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歷八年,初冬。
震驚天下的城侯起兵造反一事落下了帷幕。
負隅頑抗了幾個月的城侯在臨江城帶著一眾心腹死戰,最后奔襲三千里力竭自盡。
至此,城軍潰散。
有著白蓮三圣之名的白蓮教三位陸地神仙親自下場快速收攏白蓮教殘余軍隊退守云州北境,回歸白蓮教大本營。
朝廷方面兵分三路數十萬大軍席卷云涼青三州,不斷地圍剿叛軍余孽,同時,分出大部分軍力向著云州北境推進,誓要徹底覆滅白蓮教。
然而,朝廷大軍奔赴北境時,遭遇了白蓮教余孽頑強抵抗,白蓮教在云州北境深固,又恰逢冬,云州早雪,徹底收復北境顯得有些困難,這種況下,皇帝親自任命有著大夏軍神之稱的魯國公姬伏掛帥奔赴云州。
大戰再一次打響,
姬伏不愧軍神之名,連續指揮幾場大戰,直接打得白蓮教毫無脾氣,朝廷大軍不斷推進,白蓮教派來使者和談。
云州北境,朝廷軍營。
一座營帳里,正坐著一大群人,這些人都是此次參與收復云州戰爭各方面的高層,有軍方的,有欽天監的,也有朝廷六部的。
此時,坐在主位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面嚴峻,著一鎧甲,只是坐在那里,便不怒自威,形一種很強的迫。
此人正是此次云州戰場的主帥姬伏。
這姬伏除了是國公之外,還與當今皇族姬氏門閥出,而此次,會有他來掛帥,也是各方博弈的結果。
在姬伏左下方首位的是一個容貌頗為英俊中年男人,看上去有幾分翳,此人乃是監軍——平津侯呂昌。
這平津侯呂昌的份也不簡單,既是當代太后的親侄兒,也是當今皇后的親兄長,人稱呂國舅,也是當今三大門閥之一的呂氏門閥的家主。
而在右邊首位的乃是云州欽天監監正秦攸。
說起來,秦攸雖然份不低,但在這兩位面前差得也不是一星半點,不過,因為死間計劃的功,明白人都清楚作為執行人的秦攸,之后必定是如日中天,甚至已經有傳聞皇帝已經在準備讓秦攸回京擔任太尉之職了,位列三公。
此時,這營帳里,除了這三位之外還有一些員,都是些份地位非常高的人,而且,無一例外,都分別是這三人的心腹。
姬伏看著桌桉上的一封信,說道:「諸位都已經看過了吧?」
監軍呂昌微微點頭道:「白蓮教愿意撤出北境,但是,需要朝廷將十萬大山讓給他們做安立命的地方。」
「我看他們就是癡人說夢!」姬伏冷哼了一聲,說道:「十幾年前那一次圍剿白蓮教,就讓他們僥幸逃走了,這次還想著蹭鼻子上臉直接來談判,他們也配?」
營帳里一陣沉默,沒有人說話。
姬伏微微瞇了瞇眼睛,說道:「怎麼,各位是有其他想法嗎?」
營帳里,還是一陣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秦攸無奈的笑了笑,朝著姬伏和呂昌拱手道:「公爺、侯爺,您二位如今一個是元帥,一個是監軍,這種得罪人的喪氣話,只能是本來說了。」
一邊說著,秦攸掃視了眾人一圈,說道:「白蓮教這個提議,我們必須得考慮了,雖然如今咱們大軍勢如破竹,可是,國庫已經耗不起了,不宜再耽擱太多時間。
不論什麼原因,云州是整整打了三年仗,而今年更是云涼青三州開戰,朝廷已經吃不消了,而眼下,看似白蓮教節節敗退,但我們都清楚,白蓮教還有白蓮三圣在,真要想啃下來,咱們恐怕也得掉滿牙。
第二,如今我們的當務之急,是盡快收復
云涼青三州,趁著凌家和獨孤閥損失嚴重,我們盡快恢復三州的各種秩序,若是時間久了,誰也不敢保證北魏和南晉會不會停戰來攻打我們,
