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路車,胡三娘子也有些累了,況且人家一家子久別重逢,還不至於沒眼力見到跑過去打擾。
胡三娘子先幫著把帶來的東西放下。
“我就不過去了,回自己屋裏收拾收拾,吃個飯!”
江茴也知這會兒在這裏放不大開,倒不如放去自在,又說了幾句,趕對胖妮兒等人道:“快快快,你們掌櫃的回來了,趕廚房裏再加兩個菜,!對了,弄個白菜心疙瘩湯,打兩個蛋在裏麵,要攪得碎碎的,呈絮狀才好,喝這個。
還有前幾日的醬胡瓜也多切兩碟子來,再用熱油燜兩個辣椒子!”
師雁行抱著魚陣在旁邊站著,笑聽吩咐。
其實照如今的家,在外麵什麽好東西吃不著?況且自己就是做這個買賣的,哪裏就饞得這麽著了呢?
但家人的關心就是這樣簡單直接,人心裏熱乎乎的。
等江茴一通瘋狂輸出完畢,才發現一大一小兩個還站在門口。
“瞧瞧,傻站在這裏做什麽?外麵風不冷啊!”
說著就把們推進去。
突然一家團圓,江茴很有點歡喜壞了,手足無措的在屋裏轉了兩個圈,這才去親自拿了鐵簽子過來撥弄地上的火盆。
又人快快拿熱水過來給師雁行洗漱,自己有去裏間拿了毯子來與蓋。
這座院子裏自然是有地龍的,可是餐廳這邊靠近出門口,難免有風從隙中進來,所以地上又單獨攏了個火盆。
師雁行坐下了,魚陣也不往別去,摟著的胳膊膩在邊。
“姐姐,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小姑娘眼問道。
師雁行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恐怕是不的,我最多在家待兩天。”
魚陣瞬間垮了臉,兩隻大眼睛裏迅速蓄起眼淚。
不想姐姐走!
江茴道:“可不許胡鬧啊,姐姐出門是有正事要辦的。”
魚陣哼哼幾聲,失之溢於言表。
師雁行的小腦瓜。
“咱們淙淙最好了,可沒有胡鬧,隻是想姐姐了,對不對?”
魚陣用力點頭,然後又用力吸鼻子。
師雁行笑著屈起手指,刮了刮小姑娘的鼻梁。
“不過也快了,這不已經進臘月了,等到臘月二十幾就該放年假了,有的團聚呢。”
魚陣一聽,趕拉著手指算還有多天。
師雁行就笑,“還掰手指呢?”
江茴聞言也跟著笑,“其實已經用不著了,腦子轉得比手快。不過還是小時候的習慣,一著急了就喜歡擺弄。”
魚陣就有點不好意思。
師雁行倒是高興。
聽這個意思,好像小姑娘心算還不錯的?
好,正經好!
會算賬的姑娘以後吃不了虧!
一家三口膩歪了一會兒之後,師雁行就把帶回來的幾大包東西一一打開給們看。
“州城到底大些,經濟也繁華,各類皮貨行比咱們縣城多,同等價位能買到的皮子更好更大。”
天冷了,正是各皮貨行上新的時候,師雁行就挑了不兔皮和羊皮。
這兩種皮子是市麵上最常見的皮貨門款。
兔皮輕薄俊俏,價格也相對實惠,手細膩,但是不耐嚴寒,比較適合初冬或者室穿。
羊皮價格貴些,相對厚重臃腫,但是能夠抵嚴寒,更實用。
再往上的還有各灰鼠皮,銀鼠皮,並虎皮、狼皮、熊皮等,那售價就沒邊兒了。
如今師雁行雖然略有家,但畢竟還在長的時候,服更新換代比較快,用太好的皮料價比不高。
羊皮正好。
江茴和魚陣挨著了一回,又問價格。
“哎呦,這個價在縣城可買不著。”
又說哪張皮子做什麽襖子。
看完了皮子,師雁行又擺出帶回了點心糕餅和各類文房四寶以及時興的話本。
最後才是胡畫師給自己畫的相。
魚陣驚訝地看看師雁行,再看看那活靈活現的畫。
“好像哇!”
