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連昆明都沒去過的段譽而言,一路北上是非常新奇的驗。
亡國什麼的,早已無所謂。
只要能保住命,以前窩在大理當和尚,跟在念經有啥區別?
高氏諸侯的所作所為,已經把段譽給惡心壞了,大理國祚在他眼里名存實亡。
倒是兒子段正興的哭哭啼啼,讓段譽覺特別心煩,旅途中忍不住斥責了好幾次。
面對老爸的訓斥,段正興暗暗腹誹:你做國主數十年,什麼都過了,自然是無所謂。我好不容易繼位,還沒多久呢,如今就要做亡國之君了。即便留在大理是傀儡,總好過跑去寄人籬下。
艱難的走過了貴州路程,轉長江坐船便輕松下來,段譽甚至沿途飽覽大好風。
由于他表現得極為配合,負責押解的文武員并不為難,甚至每天陪段譽到甲板看風景,并且講解一些相關的歷史典故。
冬天來臨之前,段譽抵達。
沒有引起任何轟,一個亡國之君而已,大明的民見多了。
……
皇城,垂拱殿。
新任工部尚書胡銓說:“陛下,這是江西進貢的拔染布,有拔白與拔兩種。拔印染的布料極為昂貴,拔白布料的品也很昂貴,但普通的拔白布料卻極便宜。”
朱銘不懂布料印染技,興趣盎然道:“為何極為便宜?”
胡銓介紹道:“印染速度非常快,所需工人也更,老百姓能便宜買到花布穿。”
朱銘點頭贊許:“極好。”
胡銓說:“這種印染工藝,是德興張氏所獻。”
“原來是皇后的族人,”朱銘微笑道,“此法利國利民,應當予以賞賜。”
在另一個時空,拔染法是明代發明的。
就是利用還原劑,在片布料上印出圖案。而最初使用的還原劑,是稀硫酸……
唐代就已經能用膽礬制備稀硫酸,德興張氏法煉銅也用膽礬。雖然張氏把膽礬礦捐給朝廷煉銅鑄錢,但依舊保留了一小部分,整天鉆研那玩意兒很容易巧發明拔染法。
進獻給朱銘的布匹花有三種。
一種是拔花布,圖案是彩的。除了稀硫酸之外,肯定還用了別的化學藥劑,染出來的圖形和花極為絢麗。不僅配方極難制備,而且手法也很困難,價錢昂貴得都快趕上錦緞了。
一種是品拔白花布,圖案只有藍白兩。同樣價錢昂貴,跟配方無關,主要是技法值錢,而且品率不高。
最后一種便是普通拔白花布,也是藍白兩,一眼去就知道糙廉價。但能低本大批量快速印染,可以讓底層老百姓穿上便宜花布。
尤其是窮人家的小姑娘,正是的年紀,過年時做兩這種印花裳,足夠們滋滋的憧憬未來。
人皆有之心,花布雖然更貴,又不能提高保暖,卻能滿足人們的神需求。
胡銓告退,段譽父子被領進來。
“罪臣段正嚴(段正興)叩見大明皇帝陛下!”二人跪拜叩首。
“平,賜座。”
“謝陛下!”
朱銘仔細觀察段譽,稍微有些失,就是個普通的小老頭而已。
“你們近前來,看看朕剛得到的花布。”朱銘微笑道。
父子倆趨步上前,太監把椅子也端過去。
段譽看向彩花布,贊道:“罪臣從未見過這等花布,想必是用一種特殊的染法,大明不愧是天朝上國!”
朱銘卻搖頭說:“這兩種的價錢太貴,而且產量也不高,無非取悅數富人而已。朕最喜歡這匹看似制濫造的,它能夠大量生產,而且窮苦百姓也買得起。”
段譽連忙改變贊方向:“陛下心系百姓,古之賢君也不過如此。”
“哈哈,我可不敢自比古代賢君。”朱銘極為用。
段正興卻看向那匹彩花布,眼珠子長時間沒有挪開。
這玩意兒像是一副水彩畫,放在工業時代不算啥,可古代拿出來卻極為稀罕。
甚至可以稱得上藝品,因為就連制作者,都搞不清那種化學配方的分,幾乎無法復制完全相同的圖案與彩。因此,每一匹布都是獨一無二的,直接把染布搞了藝創作。
“喜歡嗎?”朱銘看向段正興。
段正興連忙說:“不敢。”
段譽聽得無語,這傻兒子都在說什麼啊?
朱銘說道:“喜歡就拿去吧。”
“謝陛下賞賜!”段正興大喜。
段譽:“……”
朱銘問道:“聽說你想留在為僧?”
段譽說道:“臣向來篤信佛學,對世俗名利并不熱衷。為天下佛宗圣地,能留在禮佛實乃平生所愿。”
才怪!
