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坐在車裡,雙手疊著,氣息都是細弱的,不發出任何聲音。
顧圭璋則是呼吸重,一下一下的吸氣,極其憤怒。
他男人的權威、父親的威都到了挑釁。
他的妻,把他當傻子一樣哄騙著。
接顧輕舟回來退親,是他妻子的意思,當時他們夫妻亦說好過,絕不為難顧輕舟,等退了親還要給顧輕舟一筆陪嫁。
沒想到,顧輕舟回家第一天,老三和老四就拿剪刀去捅,結果反而自捅;接著,溫貞靜的長顧緗,居然用這種小把戲誣陷顧輕舟。
就這麼容不下一個鄉下丫頭嗎?
顧圭璋深自家教育失敗!
他們不僅欺負顧輕舟,還拿顧圭璋當傻子,簡直可惡。
「緗緗是我從小疼到大的,如今看來,的前途僅限於此,枉費我那麼辛苦栽培!」顧圭璋咬牙。
那對母,顧圭璋恨不能立刻從顧家趕走。
他再也不想看到秦箏箏和顧緗。
快到家門口時,顧圭璋怒意稍定,問顧輕舟:「今晚的宴會如何?」
這是在問,退親的過程如何,督軍府的人可為難了。
當然,哪怕是為難了,顧圭璋也不在乎。顧輕舟是鄉下長大的孩子,就好似頑石沒有開化,對顧圭璋沒有任何價值。
顧輕舟聲音輕,似拂面而過的楊柳風,和煦溫暖:「還好,我們一直坐著,誰也不認識,後來督軍夫人派人請我跳舞」
顧圭璋不應聲,等顧輕舟繼續說。
見顧輕舟停頓,他嗯了下,顧輕舟才繼續。
「督軍很喜歡我跳舞,讓我他阿爸,夫人說新派的人都伯父,不時新阿爸」
「什麼!」顧圭璋一愣。
顧輕舟重複:「督軍夫人說,新派的人」
「我沒問督軍夫人,我問督軍,他說了什麼?」顧圭璋聲音急促,帶著幾分的難以置信。
難道,天上掉餡餅,他從未投過的兒,要給他勾回來一隻金婿?
這太意外了!
顧圭璋突然想起來,顧緗那麼哭哭啼啼給顧輕舟下拌子,是因為顧輕舟得到了顧緗最想要的地位嗎?
顧圭璋心頭的霾一掃而空。
司家那等豪門,顧家可不可及,若不是早年有了緣分,給帥做姨太太都不到顧輕舟的。
「督軍說,讓我他阿爸。」顧輕舟重複。角有個譏誚的弧度,故意輕輕說著這句話。
顧圭璋在幽黯的車廂里,忍不住出了笑容,說話的聲音里亦帶著無法抑的笑意:「督軍很喜歡你啊。」
真是驚喜!
顧圭璋對攀結司家沒把握,雖然顧緗漂亮有才學,可在整個岳城不算最出眾的。而督軍府那等一方諸侯門第,豈是顧緗隨意能攀上的?
同時,顧圭璋又不敢不退親,怕司督軍給他小鞋穿,弄得他夢不,反而丟了差事。
如今,顧輕舟居然得到了司督軍的喜,還公然承認的份,顧圭璋舒了口氣。
果然,他顧某人的好運氣來了!
「輕舟啊,以後想要什麼,直接跟阿爸說,別委屈自己。」顧圭璋大喜,早已將顧緗和秦箏箏母忘到了腦後。
回到顧公館,顧圭璋臉上帶著笑,直接去了他的三姨太蘇蘇房裡。
蘇蘇煮了熱騰騰的宵夜,顧圭璋吃了一碗海鮮粥,和蘇蘇翻雲覆雨,折騰了半個小時,疲倦中沉沉睡去,早已忘了被他丟在德國教會醫院的妻。
顧輕舟躺在床上,長長青鋪滿了亞麻的枕席,落在的小臂彎,涼。
著高高的屋頂,雪白牆壁沒有任何東西,的角卻微微翹。
「李媽,我在岳城一切順利。」顧輕舟喃喃自語,「我得到了督軍的承認,自此就站穩了腳跟。一切都是照我們計劃好的,我很好——除了我昨天遇到一個變態」
李媽李娟,是的娘,從小養,是顧輕舟最親的人了,還在鄉下。
李媽這幾年不好,鄉下的飲食簡陋,也沒什麼滋補品,顧輕舟很心疼。
那是顧輕舟唯一的親人,顧輕舟絕不能離開。
「李媽,等我外公的產業都回到我手裡時,我會接您來城裡的,您一定要健康等著我。」顧輕舟喃喃。
伴隨著喃喃低語,進了夢鄉,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
遠在德國教會醫院的秦箏箏和顧緗則沒法子睡,們狼狽萬分。
臘月的岳城,夜風呼嘯,刺骨寒風肆。教會醫院的門外,深夜並沒有黃包車。
到了夜裡,黃包車都去各的舞廳守候著,等待午夜散場的客人,教會醫院遠離舞場,鬼影子都沒有。
幸而有急診室開著。
秦箏箏和顧緗在護士的白眼之下,守在冰涼如水的急診等候室,又冷又倦。
「姆媽,我饒不了顧輕舟。」顧緗哭了,「咱們怎如此倒霉?」
秦箏箏不說話。
到了這一步,秦箏箏亦有點驚詫。老四說顧輕舟捅傷了老三,顧緗說顧輕舟折斷了的手。
最後被揭穿,都是謊言。
可有如此湊巧的謊言嗎?
亦或者,全部都是事實,只是他們看輕了顧輕舟,反而忽略了。
「要提防。」秦箏箏冷冷道,「一回來,既傷了你,又傷了你妹妹,我們都被騙了!」
「您相信我?」顧緗激落淚。
「當然,你是姆媽的寶貝,姆媽不信你信誰?」秦箏箏道。
顧緗抱了秦箏箏。
「姆媽,把趕出去。」顧緗哭道,「太可恨了,若不是,督軍府宣布二的未婚妻就是我了。」
秦箏箏心裡也針扎一樣的疼,到手的鴨子飛了。
「把趕出去太難了,你阿爸現在相信,督軍府也承認的份。」秦箏箏眼眸沉,「讓你阿爸不再信,才是最要的。」
「姆媽,你有主意?」
「你姆媽是吃素的嗎?」秦箏箏冷哼,「小妖,當年姆媽都敗在我手下,何況臭未乾的?」
母倆抱一團,瑟瑟發抖。
翌日早上,有了黃包車拉客來,顧緗和秦箏箏這才坐車回家。
家裡都知曉,太太和大小姐被老爺半夜丟在德國教會醫院,只帶了輕舟小姐回來;而司督軍公開承認,輕舟小姐是司帥的未婚妻。
家裡的風向全變了。
「輕舟小姐,帥生得如何?」三姨太好奇問,「風采翩翩麼?」
顧輕舟微笑:「我還沒有見到他,昨晚帥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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