江茴亦是嘖嘖稱奇。
“尋常的畫講究神似,縱然人像也大多扁平,不過神態間有幾分相像罷了,可這個瞧著就像是個活人站在那裏似的。”
師雁行道:“這是綜合了西洋那邊的畫法,最大的優勢就是像。”
欠拿過茶碗來吃了口茶潤,這才繼續說:“以前我在的地方,大家都會用相機攝影留念,可是這兒卻沒有那個東西,我就想著不如咱們也隔三差五給自己畫幾張,日後等長大了年老了再回頭看看舊時自己的模樣,也是一樁事。”
一聽“相機攝影”,江茴難免有些好奇。
“那個能比這個畫還像嗎?”
師雁行毫不遲疑地點頭。
那何止是像啊!
清朝剛傳進來那會兒,許多達顯貴都不敢輕易讓攝影,都說是那相機一亮,人的魂兒就被攝走了。
見其中一張留白頗多,江茴便有些不解。
“這個旁邊是沒畫完嗎?”
師雁行笑道:“可不就是沒畫完?我已約了那胡畫師,讓他明天過來把你們添上,也就是咱們的團圓照了。”
這種寫真畫頗費時,真要讓們三個一起站在那兒畫,太不現實。索師雁行就先讓胡畫師給自己畫了一個,留出的空地,回頭添上這兩位。
魚陣還激,就指著自己的腦袋說:“要穿跟姐姐一樣的裳,頭上戴個花!”
江茴失笑,“你才多大點兒,就知道要戴花了?”
師雁行著乎乎的臉蛋子笑。
“戴!不有花戴,今年過年也給你正經打兩套首飾!”
小姑娘轉過年來就算虛歲六歲了,也該正經打扮起來。沒點首飾,著實不像話。
正說著,外麵就有人傳話說飯齊了,母三人便先出去吃飯。
桌上果然多了一道熱氣騰騰的白菜心鹹疙瘩蛋湯。
師雁行在外麵整日研究新菜,大魚大的,這種淳樸簡單的家常菜式反倒接的,如今算來也有日子沒喝了,一見之下竟十分垂涎,果然痛喝兩碗。
魚陣原本對這類疙瘩湯沒多大偏,可見師雁行喝得香甜,便也鬧著要吃。
江茴就笑,“瞧瞧,還是掌櫃的呢,對著個疙瘩湯就饞的這樣。”
又扭頭叮囑魚陣,“慢些,吹涼了再喝,當心裏再燙出個泡來。”
魚陣答應得十分敷衍,一直盯著師雁行的筷子。
喝疙瘩湯,自己就跟著喝疙瘩湯;去夾醬胡瓜,自己也跟著夾醬胡瓜。
活一個大小號複製粘。
師雁行和江茴就都笑。
魚陣見了,也不惱,傻乎乎跟著笑起來。
一時吃完了飯,師雁行久違地檢查起魚陣的作業,小姑娘圍著嘰嘰喳喳說些日常趣事。
茶足飯飽,熱力上湧,師雁行哈欠連連,漸漸覺困意上頭,沉重起來。
江茴便道:“外麵的雪下得越發大了,你才剛吃了飯,上又發了熱熱的汗,這會兒突然出去恐怕著涼。不如先別折騰,晚上就在這邊睡一宿,左右櫃子裏還有幾床新鋪蓋,床又大,也不。”
師雁行趕了大半日路,前些日子又忙,這會兒驟然放鬆,隻覺得積多日的疲憊一起席卷而來,渾上下都跟灌了鉛似的,也確實懶得挪地方了。
“也好。”
江茴忽然高興起來,親自去取了新鋪蓋出來。
魚陣連忙大聲道:“我,我也要和姐姐一起睡!”
