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維突然跑到了家去，水也不問何事，直接就把拉到了牌桌上。

顧維不好推辭，只得坐了下來幫襯著洗牌。

水坐在顧維旁邊。

「你在學校功課好不好？」太太打牌的空閑，和顧維閑聊。

顧維正要回答，家的大出了一張六餅，二忙道：「哎呀，這張我吃！」

顧維的話就被打斷了。

隨後，水笑著對太太道：「姆媽，顧三小姐在學校際很好的，有一大圈的朋友，都尊重，以為首呢。」

太太、大和二都微微蹙眉，看了眼顧維。

家的眷全念過書，知曉教會學校的傾軋和拉幫結派。

頓時，太太的笑容就淡了。

顧維心中惱怒：「這個該死的水，一點用也沒有，話都不會說！」

「也不是」顧維解釋，卻正逢二放沖，太太糊牌了。

「又是我點的沖？」二哭喪著臉，幾乎要哀嚎起來。

太太等人大笑，讓快點給錢。

氣氛熱鬧起來，顧維的話被徹底打斷，再也接不上。

顧維深吸一口氣，心想：「以後肯定還有機會。」

牌桌繼續，一連打了好幾圈，顧維終於尋到一個機會，說起了顧輕舟。

是太太問的：「輕舟今天忙什麼？」

「我姐姐有約會。」顧維道。

「什麼約會啊？」太太好奇，「跟司二？」

顧維道：「不是，好像是我哥哥的男同學。」

說罷，顧維用餘去觀察太太、大和二的表。

顧輕舟跟哥哥的男同學約會，不管是去做什麼，不管時風多麼開放，總歸作風放。

哪怕顧輕舟回頭解釋說沒有，顧維也可以推說誤會了，並非誣陷。

反正壞印象是留給太太的。

太太應該會蹙眉，家的大和二也應該會不悅，甚至會傳到督軍府去。

顧維用餘瞥了半晌，卻見太太表溫婉，好像沒聽到這句話，而兩位，已經岔開去說別的話題了。

「怎麼回事，難道家的家風這麼開放嗎？顧輕舟去跟陌生人約會，們也不在乎？」顧維大驚。

不像啊，看水的做派，家是守舊的！

「出牌啊顧小姐。」顧維愣神的功夫，大輕聲提醒。

顧維都震驚了：剛剛那句誣陷顧輕舟勾搭男人的話，的確是說了吧？

石子投水中，應該起巨大的波浪，怎麼會沒反應？

抑著心的驚駭，打了一張牌。

同時，顧維也越發小心翼翼起來。

顧維如此聰明過人的，到家來不可能只帶了一個毒計。

一句誣陷的話，莫名其妙打了空，顧維心裡糊塗，但是不著急，還有后招。

麻將牌還在打著，顧維一直沒輸過，幾乎都是贏。

顧維到底年紀小，贏錢了很高興，漸漸放鬆了些。

牌局結局了，顧維只顧贏錢，居然忘記了的事。

直到撤了牌局，公館的傭人準備妥當了午飯。

飯桌上不言語。

這點，太太還是老派的作風。

午飯之後，家也有飯後甜點，這點又是新派的作風。

如今的華夏大地，西學東漸，百姓既保留著儒家文化之下的風俗，又學習西方的吃喝玩樂，總歸是不倫不類的。

舊的社會秩序已經崩潰，而新的尚未建立，大家都在索著前進，什麼規矩都不能算過分。

「輕舟姐姐今天出去約會，只因心裡不痛快。」吃著甜點的顧維，突然無緣無故了這麼一句話。

還在說方才顧輕舟去約會的事。

眾人吃驚，抬眸看著。

顧維心中竊喜：終於起效果了。

「怎麼了？」太太聲音婉，問顧維，「輕舟沒事吧？」

「阿爸罵了。」顧維嘆氣很難過的樣子。

太太又問：「何事挨罵？」

「阿爸說，海關最近有一批法國葡萄酒進來，先孝順了他們幾個長。他知道太太您和總參謀長很疼輕舟姐姐，就說讓輕舟姐姐請您和總參謀長去家裡吃飯。

這原是我阿爸的心意，兩家是義親嘛，應該互通來往，不想輕舟姐姐卻拒絕了。」顧維表沉重，甚至帶著幾分尷尬。

的尷尬表演得不好，就看上去很刻意。

太太不點破，擺出深信不疑的面容：「為何拒絕啊？」

顧維見太太甕了，話就越說越溜：「輕舟姐姐說，我們家地位不及家，貿然請您和總參謀，好似是咱們結家，臉不好看。」

太太等人配合著，出了驚容。

