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愣住，過一會兒才說：“呃，我要問問的意思。如果愿意的話，我們再聯系。”

民警點頭：“行，我郝鋼，想給你妹妹介紹的那個同事厲程，帥的一個小伙子。你們有空可以到我們單位去看看人。”

金穗說：“點鴛鴦譜要不得。您回去也跟那個小伙子說一說，征得他的同意咱們再牽線吧。”

郝鋼笑著應下：“行，辦事還是要講究點規矩。那你進屋吧，我也回單位去。”

金穗朝他揮手再見：“好的，那改天再見。”

推門進院子里，便遇到孟思昭，他焦急地問道：“你們上哪兒去了？我爸呢？”

金穗沒好氣地說：“他還在醫院陪蒯老太呢。看他們倆那深義重的樣子，我都有些羨慕。”

孟思昭問道：“怎麼又進醫院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金穗說：“我中午回來的時候，在門口遇著蒯老太，說了幾句話。回家之后就因為高而暈倒，他兒子不送親媽送醫院，倒過來找我，說是我把氣著了，得出醫藥費。我就讓你爸先送人過去，我再去派出所找了民警，去醫院了解真相。”

孟思昭氣得在原地轉圈：“這不是扯淡嗎？”

金穗說：“我倒不怕他訛上，只不過咱們家里兩個孩子還小，我怕他發起瘋來會傷害他們。”

孟思昭說：“走走走，這老頭子得趕走。再不走將來指不定還會出什麼事。”

金穗撇撇：“可不是嗎？蒯老太那個大兒子還說什麼，是因為跟你爸之間為難，所以心氣郁結，才導致高。合著錯在我們呢！”

孟思昭說：“放他的狗屁！他明天要再敢來，你打電話給我，我來收拾他。”

金穗推著他往院子里走：“行了，你也別說什麼狠話了。你車票買了沒？今天晚上這事兒必須得了結。飛燕已經到了，們小姐妹看孩子，我放心。”

孟思昭說道：“買了，后天的車。”

吃過晚飯后，孟廣安主找到孟思昭說：“你給我買好火車票了沒有？”

孟思昭問他：“確實要走？”

孟廣安冷哼道：“我不走，你們也容不下我。走了，將來你們還能念著點我的好。”

孟思昭從兜里掏出一張火車票遞給他：“我們從來沒有說容不下你。可是你的所作所為，都已經越過了我們的容忍線。我覺得，即使是家人，也得相互尊重。”

孟廣安接過車票，仔細看了看上面的車次和發車時間，用一種心寒的語氣說：“人老了，被嫌棄是理所當然的。”

孟思昭最討厭他這樣說，出口懟他：“人家隔壁馮大嬸可不討人厭。人家知道自己年紀大，該干什麼干什麼。不像你，為老不尊，正事兒沒干幾樣，添堵你倒是會的。我問你，今天那蒯老太怎麼又到我們家來？”

孟廣安支吾說不出話。

孟思昭說：“昨天我瞧那個樣子，是蠻嫌棄你的。按說就該避嫌不要再到家里來。可是怎麼還好意思來？”

孟廣安低頭說：“我怎麼知道？”

孟思昭冷哼：“我是你兒子，我也是個男人。哄人的手段來回就是那一些。”

孟廣安又不好意思說話。

孟思昭說：“這下你認清什麼人，認清那兒子是什麼人了吧？還好意思訛到家里來！”

孟廣安站起來，不高興地說：“行了就這樣吧，我先去收拾東西。”

金穗給孟廣安拿了幾塊中檔的布料，劉喜頭天晚上蒸包子煎餅子，忙到深夜。

大家給他準備東西的時候，孟廣安又去了一趟牛棚巷。

蒯老太已經從醫院回到家里了，他去的時候正在屋子里做家務。他沒有進屋，就在門口把出來。

二人站在屋子前，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沒說話。

最后孟廣安說：“我明天就走了。”

蒯老太了深陷的眼窩，那兒還沒有淚水，只到一點灰。

孟廣安看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咬咬后槽牙，說：“你保重。”

蒯老太表復雜地說：“嗯，你也保重。”

再無其他的話。

孟廣安又站了一會兒，這才頭也不回地離開。

第二天，孟思昭跟學校請了假，借來一輛車送孟廣安去火車站。他一共有三個大行李包，除去自己的服，還有一些京城的土特產，金穗給的新布料，劉喜蒸的包子。

袋子塞得滿滿當當的，有榮歸故里的那個陣勢。

孟思昭把父親送到上火車上。歸置好行李，他下車來，父子倆通過車窗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冷不丁地想起，似乎有一年他探親結束，在縣城的火車站，他坐在車上，父親站在站臺上。那時候，他們知道下一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而這一次分別，誰都不知道下一次是何時。

孟廣安擺擺手，對他說：“你快回去吧。”

孟思昭突然有一沖，想上車去將他的行李拎下來，讓他不要回老家去了。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做。

他哽著聲音喊了一聲：“爸！”

孟廣安大概會到了他的心，出一釋然的笑容，對他說：“沒事的，你快回去吧。在京城好好干，給我們老孟家長臉。”

孟思昭聽著真想落淚。但車廂上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他，他必須要崩住緒。他站直，朝孟廣安敬軍禮。

孟廣安兩眼眨著淚，朝他揮手：“回去吧，回去吧。”

火車緩緩駛離站臺，孟思昭站在原地，直到看不到車尾了，才收回手，向車站外走去。

葛夢從相關單位調了兩個會外語的人過來幫忙。顧璇發的布匹到了，其他人要的瓷和茶葉也陸續到貨，金穗每天忙都快發瘋。

打不完的電話，做不完的資料。

就在這種時候，卡爾還有心思跑過來問：“顧士什麼時候來？”

金穗沒好氣地說：“你怎麼不自己打電話去問？”

卡爾非常地沉著地說：“我這不是怕反嗎？”

金穗說：“我一天到晚忙得不可開，哪里還有空去問這些事？要來的時候自然會來。”

卡爾說：“你知道我非常想見的。”

金穗無奈：“行，晚上回到家里幫你打電話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