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斐眼前一花。
畫作在黃符的抖下好似突然活了過來,道道墨跡扭著從畫里溢出,直接將雲斐的影罩了進去!
「為什……麼……」
雲霧朦朧中傳來人呢喃的自語,由遠到近,從輕聲細語,到尖厲嘶吼!
好像真的來到了畫里的山上,看到了腳下的萬丈階梯,一路蜿蜒著通向山頂的小亭。
聲音正是從小亭中傳來的。
雲斐手向腰間一掏,不出意料地掏了個空。
帶來那些實的辟邪工是沒法隨來到意識空間的。
呼喚聲還在繼續,聲線在山林中回著,纏繞凄厲怨懟的一團,聽得人骨悚然。
「你為什麼不來!李郎……我等得好苦啊!」
雲斐三兩步邁進小亭,只見裡面的石桌上坐了個子,背對著雲斐,正在專心致志的梳頭髮。
這就是古畫在漫長的歲月中,誕生出的靈了。
「李郎!是你來了嗎?」
聽到雲斐的腳步聲,畫靈欣然回過頭!
那是怎樣一張扭曲的臉,五猶如散落的墨點一般毫無規律的排放著,左眼長在右臉頰上,鼻子橫在額頭上,乾脆就是個破,正在一張一合地發出聲音:
「你不是他……」
看到這樣一副駭人的模樣,雲斐非但不害怕,反而鬆了口氣。
低等的靈怪,因為能力不足以化完的人形,所以大多都丑得千奇百怪。
問題是,被畫靈吸走的呂老爺魂魄在哪?
雲斐正想著,那畫靈了。
只見回過,仍繼續梳著頭髮。
「李郎,你說過會來的……你若是不來,我就去找你,嘻嘻嘻!」
畫靈攤開手,手掌中赫然是一黑一白兩團霧蒙蒙的小球,正在掙扎般的抖著。
「我已經……找到你了,你逃不掉的!嘻嘻!」
手掌中,正是呂老爺丟失的一魂一魄。
雲斐閃過去,手指疾如電掣般抓向那兩個魂魄球!
「咿!」
畫靈尖一聲,到威脅,它極速向亭后的山林逃去:「不要我的李郎!」
「那不是你的李郎,還不快還回來!」
雙指併攏,以指為筆,凌空畫符,速度快得在空中劃過道道殘影。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去!」
畫靈糙的靈瞬間被打碎,一陳墨的味道撲面而來,剎那間鑽進腦海,浮現出諸多畫面……
青樓里,一子在高臺上翩然起舞,面龐模糊不清,唯獨如雲的鬒髮在跳的燭中,展現出驚心魄的。
高臺下,男人看著舞的倩影執筆作畫,落筆勾勒的卻不是,而是巍峨蒼山,遠黛仙雲。
畫面一轉。
畫作已經完,男人握著的手共同執筆,在山峰的最高,添了個雲亭。
「待我中了舉,就來為你贖。到時候我們一同游遍名山大川,在這亭中品茗笑談,豈不哉?」
男人的承諾如他的影一般消散,日日夜夜,子看著那副畫,直到蒼蒼老矣,也沒得等到男人出現。
最終賣了這幅畫,給自己換了張裹的草席。
「李郎……」
或許是子幾十年的等待和思念,讓畫中生了靈,竟仿著子年輕時的樣子,替等著李郎。
只可惜畫靈心智不高,等著等著就忘了自己的初衷,開始想著吸一個生人的魂魄畫,自己做一個「李郎」出來。
畫靈既死,畫中的世界也在飛快崩塌,雲斐手握著兩枚魂魄球,在意識回到現實之前,淡然開口:
「他若中了舉,又怎麼會有空帶你游遍名山大川呢?」
那個承諾,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雲道長?雲道長?」
雲斐回過,只見葉景正站在面前,一臉擔憂:「您沒事吧?怎麼突然愣著不說話了?」
剛才的一切,其他人是看不見的。
手中的魂魄球回到現實世界,逐漸漲大恢復人形,雲斐來不及做多解釋,轉頭囑咐道:「閑雜人等都出去!」
呂老爺的魂魄在畫靈手裡了損傷,虛弱得很,必須儘快讓魂魄歸,否則被屋這麼多人的氣一撞,怕是就要散了!
又隨手掰了截一旁的椅子,一把塞進呂景手裡:「魂會不會?你拿著這個敲呂老爺的床頭,敲一聲一次他的名字,聲音越大越好!」
呂景從未接過這些東西,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葉景湊了過來:「我會!來來,你站這……」
他手把手地教呂景找好位置,一邊指揮著他敲床頭,一邊扯著嗓子喊。
「呂老爺!該回家了!」
他得賣力,好好的嗓子都喊破了音,雲斐也沒閑著,弄了杯穩固魂的符水出來。
小心翼翼地扶起呂老爺,將符水一點點灌進他裡,靜待了一會,空掌在他天靈蓋輕輕一拍……
呂老爺眼皮了幾下,終於睜開了眼睛。
「爸!」
呂景大喜過,只見呂老爺眼睛也不渾濁了,轉頭四下看了看,突然抬手拍了葉景一掌!
這一下來得太突然了,大家都是一怔。
葉景也不敢,求救地向雲斐眼。
醒的這個,是正經的呂老爺嗎?
該不會是什麼惡靈附吧?
「我就說是誰喊我喊得得那麼難聽!公鴨嗓子似得,原來是你小子!」呂老爺一瞪眼,佯怒道:「你魂呢!」
葉景一聽這悉的語氣,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不服氣地小聲嘀咕道:「可不就是魂麼……」
「居然真的醒了!爸!」
呂景激不已,趕忙醫生過來重新給呂老爺做檢查。雲斐自然沒有留下看熱鬧的習慣,抬正要走……
「雲道長,我送您!」
葉景眼尖地跟了上來。
或許是一直以來的好得到了事實的印證,他興地直手:「雲道長,報酬我一會直接打你卡上!我現在就是您的忠誠,以後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好的。」
雲斐不準痕跡地遠離他半步,將兩人的距離保持在一個生分的距離:「不必送了,我想自己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