若非高氏諸侯鬧得不可開,段譽恐怕現在還沒退位出家呢。
朱銘點頭贊許:“專心禮佛是好事。但大理教和上座部佛教,在并不興盛,你以后可以轉修禪宗。”
段譽連忙說:“臣久聞禪宗玄妙,可惜一直未遇名師。”
朱銘說道:“你可去天王寺修行,與天王寺主持每日探討佛理。等你禪宗修為進,再賜你四字法號。”
“多謝陛下。”段譽稱謝。
朱銘又看向段正興:“你去開封居住吧,賜你宅院一套,再賜你良田五百畝。開封郊外的良田已無空缺,按五百畝上田把租子折為錢財每年領取。再封你為大理公,每月可領爵祿。你那正妻,亦有誥命。”
段正興大喜,連忙退回去跪拜:“謝陛下賞賜!”
他路過開封的時候,覺得那里很繁華,余生能在開封做富家翁也算不錯。
又聊一陣,父子倆告退。
出了皇宮,段譽長舒一口氣。
這樣的結局,似乎不壞。
只要朱皇帝不搞小作,他在哪里做和尚都一樣。兒子在開封做富家翁,也跟在大理做傀儡沒啥區別,甚至還沒有來自權臣的政治風險。
其他幾個兒子,段譽已經顧不上了,全憑朱皇帝安排便是。
怎麼安排?
扔去冀北和遼東種地,那里地廣人稀有的是土地!
段譽叮囑說:“去了開封,謹言慎行,莫要再說什麼胡話。”
“父親不必多言,孩兒又不是傻子。”段正興道。
段正興雖然沒有什麼政治手段,但終歸是“皇位爭奪戰”的勝利者。
腦子還是有的,只不過早就擺爛了,因為不擺爛死得更快!
大理的傀儡國王,境比高麗國王還危險。
高麗國王頂多被,至今沒有出現權臣弒君篡位的先例。而大理國王,卻已經被殺過一個,被楊氏、高氏篡位過兩次!
對了,原高麗國主王構,已經在開封因病去世。
自然病死的,其嫡長子降一等繼承爵位。
這家人全是短命鬼,可能是近親繁影響,估計再過百十年就能傳幾代,每次降等襲爵能把爵位很快搞得消失。
回到四方館,忽見來了一幫外國佬。
段譽好奇道:“那些是什麼人?”
陪同員說:“西遼使者,來朝貢和談的。”
由于大明在消化鞏固新占區域,并沒有急于攻打伊犁河谷,兩國的張關系似乎緩和下來。
西遼不斷派遣使者,跑去安西都護府求和,今年干脆直接派遣使團來。
蕭塔不煙試圖放棄天山以北(包括乃蠻部)的宗主權,并把大明奉為父母之國,以此換取兩國的長久和平。甚至舍不得割讓伊犁河谷。
當然,也有可能是緩兵之計,盡量拖著不讓大明出兵。
因為西遼又在打仗了!
被塞爾柱搞得分裂的花剌子模,一直在打戰。攪屎阿即思無法獲勝,請求西遼出兵相助,承諾事后每年進貢四萬金幣,把貢金在原有基礎上提高了一萬。
鑒于塞爾柱虎視眈眈,蕭塔不煙雖然非常厭惡阿即思,但還是強忍著惡心出兵幫忙,以此拉攏花剌子模跟塞爾柱對抗。
同時,蕭塔不煙還收了一位養做公主,跟哥疾寧王朝聯姻結為同盟——遼國就曾經與哥疾寧聯姻,兩國王室算起來還是親戚。
如今中亞局勢再變,西遼、哥疾寧、花剌子模結為攻守同盟,共同應對已在崩潰邊緣的塞爾柱帝國。
必須把大明穩住,西遼才能安心對抗西面威脅。
事實上,西遼、塞爾柱、哥疾寧、花剌子模這四大勢力,目前的對抗純粹就是菜互啄。一個個全都憂外患不斷,稍不注意就要分崩離析,偏偏他們還得著頭皮持續作戰。
極有可能把敵人打趴下的同時,自己部矛盾也徹底了……
因此誰都不敢主全力進攻,只在位于中間區域的小國反復。比如歷史上的布哈拉和古爾,今后都會長為中亞的區域霸主,此時卻了戰中心被一次次。
“回去告訴蕭塔不煙,不割讓伊犁一切免談,”朱銘態度強道,“如果愿意割讓伊犁,剩下的細節還能商量。你們帶來的禮,朕收下了。大明回賜的國禮,你開春之后就帶走吧。”
西遼使者言又止,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麼。
因為西遼沒有任何談判的資本,繼續談判近乎于哀求,只會更加被大明君臣看不起。
唉,先皇(耶律大石)還活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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