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沉坐起,茫然地看著被子上鋪陳暈染開來的,腦子里空白一片。
他是誰?電話那一端的男人又是誰?
他這是在哪里?
他還有個夫人?
霍云沉愣了好久,才記起了自己的份。
“小方,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霍總,夫人和周斯年正在海城國際機場準備登機,小爺和小小姐也去了。”
“你沒搞錯?”
“霍總,我親眼所見,錯不了。”小方篤定地答。
“即刻讓人圍堵機場,不計代價,一定要將和孩子帶回來。”
霍云沉攥了拳頭,他還以為經過昨晚的長談,溫以寧已經打算和他冰釋前嫌。
現在看來,本沒打算原諒他。
昨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穩住他刻意營造出的假象。
恐怕早就在計劃著和周斯年遠走高飛。
“該死!”
霍云沉一拳重重地砸在被子上,而他的腦子里也閃現了可怕的想法。
他迅速下了床,穿好服拉開房門就往外走。
如果溫以寧執意不肯跟他回來。
他不介意親自折斷的翅膀,將永遠囚困在邊。
霍云沉察覺到自己的躁狂癥有發作的跡象,想著回房拿藥,又怕時間來不及,最后還是沒有吃藥,風風火火地趕往了機場。
另一邊,海城國際機場。
周斯年捂著口鼻,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周先生,你沒事吧?”溫以寧面擔憂,關切地問。
“小冒,不打。”
周斯年清了清嗓子,逆風而站,試圖為溫以寧和孩子們擋去強勁的風。
斜斜地打在他的臉上,為他原本蒼白的臉頰鍍了層暈。
他的高很高,起碼一米九往上。
站在面前就如同一座大山,總會給予人無形的迫。
可溫以寧卻覺得,他看起來不是很健康。
霍云沉就算是重傷,神頭還是很好的。
周斯年卻病懨懨的。
原本極富男魅力的這張面孔,也已憔悴得不樣子。
“抱歉啊。我原本想要一個人悄無聲息地走掉,還是忍不住想要和你面對面告別。”周斯年又咳了好一陣子,滿臉歉意地說。
“周先生是不打算回海城了嗎?”
溫以寧和周斯年的并不算深,不過曾聽他說起過,兒時在孤兒院的那段時,他們好到了形影不離的程度。
再加上這些年來總會夢到一個陷火之中的高瘦年。
從來沒有看清過年的臉,但清楚地知道,他就是周斯年。
可能是因為兒時的分。
溫以寧愈發覺得周斯年和善親切。
故而得知他要離開的時候,心底里突然萌生出幾分不舍。
“也許回來,也許不回來。”
周斯年低頭苦笑,他都在海城買了房子,就證明他想要在海城定居下來的。
哪怕得不到,遠遠看著也好。
可惜上天不給他默默陪伴的機會,他要是再不去治病,怕是連一年都活不到。
“周叔叔為什麼不回來?從這里到洲,十幾個小時就夠了。”白歪著小腦袋,好奇地問。
“有時間叔叔一定回來看你們。”
周斯年時常會盯著三個孩子的照片失神。
如果他沒有被病魔折磨這些年。
如果他能早點找到溫以寧。
他想他和溫以寧也會生好幾個孩子,男孩帥氣,孩萌可。
可惜...
他現在本不敢奢求這些。
在和病魔抗爭朝不保夕的日子里,他甚至不敢和霍云沉去公平競爭。
連一個健康的都沒有,又談何給未來,給幸福?
“以寧,有件事還需要麻煩你。”
“你說。”
“我在國行里存了一個箱子。如果我三個月沒有回來,麻煩你親自去一趟,將箱子帶回來。你直接報你的名字,再出示一下份證就行。”
“箱子里放了什麼貴重的東西嗎?取了之后,我需要怎麼給你?”