水道：「輕舟這個人啊，心思太重了！」

「也許是輕舟沒把咱們當親戚吧！」家的大嘆氣。

太太抿不說話。

顧維見挑撥離間徹底功了，心中不免大喜。端起細瓷描金玫瑰的茶盞，擋住了角，遮掩角抑不住的微笑。

今天到家來，顧維就是想讓家人誤會顧輕舟。

以後，顧輕舟在家就更加不招人喜歡了。

太太的義，水的閨，都可以換顧維啊！

憑什麼便宜顧輕舟？

顧維會比顧輕舟更適合呢！漂亮乖巧，心思通，難道不是更好的開心果嗎？

打牌的時候，太太就很喜歡啊。

「太太，我斗膽邀請您和總參謀長，明天晚上去我家裡赴宴可好？」顧維得意的緒收斂，眨著大眼睛，「輕舟姐姐那一席話，我阿爸是很難堪的，只怕不肯原諒輕舟姐姐。若是您和總參謀肯去的話，我們也能在阿爸和輕舟姐姐之間調和。」

話說到這個份上，太太哪怕只有五分願意，也不好意思拒絕吧？

「好，那我們明天就去登門打擾了。」太太笑道，「不過說好了，我們可是全家都要去的！」

顧維臉上的笑容，再也遮掩不住了。

幾乎要跳起來。

沒想到如此順利。

「那顧公館真是蓬蓽生輝！」顧維笑容燦爛，「伯母，我現在就回去，我阿爸姆媽準備。」

擅自太太為伯母，沒有留意到太太眼底的寒意一閃而過。

「我告辭了。」顧維興道。

太太微笑，讓水送顧維。

公館修建得緻奢華，青石小徑兩旁，種滿了樹木，樹木不過半人高，蓊鬱蔥蔥；三五步就有一個花壇，花壇里或種滿了茶花，或種滿了玫瑰，繁花盛綻，馥郁穠艷。

顧維挽住水的手，聲對水道：「姐姐，您別難過，輕舟姐姐是鄉下來的，有時候行事是小家子氣了些，可對姐姐您還是真心實意的。」

水輕輕嗯了聲。

「姐姐，明天的宴席，您也一定要去啊！」顧維又道。

水低聲說了句「好」，聲音里還是有點失落。

等顧維一走，水那暗淡的眼眸，閃過幾分漣漪和瀲灧。

回到客廳時，太太們都在笑。

「真沒想到，咱們家輕舟還能未卜先知。」家大道。

「輕舟鬼鬼的。」太太與有榮焉，同時又指了水的鼻子，「你們小孩子胡鬧，讓我也跟著你們胡鬧！」

水反駁：「姆媽，明明不是這樣的。您只看到顧維是小姑娘，殊不知那些話，本就不是的意思，而是母親的。這難道還是小孩子的把戲嗎？」

太太點點頭，同時又嘆氣：「繼母都不是好東西！可憐輕舟，在那個腌臢繼母手下討生活。」

眾人點頭。

「輕舟伶俐，只怕的繼母也沒佔到便宜呢。」大笑道。

太太略欣。

顧維回去的時候，是乘坐黃包車的。坐在車子里，笑出聲，咯咯的低笑，把黃包車師傅嚇了一跳。

回到家，顧維的興仍是不減，急匆匆上樓去找秦箏箏。

把家的那些話，告訴了秦箏箏。

在旁的老四顧纓，捂住興尖起來：「姆媽，三姐功了！」

秦箏箏也高興，攔住顧維的肩膀：「維維，你真得力。」

「還不是姆媽的主意好，運籌帷幄？」顧維謙虛，面上卻是萬分的得意。

老四顧纓沒什麼腦子，瞧著顧維，突然心頭冒酸水。

明明是雙胞胎，父母好像更喜歡顧維，而不是老四顧纓。

重要的事，姆媽給顧維去辦；學校只要一個人的時候，阿爸讓退學，留下顧維。

顧維比重要！

不過，姆媽承諾讓去英國讀書，這點酸水也就很快消弭了。

只要明天的事辦妥，就可以出國，這點顧維比不了！

嗯，暫時不要嫉妒顧維，以後會比顧維更好的。

「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剩下的事就給你姆媽，你們倆乖乖的即可。」秦箏箏道，「事辦妥之後，維維可以取代顧輕舟，為水的閨；纓纓可以去英國留學，將來學歸來，嫁給總統都不為過。」

母三都激起來。

前途就在跟前，等著們手去摘。

顧維替秦箏箏打開了局面，秦箏箏真得意，生了一個聰明明的兒，這是的得意之作，是智慧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