我們時間有限,收復三州準備這麼多年,才找到這個機會,一旦北魏南晉停戰,他們就會趁云涼青三州空虛而出手,所以,不要再繼續與白蓮教死磕是最好的選擇。
如今的白蓮教大勢已去,進十萬大山,也不過就是個強大點的江湖勢力,十萬大山雖然易守難攻,但自資源也限制,就算他們有心也難再有力起勢,更何況,我們需要的是時間,待到三州徹底平定,白蓮教也不可能再有機會掀起風浪。」
營帳里,一時間都竊竊私語了起來。
秦攸見狀,無奈的笑了,
其實,在座的都不是蠢人,都清楚如今的況,朝廷沒有太大的力和時間死磕白蓮教,
只是,誰都不愿意說出來罷了,
這個決策,回到京都時,必然會被滿朝文武口誅筆伐。
不過,秦攸倒也無所謂,
欽天監有監察百之職,自然得罪了無數人,這些年來也是長期都在遭朝堂辱罵,習以為常了。
在一陣議論之后,
姬伏沉聲道:「秦大人,您的考慮非常周到,但是,有一個問題。」
秦攸拱手道:「請公爺指教。」
姬伏緩緩道:「說起來,這件事倒也是秦大人您失誤造的……」
聽到這里,秦攸瞬間反應過來,說道:「公爺說的是云侯顧斬?」
姬伏微微點了點頭,道:「當初為了配合你的計劃,朝廷給了那顧斬云侯之名,鎮軍大將軍之職,本來,當時是想著,左右不過一個武道巔峰的武者,有其名,也沒什麼影響,可如今,誰能想到,他竟然打破武道極限,直接拿下了整個云西。
雖然說如今他還沒有招募起多軍隊,但單純憑借他在云西的江湖影響力,也很難有人可以手云西的事務,而十萬大山,就在他手中,如今要將十萬大山丟給白蓮教,他能同意嗎?另外,恐怕這云侯也會對朝廷心生怨懟?」
秦攸輕笑了一下,說道:「公爺說的在理,這件事的確是本失算,沒想到竟然真有人能夠打破武道極限,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更需要將十萬大山給白蓮教。」
姬伏微微皺眉道:「怎麼說?」
「制衡,」秦攸說道:「別說云西,如今整個云州都找不出能夠制衡顧斬的人,現如今,雖然他沒有什麼心思,但難保他將來不會有其他心思!
所以,讓白蓮教進十萬大山,也不失是一件好事兒,白蓮教有異心,是人盡皆知,而顧斬作為云侯,必然需要長期提防白蓮教,從而形一份制衡。」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平津侯呂昌緩緩道:「秦大人,有沒有想過,如果顧斬也生了異心,與白蓮教合作了怎麼辦?」
頓時,營帳里,氣氛變得有些抑,很多人臉上都出了不自然的神。
如今顧斬聞名天下,風頭正盛,自從斬殺了老天師和魏無涯之后,更是從天下第一宗師,變了天下第一。
這種況下,顧斬若是割據一方又與白蓮教合作,那帶來的麻煩,不比城侯小,甚至猶有過之,簡直就是養虎為患。
秦攸微微一笑,說道:「這就是本后續的安排了,諸位沒有與這位云侯相過,所以,不清楚此人的格。
這個顧斬,剛愎自用,好大喜功,囂張跋扈,十分張狂這些格,想來大家都是有所耳聞,而他還有一個格,那就是睚眥必報,趕盡殺絕。
針對于他這個格,只要讓他與白蓮教結下大仇,就再無任何可
能與白蓮教合作了,只有你死我活。」
姬伏眼睛一亮,問道:「秦大人準備怎麼做?」
秦攸緩緩道:「直接將白蓮教要十萬大山的事告知顧斬,然后請他一同來北境圍剿白蓮教,他就兩個選擇,一個是來,一個是找借口推不來。
他若是來,那就讓他行鎮軍大將軍之職,率領大軍與白蓮教大戰,而在這個過程中,他會不會與白蓮教結下死仇,那就可就是由我們安排了……」
的,秦攸沒有細說,
但是,在場的人都能聽得明白,即便是顧斬和白蓮教有所克制,他們也能暗中促一些死仇,比如讓顧斬親近的人死在白蓮教手中。