師雁行笑著摟著了好久。
“好,一起睡。”
小朋友上可真熱乎呀!簡直跟抱著個小火爐似的。
新家空曠,一床椅坐墊也都大,娘兒幾個又都瘦,三人睡一床也不嫌。
稍後都躺在床上,魚陣興得本睡不著。
小姑娘隻是傻樂,從被子這頭鑽到被子那頭,又從那頭鑽回來,滿腦袋鬧得跟窩似的,小臉兒熱得通紅。
江茴無奈,按著躺下。
“快別瘋了,趕明兒再著了涼吃藥,有你哭的時候。”
魚陣一聽果然被嚇住了,連忙乖乖鑽回被窩,隻出一顆腦袋在外麵,小手抓住被角,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直轉。
“娘,我乖乖的,不吃藥。”
那些藥都可苦了!
江茴噗嗤笑出聲。
“好,不吃藥。”
魚陣看看姐姐,再看看娘,心滿意足。
然後……很快就睡過去了。
還打小呼嚕呢,紅撲撲皮,小豬仔似的。
江茴笑得跟什麽似的。
“讓再鬧,這會兒好了!才剛還叭叭說什麽要講悄悄話呢。”
這麽折騰一回,師雁行也暫時沒了困意,說起這兩日自己的安排。
“明兒我大約是不得空的,等早上胡畫師來了,就在我那邊的院裏替你們作畫,也不他往正院這邊來,都是些大小姑娘們,免得衝撞了。
上午我得先去拜訪蘇縣令和孫縣丞,他們見不見的倒不大要,不得得去站一腳表個態。
他們惜名聲,頂多留我吃杯茶也就是了,前後用不了兩個時辰。
中午我要去縣學那邊陪師父師娘用個飯,也說說近況,免得他們擔心。
之前已經給鄭家那邊去了帖子,明兒下午要去見見大人和莊掌櫃。這些日子我不在家,聽說他們也幫了咱們不忙,萬一日後再有什麽事兒,不得要他們出手……”
這麽一安排,明天真就是到鑼鼓趕場子了。
江茴點頭。
“很妥當。已經進臘月了,年貨前幾日我已打發人送過去。都比去歲略厚兩分,他們的回禮也陸續到了,明兒晚上你回來,若有神再瞧瞧也不遲,有喜歡的就拿過去。”
頓了頓又道:“說起大人,那家人待咱們家也著實沒得挑。
你這幾個月不在這邊,不知道,因咱們家的買賣好,就有一些個酒樓食肆歪腦筋,也學著咱們的樣子做了那紅橙相間的製服來穿,竟很魚目混珠!
外麵的食客不知道,竟然有不把他們當咱們家,險些鬧出事來。
這些都是小人先發現了,又用關係給下去的。”
師雁行聽罷,也是十分容。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鄭家家風確實端正,從以前咱們尚未發跡時,就沒薄待過,更沒仗勢欺人,實在難得。以後也不要斷了來往才好。”
當初要不是鄭家請師雁行去家裏做宴席,打死們娘幾個都不可能那麽快湊夠來縣城紮的啟資金。
江茴替睡中的魚陣掖了掖被角,聞言點頭。
“正是呢!”
師雁行又打了個哈欠,眼眶裏沁出淚水。
“對了,說起送年禮,回頭你替我再補一份給王河那邊。”
“王河?”
江茴下意識皺眉。
還是不大喜歡那兄弟倆。
師雁行有點熬不住了,又打了個哈欠,迅速去外鑽到被子裏,半閉著眼睛道:“做生意嘛,哪兒那麽多十全十的合作夥伴?這幾個月相下來,我倒覺得那大哥王江還沒算壞到骨子裏,就算看他的麵子吧!”
至於王河領不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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