服,走出浴室。
聽到關門聲,季淺才抬眸,抬起手背將臉上的水抹掉。
那副清冷淡漠的表,哪有半分絕?
季淺磨磨蹭蹭走出浴室,上只裹著一條浴巾,看了眼臟簍里,自己穿回來的服已經被陸宴景扔了。
不由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腳趾尷尬的蜷著。
陸宴景已經換了干爽的服,他瞥了季淺一眼,隨手從自己柜里扯了條白襯衫,扔到季淺上。
季淺悶不吭聲的穿上了,陸宴景高將近一米九,襯衫也長的厲害,剛好能遮到季淺的大。
只是季淺太瘦了,讓像個稽的架。
又糾結的猶豫了一下,不安的看向陸宴景:“我……睡哪兒……”
陸宴景上次已經讓陳姨把的東西都收出去燒掉,想來別墅里已經沒有屬于的房間了。
“你現在是嫌疑犯,還想睡?”陸宴景隨手指了房間一個角落:“你就在呆著,我看你還敢不敢跑。”
季淺上次就從他的別墅里跑了,陸宴景干脆把季淺的指
紋解鎖從電子鎖里刪除了。
這次就算有本事跳窗,沒了份認證,連代步車都刷不了,更別想走出去。
季淺順從的走到陸宴景指著的角落里,靠墻坐下。
已經過了凌晨,陸宴景沒理會,躺在床上順手關了燈。
一片黑暗中,安靜的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季淺蜷坐著,將自己沒傷的那面臉頰抵在手臂上,想強迫自己睡過去。
可張富清那掌打得太重,半邊臉腫脹麻木暫且不停,鼓穿孔帶來的痛意更像是用電鉆在腦髓里鉆個了孔,痛的無法忍。
“啪!”
突然的亮讓季淺不適應的了下視線。
陸宴景收回開燈的手,煩躁的從床上下來:“你一直哼哼唧唧的讓我怎麼睡!”
哼哼唧唧?
雖然確實很痛,但季淺已經忍痛忍習慣了,除了呼吸聲太過沉重以外,并沒有發出其他聲音。
可陸宴景已經把拽過去,舉著醫生開的藥丟給:“自己把藥涂到你的豬頭上,還有這個是止痛藥!如果你吃了還發出聲音,我就讓人把你吊起來,吊到明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