溫以寧總覺周斯年的作有些奇怪,不過并沒有刨問底。
每個人都有。
他要是不想說,沒必要追問。
“你拿到之后,就知道了。”
周斯年在箱子里存放了他的囑和一封信。
他在囑里,將他的那份財產全部給了溫以寧。
如果他不幸離世,不能再陪伴。
那麼他希他的億萬家產,可以讓活得更有底氣。
至于那封信。
除卻寫明了對溫以寧的思念,還寫明了的世。
周斯年很清楚,一旦戰家認回了溫以寧。
所有阻隔溫以寧和霍云沉在一起的外力因素統統消失。
就連看不慣的霍欽都會極力撮合兩人。
至于霍云沉。
他就算是習慣拈花惹草,也不會輕易放過溫以寧。
畢竟溫以寧背后是戰家龐大的商業帝國。
傻子才會輕易放手...
“時間差不多了,你快送孩子們去輔導班吧,后會有期。”周斯年看了一眼腕表,兩管鼻卻在同一時間毫無預兆地下。
“周先生,你流鼻了。”
溫以寧連忙從包里掏出紙巾,給他遞了過去,“我覺得你有必要去做一個全檢查。”
“聽你的。”
周斯年接過紙巾,稔地捂著口鼻,防止鼻弄臟西服。
而他邊的助理也趕上前,攙扶著他往機場候客廳走去。
周斯年原想著一直往前走,不再回頭。
可最后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去。
他猩紅的布滿的雙眼,無比眷地停駐在了溫以寧臉上。
永別了,我的孩...
周斯年在心底里默默地向溫以寧道了別。
“媽咪,周叔叔為什麼哭了?”
綿綿眨了眨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好奇地問。
溫以寧搖了搖頭,“可能風太大,被沙子迷了眼。”
久久地凝視著周斯年的背影,丟失多年的記憶倏然如同幻燈機一般,一頁一頁在腦海中漸漸明晰起來。
不過僅僅是一瞬間。
的思緒便被氣勢洶洶趕來的霍云沉打了。
“溫以寧,你今天要是敢和他走掉,信不信我打斷你的?”
霍云沉闊步而來,他霸道地將拽懷中,不容商榷地說:“乖乖跟我回家,否則別我對你用強的。”
“你又怎麼了?”
溫以寧瞄了眼側清一的黑保鏢,又抬頭看向死死地將桎梏在懷里的霍云沉,小聲說道:“你快松開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不準離開我,聽到沒有?”
霍云沉的緒有些失控,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竟一口咬上了溫以寧的耳朵。
溫以寧:“......”
君澤也覺到霍云沉有些不對勁,遂輕輕地拽著他的擺,“爹地?媽咪的耳朵被你咬紅了。”
他分得清他們是在親熱還是單方面的撕咬。
霍云沉的狀態不對勁,就像是狂暴狀態的猛。
失控,且瘋狂...
“爹地的樣子好可怕...”白了脖子,小心翼翼地藏到了君澤后,“哥哥,爹地為什麼要咬媽咪。”
綿綿則攥著小拳頭,一拳一拳捶在霍云沉上,“爹地,你快放開媽咪!”
“滾!”
霍云沉不耐煩地將綿綿推到一旁,雙手扔用力地鉗制著溫以寧的。
綿綿沒想到霍云沉會手推。
愣愣地跌坐在水泥地上,呆呆地著悉又陌生的高大男人。
好一會兒才徹底反應了過來,小手著霧蒙蒙的眼睛,哭得傷心,“嗚嗚嗚...壞爹地...”
“霍云沉!你推孩子干什麼?”
溫以寧急了眼,用力地推開了霍云沉,轉而蹲下抱起嚶嚶哭泣的綿綿。
霍云沉居高臨下地看著蹲在地上的母兩人。
他有些懊惱。
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手推兒。
不過僅一眨眼的功夫。
霍云沉的暴戾因子又開始蠢蠢。
他猛地擒住了溫以寧的一只胳膊,冷聲道:“給我起來!”
“你別拽我...好痛。”
溫以寧將綿綿護在懷里,氣惱地看向兇神惡煞的霍云沉,“我到底做錯什麼了?你這麼兇干什麼?”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要不是我來得及時,你是不是想要帶著孩子們,和周斯年去國外生活?”
