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來了個鏟不的
午後烈日伴著聒噪蟬鳴,路邊的野草低垂著頭,車一,徹底倒伏在燙人的泥土裡。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在道上疾馳,遇上設卡兵,本無需多言,是車廂里飄出來的藥材氣味就足夠讓他們報以敬佩眼神。
舒映桐開布簾,不聲默默掃視了一圈這關卡,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被派來駐守要道設卡,特別是在瘟疫橫行的地方,實屬苦差事。
吃住條件差尚且不論,只要染瘟疫,命都得丟。
所以一路走來,兵們皆是一副麻木不仁的模樣,士氣極低。
這卻是不同,這些兵,個個渾著,一舉一渾散發金戈鐵馬的肅殺氣息。
這些都是經過戰場洗禮的兵將,本不該在這種地方出現。
時值五月下旬,正逢秫秫期,經歷過旱災的田地還沒緩過勁來,長勢差,眼可見產量很低。
六月多雨,搶收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田間勞作的人很特別,全是男子,穿著軍制白褂黑。
一片一片秫秫倒下去,一車一車以人力拉著往同一個地方走。
而被攔在遠的百姓長了脖子,臉上卻不見憤恨的表,甚至帶著激的欣。
「不是強征軍糧麼,那些百姓好像撿了大便宜?」玉寸心探出頭去,一臉茫然地周遲。
這可是重疫地區,這些百姓不該罵天罵地?
「跟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周遲調轉馬頭拐上小路,跟景韞言的馬車。
馬車是從巡衙門借來的,百姓一見這兩輛家馬車遠遠地過來,紛紛拉下臉,更有甚者,往那邊吐口水。
「嘁!狗又來做樣子糊弄人了?居然挑日頭這麼曬的時候來,真是破天荒啊~」
「不對吧,只有馬車,沒有親兵跟在後面跑呢。」
「唉?你這麼一說,好像是不太對。狗們哪次來不是帶著一群狗子?遠遠個面,在馬車裡本不敢過來。這馬車今天好像奔著咱們來了?」
「咦,你們看那車夫.哪有穿那麼好的車夫?過來了過來了嗬!這麼富貴的車夫,我還是頭一回見」
圍在樹蔭下的百姓隨著景韞言摘斗笠跳下馬車集沉默了。
先前斗笠擋著臉,憑一裳便知這是個富家子弟。
摘了斗笠出一張風霽月的臉來,從骨子裡由而外出的矜貴雅緻讓他們本能地噤聲。
飽苦難折磨的人沒心思管別人長相好不好看,他們是憑本能害怕權貴。
遠遠的罵兩句還行,真到了跟前,誰也不敢出聲。
掀簾的是個子,若是見了服帽,他們還得跪迎。
景韞言著目不斜視的小兵,「此兵將是何人部下?」
那小兵手握長槍,眼風都沒一個過去,板著一張曬得黑紅的臉,輕蔑地哼了一聲。
景韞言揚揚眉,見百姓們皆以防備的眼神看著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他抿揚起一抹溫和的笑意,拿出賜金牌遞過去。
巡衙門的文書怕是不管用了。
這裡的兵服飾制式並不是育川省的,不巡管轄。
小兵接過來瞧了一眼,臉明顯變了,正要跪下,景韞言手托住他。
「這些虛禮就算了,且問你們是何人帳下兵將,為何幫百姓搶收糧食。」
小兵很是糾結,在回與不回之間搖擺不定。
他們今天剛剛接管這一片,用的手段頗為強。
聽說育川巡剛剛上任不久,為了制三司衙門,手上是有賜金牌的。
若是遇上罪大惡極的員,可以代天子之名,先斬後奏。
早上剛殺了一場,現在莫不是來算賬的?
但是看這位貴公子飾貴氣,又不穿公服,且不帶一兵一卒,又不像是來討要說法的。
「那邊的狗沒事別來這裡晃,不然小爺這一叉子下去可不會跟你客氣!」
一道高昂清脆的喊聲遠遠傳過來,語氣中的輕蔑和威脅毫不掩飾。
舒映桐回過頭去,見一個穿著麻灰裳的高瘦影從小道那邊拐出來,肩上扛著一把糞叉子。
墨發綰男子髮髻束在頭頂,只用一筷子隨意固定。
烏眉斜飛,杏眼高鼻,行走間英姿颯爽,好一個巾幗不讓鬚眉。
走到景韞言面前,揮手示意小兵下去,下高抬。
「人是我下令讓殺的,一切罪責,我一人承擔便是!看你上也有幾分,架就不打了。回去告訴你上,這春渝縣的百姓,小爺我管定了!」
景韞言收好金牌輕笑一聲,「原來是穆國公家的十三公子,穆參將,失敬失敬。」
「喲,有點見識啊。」穆忱鶯紅一揚,糞叉咚的一聲進土裡,拄著木柄上下打量景韞言,「知道我的名號還不給我滾蛋?」
「老大他.」小兵蹭過去捅捅的手肘,滿臉苦相,「咳帶著賜金牌來的」
穆忱鶯一腳踹開他,「怕個球!誰家還沒個賜金牌了?小爺我吃皇糧領兵殺敵保家衛國,皇糧哪來的?那都是百姓一粒一粒種出來的!」
「現在百姓遭難,那些狗還把他們往死里榨,百姓都死了,那我打仗還有什麼意義?今天就是當今聖上來了我也要為民請命!」
一番鏗鏘有力的陳詞擲地有聲,周圍百姓忍不住拍手好。
國公,那可是正一品公爵。
這姑娘出名門,為兒卻能領兵打仗,不論是令人敬佩的氣魄還是恤百姓的襟無不讓人熱淚盈眶。
說,打仗,是為百姓打的!
而百姓,是養他們的人!
「十三公子誤會了,景某此次前來並不知曉春渝縣發生什麼械鬥之事。景某是攜妻友前來義診救災的。」景韞言笑得雲淡風輕,指指後的兩輛馬車和靠車而立的三人。
西南比鄰納祈,這個小國是宿真的附屬國,如果有戰事,他們便是打頭陣的。
穆老國公文武全才,鎮守西南邊境,對朝廷黨派之爭毫無興趣,無搖國本大事不進京。
姜家對他又又恨。
想拉攏,人家毫不給臉面。
想找碴,人家在民間名聲極好,十二個兒子九個戰死沙場。
不跟貴族聯姻,兒媳婦都是邊境普通百姓。
生活樸素,全家隨軍。
皇家賜,敢轉頭賣了換金銀恤兵將孀。
這十三公子更是響噹噹的人,十五歲從陣前卒做起,憑軍功一路升至參將,今年也不過二十三歲。
「你」穆忱鶯被口水嗆了一下,一邊咳嗽一邊抖著手指著景韞言,「你就是姓景的?你說你沒事來西南晃個什麼勁啊!」
這下要死了.
還以為是巡衙門那邊的人,結果來了個鏟不的!
「誠如你所見,我也是為了百姓而來。」
景韞言有些頭疼,這十三公子
不在駐地待著,率兵來春渝,這算是擅離職守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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