秦攸繼續說道:「這一仗,只需要到顧斬與白蓮教結下死仇之后,我們就以朝廷不堪重負的名義休戰,除非顧斬能一個人挑翻白蓮教,否則,他也只能讓白蓮教進十萬大山。」
停頓了一會兒,秦攸又說道:「如果他不來,我們就可以明正大的讓白蓮教進十萬大山,顧斬找不到任何理由來找麻煩,畢竟,是他自己不來的,我們沒能功剿滅白蓮教,不幸讓白蓮教進了十萬大山。
至于白蓮教進了十萬大山之后,以顧斬那囂張霸道的格,只需要稍微讓他們起一些沖突,不死不休的局面很容易促。」
說罷,秦攸向著姬伏和呂昌拱手道:「兩位,綜上所述,讓白蓮教進十萬大山,的確是一件兩全其的好事兒,第一,可以盡快平息云涼青三州的叛,如今青州、涼州依舊還有那麼多叛軍,就是因為白蓮教還沒有徹底敗落,他們都還心存僥幸而已,只要白蓮教完全落敗,云涼青三州平息,也就能很快恢復起秩序。
第二就是制衡顧斬,顧斬此子,的確是很大的一個麻煩,當初也是本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夠有如此就,頗有幾分養虎為患的意思了,不過也還好,此子終歸也只是一介匹夫,等到三州平定之后,他也就沒機會再掀起什麼風浪了!」
營帳里,眾人都紛紛議論了起來,
不一會兒,就幾乎都同意了秦攸的決策。
只是,秦攸還是皺了皺眉,向姬伏和呂昌,拱手道:「眼下,本只有一個疑慮,還公爺、侯爺能夠為本指點迷津。」
姬伏和呂昌對視了一眼,
姬伏說道:「秦大人請問吧!」
秦攸左右看了看其他人。
姬伏和呂昌兩人也都明白秦攸的意思,便吩咐讓眾人都離開了營帳。
營帳里,只剩下秦攸、姬伏、呂昌三人。
秦攸拱手道:「本的疑慮,涉及到天之,所以,需要屏蔽旁人。」
秦攸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公爺、侯爺,本知道天境陸地神仙有所限制,所以,一般不現世,但是,顧斬沒有限制,而且,他已經殺過三位陸地神仙了,即便是正面,也都殺了兩位陸地神仙,其中還有一個據說是已經解除了天限制的陸地神仙,所以,我想問,這顧斬,是否真的天下無敵了!」
姬伏和呂昌對視了一眼,兩人都輕笑了一下。
姬伏向秦攸,說道:「也罷,以如今秦大人對朝堂的功勞,跟你說一些天的事也無所謂。」
秦攸拱手道:「還請公爺指教。」
姬伏緩緩道:「世人只知道絕頂宗師之上是天境陸地神仙,卻鮮有人知道,天境也分強弱分境界,而且,每一個境界的差別都非常大。
天境一共分為五個境界,被稱為天五境,而顧斬所殺的那三位陸地神仙,都只是天境中最低的一境而已,當然,能殺陸地神仙,這也說明了顧斬的確非比尋常,但是,說天下第一,那就是坐井觀天了!」
呂昌點頭道:「其他的不說,就說顧斬兩次對戰,不論是老天師還是魏無涯都沒有使出大神通,不知道是劍王城大神通丟失了,還是他們二人沒學會,若是他們二人使用大神通,顧斬就真不一定有機會就所謂的天下第一之名。」
秦攸恍然,問道:「那白蓮三圣是什麼境界的陸地神仙?」
姬伏緩緩道:「白蓮三圣都是一境二境的陸地神仙,但是,白蓮教還有一份底蘊,那就是傳說中的白蓮天母!」
秦攸勐然一驚,詫異道:「白蓮天母?怎麼可能還活著,不是三百多年前的人嗎?」
姬伏點頭道:「這是明寺的懷素神僧告訴我的,他說白蓮圣母一直都還活著,而且這兩百多年來白蓮教一直都是白蓮圣母在控著,至于為什麼能活這麼久,誰也不知道,據記載,最長壽的陸地神仙也才兩百四十多歲,可這白蓮圣母若是真的活著,那就有些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