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知子莫若父,柴振山一眼就覺察出不對,晦地試探一句,柴擒虎就點了頭。
柴振山沉默半晌,抬手用力了兒子的肩膀,“萬事當心,颯颯還等你回來親呢。”
不知不覺中,兒子的肩膀也這樣厚重了,果然像是能擔得起事兒的爺們兒啦。
真是歲月不饒人,想當初,夫人和兒子眼等自己回家,如今,他也要等兒子回家嘍!
柴擒虎笑笑,“好。”
當天夜裏,柴擒虎就接到信,次日淩晨帶著阿發趕到城門口。
城門未開,側沿街停了一溜兒青布篷子馬車,從選材用料到做工,甚至連拉車的馬的都幾乎一模一樣。
整條街都戒了嚴,往日已經開始活的鋪麵攤子都一人氣兒也無,道路兩側站著銳士兵,著鎧甲手持長br槍,神肅穆。
雀無聲,隻有火把燃燒間發出的細微劈啪聲。
二月初的清晨還很冷,柴擒虎看著自己鼻腔裏呼出來的白汽,飛快地數了一遍,大約是十七輛。
也就是說,至有十七人,甚至更多人如自己這般接了旨,要在同一日同時同地出發。
而在這之前,朝中竟無人知曉!
柴擒虎暗自心驚,慶貞帝竟防備張閣老一黨到如此境地了麽?
早有衛兵上前,核查了柴擒虎的腰牌後引著他到了馬車上。
從外麵看時,馬車其貌不揚,進來之後才發現有乾坤,極其寬敞,極其平穩,兩個年男人上來都沒有一晃。
中間甚至有張狹長的小桌,上下多有屜和文房四寶,並許多銅扣,後期可以用來固定火爐、油燈等。
阿發早年就跟著柴擒虎天南海北的走,心堅定,饒是如此,也不覺發悚立,大氣不敢出。
又過了會兒,外麵陸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應該是其他欽差到了,期間竟無一人出聲。
不多時,柴擒虎所在的車簾被挑開,又鑽進來一個不認識的員和隨從。
對方也沒想到車裏已經有了人,眼睛微微睜大,迅速收斂心神,朝柴擒虎拱手示意。
柴擒虎還禮,趁著車簾尚未完全落下,飛快地往外看了眼。
還在源源不斷有人來,都如自己這般輕裝簡行。
看不清正臉,可瞧著背影和步態,年紀大約都不大。
想也是,做久了,牽絆難免就多,出去奉旨辦事時便會瞻前顧後……
簾子才落下,馬上又被人掀開,一個侍挑著燈籠朝柴擒虎和同車那位員臉上照了照,低頭核對名單和畫像,然後對外頭點點頭,“到齊了,對上了!”
接著便有一人丟進來一包東西,“出城再看。”
說罷,自己跳上馬車,竟抬手一鞭,催馬走了。
遠近馬蹄聲,車轉聲,“塔塔”響一片,在這寂靜的清晨分外清晰。
似乎另有騎兵跟在馬車兩側護送。
想來也是,這次撒出去辦大事的多是文,總不能真他們死在外頭……
柴擒虎和臨時戰友對視一眼,相互謙讓一回,先一起取了包袱,再一人掌燈,一人翻開,兩人一起看。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轉眼出了城,月下的十七輛馬車像螞蟻一樣,沿著道各岔路口分開,駛向遙遠的各地。
柴擒虎二月初離京,師雁行二月中就得到消息了,隻除了當事人本人之外,沒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裏,什麽時候回來。
師雁行既高興又擔心。
高興的是能被派出去幹這樣的活兒,足可見慶貞帝對柴擒虎的信任和厚,他還這樣年輕呢!
擔心的是,這樣的活兒就沒有好幹的。
怕江茴和林夫人擔心,師雁行暫時沒告訴們,能瞞多久是多久吧。
聽田頃說,這次朝廷派了好些戶部和工部的員出去,非常突然,也非常,誰都不知道誰去了那兒,倒是能最大程度保證欽差們的安全。
師雁行強迫自己冷靜了兩天,就開始著手準備進京事宜。
今年杜泉和周斌都不走,哪怕看在裴門的麵上,也必然會全力保障師家好味的生意。
這倆人私底下都拿著分紅呢!
如此一來,倒是可以直接將江茴和魚陣帶過去。
盤賬的事,這兩年江茴帶的兩個財務小姑娘也已可以獨當一麵了,賣契都抓在師雁行手裏,上頭又有杜泉和周斌兩位大人坐鎮,再心腹兩個月匯總送一次賬本子,就出不了大問題。
林夫人自然也跟著走,大家一起上路,還能蹭道呢。
京城那邊的酒樓早就定好,倒不必臨時著急忙慌找地方,可前任房東留下的底盤不得收拾,又要去衙門報備,招募人手等,說不得也要一兩個月。
天熱不便趕路,盡早不盡晚,出發時間便定在六月十六。
進京的消息傳開後,鄭家自不必說,杜泉和周斌等人也各有表示,師雁行母三人四赴宴、見人,忙得不可開。
六月十六,吉,宜喬遷。
一大早,車隊就從師家緩緩駛出,一路出了瀝州北門,化作一條蜿蜒的長線往京城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