霍云沉越說越生氣,猛地將溫以寧連帶著綿綿扛起,魯地扔進了黑的商務車里。
白見狀,嚇得渾發,“哥哥,爹地怎麼了?”
“躁狂癥。可能是被刺激到了,我們先上車。記住不要哭,不要說討厭他之類的話,會激怒他的。”
君澤此前在家里發現了霍云沉服用的神類藥,便上網查了一下。
車上,綿綿可憐地在了角落里。
霍云沉卻旁若無人地強迫著溫以寧承他狂熱的吻。
是親吻還好。
可他吻著吻著,手又不老實地鉆進了的子里,“欠收拾的東西,你怎麼就這麼欠?”
“不要這樣...”
溫以寧昨天剛因為和他同房被急送醫。
察覺到他又想強迫,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霍云沉,你到底在氣什麼?告訴我好不好?你再這麼下去,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會死。”
溫以寧不敢在這個時候激怒他,只能盡可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霍云沉似乎是想起了昨晚的事,他即刻回了手,不過臉依舊很嚇人,“你休想離開我。”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離開你?”
溫以寧忽然記起霍云沉將帶去郊區別墅的那一晚。
那天晚上的他就是這個樣子。
恐怖,暴戾,不近人。
難道...他的躁狂癥又發作了?
“你是不是打算拋棄我,和周斯年雙宿雙飛?”
霍云沉的雙手抖得厲害,天知道他這一路上有多害怕。
他怕自己來遲一步,他怕溫以寧再也不要...
溫以寧盯著他猩紅的眼,大致可以確認他的躁狂癥復發了。
不過,并不想和一個病患計較這麼多。
反倒是握住了他的手,平心靜氣地解釋道:“在你敢來之前,他就登機了,我從沒有想過和他一起出國。之所以帶著孩子們一起,是因為孩子們的興趣班也在機場大道附近。”
“真的?”霍云沉反問。
“真的。”溫以寧主抱住了他,“我懷了你的孩子,你說我能走到哪里去?”
“你真的愿意為我生孩子?”
霍云沉沒有推開突然撲他懷里的溫香暖玉,焦躁的緒在須臾間得到很大的緩解。
“嗯。”溫以寧點了點頭,旋即又輕地了他的臉,“你別張,我和孩子們都不會離開你。”
“我不要爹地!爹地壞死了。”綿綿噘著,委屈地一直哭。
溫以寧對此有些頭疼。
很擔憂綿綿的話再度刺激到霍云沉。
霍云沉此刻的緒還是可控的。
萬一將他到失控,后果不堪設想。
君澤則快速地捂住了綿綿的,小聲地說:“妹妹別怕,爹地只是生病了,他不是有意推你的。”
“嗚嗚嗚...好疼哦。”
綿綿還是覺得很委屈,從小到大爹地一直將捧在手心里疼寵的。
可現在...他居然那麼兇地將推倒在地。
是想起來霍云沉兇神惡煞的樣子,的眼淚就嘩啦嘩啦地往下掉。
霍云沉完全忽略了綿綿的哭聲。
他始終警惕地盯著溫以寧,深怕一眨眼的功夫又一次消失不見。
“霍云沉,相信我好不好?”
溫以寧此刻已經不再懼怕霍云沉,恰恰相反,覺得現在的他很可憐。
他之所以會罹患躁狂癥。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四年前遭遇嚴重車禍當日,他在趕來見的路上也遭遇了一場車禍。
可惜他那時候并沒有足夠重視,以致于延誤了最佳治療時機。
“好。”
霍云沉輕輕地擁住了,看著紅彤彤的耳朵,心底里驟然生出幾分懊惱,“我剛剛...弄傷了你?”
“別自責,你其實控制了力道的,不然我的耳朵早該被你咬下了。”
“我急著出門,沒時間吃藥。”
“我沒事的。”溫以寧一再強調自己沒什麼大礙,事實上也不認為霍云沉犯了什麼錯。
他平時很疼綿綿的,剛才竟控制不住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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