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我先上去搶兩碟吃的
馬蹄進鎮踢踏響,江水行船隨波開。
客船上層甲板,一張矮桌,兩個團,兩人對坐。
沅江邊上一群又一群衫襤褸的縴夫,彎下腰手腳並用,幾乎用爬的方式緩慢前行。
縴夫肩上寬大的布制拉縴帶綁在碗口的纖繩上,喊著有聲無字的號子,聽著各自纖隊的指揮拉船逆水而上。
舒映桐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大型縴夫團隊拉縴,在前世,縴夫這個職業早已退出歷史舞臺。
坐的客船順流而下,對面過來的船只能靠人力一路拉著走。
縴夫不是只要力氣大就行,必須要和船工舵手協作配合,聽從指揮調度,失誤則容易導致傾斜翻船。
十三四歲的提著大竹籃從直梯上來,見舒映桐支著側臉聚會神著對面岸邊的縴夫,未語先笑。
「這是夫人要的白甜瓜和茶點。後天便是端午了,我娘昨天在渡口買了一些箬葉和紅棗,包了一些粽子。剛出鍋的,送一盤上來給公子夫人嘗嘗鮮~」
長著一張圓月臉,一笑出一對小虎牙,一對小酒窩,人甜聲甜,很討喜。
說話做事著一子機靈勁,笑臉始終對著舒映桐,沒往景韞言那瞟一眼。
「多謝。」舒映桐頷首,隨手從桌下拎了一小罈子梅花釀遞給,「有來有往,回禮。」
「不敢不敢。」連連擺手,笑得更燦爛了,「不過是幾個粽子,當不起這麼重的回禮。夫人要是喜歡明珠,當做賞賜便可。」
「隨你,酒是你的了。」舒映桐並不在意形式。
這些人在水上討生活,只要不是江河枯竭期,基本都在船上過日子。因為氣重,無論男都喝酒。
「多謝夫人賞賜!」明珠高興地接過酒罈子,一張圓臉笑出花來。
貴人公子喝的肯定是好酒,那可是金貴東西,拿去給哥哥們,肯定能樂半天!
明珠走後,景韞言扁扁,晃著手裡的酒罈子小聲嘀咕,「用得著送這麼大人麼,總共給我兩小罈子,還送人一壇…」
哪怕賞銀子也行呀,在這江上,好酒可不好買。
「不了你的。」舒映桐拿了一片切好的白甜瓜遞到邊啃了一口,「脆甜,還不錯。」
景韞言著瓜指指岸邊的縴夫,「你為什麼一直看他們,心裡盤算什麼呢?」
吃完手裡的甜瓜,又拿了一片,「拉縴給的工錢不高吧?」
沒接過這個行業不知道工價,不過這是這個時代的底層行當,和景點那種帶著展示質的有本質區別,肯定掙得不多。
「一般,和村裡那些泥瓦匠差不多。這些縴夫大多是沒有田地又沒有手藝的,加上賦稅徭役,一個縴夫想養活一家人,基本不可能。」
「勞力太廉價。」舒映桐搖搖頭,「路走窄了。」
景韞言著甜瓜,笑地看著,「夫人有何錦囊妙計?」
關注一件事的時候可不止只關注眼前,必定和別的事連接在一起。
他還真有些好奇想到了什麼。
舒映桐拿帕子手,閑閑地瞟了他一眼,「讓你那位高高在上的師弟去拉一天船,驗驗底層百姓的辛酸苦辣,這樣才有魄力舌戰群臣,再來談策略。」
時在皇城,時山莊,後來在封地。
為了降低存在,不能天天在外面瞎晃。現在做了皇帝接了個爛攤子,更沒機會出去察民。
有些事如果不能親驗,全靠員寫的那些奏疏,一些報組織給的信息,效果不理想。
景韞言挑眉,附和點頭,「唔,這個法子好,讓他不再天天焦頭爛額,下力氣就行。累得疲力盡往床上一倒,肯定睡得香。」
「幫他賣慘哄我。」舒映桐握著茶杯慢條斯理喝了一口,「又不是我夫君,我有什麼好心疼的。」
「有道理,累死他算了。」他眼含笑意剝了粽子遞到邊,「來,嘗一口今年的第一個粽子。」
紅棗花豆粽,甜口的。嫌棄地看了一眼,張啃了一小口,還沒開始嚼,後面傳來驚呼聲。
「哎呀…天化日,有傷風化…」
舒映桐默默翻了個白眼,沖景韞言,「夫君,還要。」
景韞言手指一抖,險些笑出聲,沖眨眨眼睛,低聲說:「這麼調皮的嗎…」
明明不吃,為了給別人添堵,這種話都敢說出口了?
還故意說出了另一層意思?
他的桐桐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嘖嘖…真是不知…」
「你上不上去,不上去給我滾下來,別占著梯子說屁話!」
「要你管~哼~夜叉娘!」
「師姐,你別衝呀,這回再把人打殘,咱們又要罰去思過堂待一年半載了!」
後面一陣慌踩木板的咚咚聲,舒映桐已經開始吃第二個炸魚了,甜粽太膩,喜歡吃什麼都不加的梘水粽。
旁邊桌有人坐下來,眼角餘瞟了一眼,一個十五六歲,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
兩人都穿銀灰窄袖騎裝,長發半束半披,乾淨利落。
作男子打扮,卻並未刻意掩飾別。
小姑娘長脖子往舒映桐桌上掃了一圈,推推對面的手臂,哼哼唧唧撒,「師姐~我也想吃茶點…」
氣呼呼甩開,「吃屁!要不是你把銀子賭,咱們能這麼慘麼!能讓你吃飽飯就不錯了!」
「我前面那也是贏了好些銀子嘛,後來不過是走了背運才輸的…」小姑娘悻悻地摳著桌沿,「再說了,你來得也太晚了,我輸了你才來…」
「哦,那請你下回給我下藥的時候,要麼下輕一些讓我早點醒過來。要麼下重些,等你被人捆了賣到青樓我還昏迷著!」
小姑娘又往舒映桐桌上瞄了一眼,吸溜吸溜口水,又推手臂。
「哎,師姐,你看他們看起來很有錢又好像力氣不是很大的樣子。要不,我先上去搶兩碟吃的,你幫我斷後?以師姐的武功,挨頓揍應該扛得住。」
「我憑什麼為你挨捶!要搶直接搶,我幫你按著他們,吃完了你給他們磕頭認錯便是!」
舒映桐側撐著臉了一個炸魚送進裡,不咸不淡輕哼,「從沒見過這麼大聲謀的。」
景韞言搖頭失笑,端了一碟豆沙糍粑歪過子送到們桌上,「玉斷魂家的小魔星又跑出來闖江湖了麼?這回出師不利,在賭坊馬失前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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