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周六,天沉沉的,一早就開始下雨。
這天剛好是曹玉的生日,漆蘭靜出門買菜準備給兒做好吃的,漆夏帶著曹玉在客廳玩兒。
今天家里有客人,曹樹偉的老朋友帶著兒子來訪,三人坐在沙發上煙打牌。
這群老煙槍吞云吐霧,把屋里弄得糟糟。
漆夏好無語,忽然想起那晚在天臺,陳西繁生疏點煙的樣子。
年低頭,手掌攏了下打火機,明明在做一件不好的事,他卻作優雅,散漫中著無可比擬的矜貴,任誰也討厭不起來。
這麼一對比,人與人的差距真大。
漆夏皺著眉,輕聲對曹玉說:“我們回房間玩積木好不好?”
“好,表姐抱我。”
漆夏把小孩抱起來準備回屋,這時候,曹樹偉的那個朋友忽然住了:“喲,這就是夏夏吧?乙洲島來的那個?”
“對,就是。”曹樹偉手指撣了撣煙灰,瞪一眼漆夏,“愣著干什麼,還不過來打招呼,王叔叔。”
男人油面耳,漆夏忍著惡心,悶聲:“王叔叔好。”
“好好好,這孩子生的漂亮,皮真白啊!老曹,你侄還沒許人家吧?你看看我兒子怎麼樣,要是滿意咱們找個時間聊聊,這麼一來不就親上加親了?”
曹樹偉哈哈大笑,一點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行啊,準備出多彩禮?給了我可不同意。”
“咱兩什麼關系!不過這事你能做主嗎?”
曹樹偉語氣有點得意的,“怎麼不能做主,吃我的穿我的,連讀書都是我掏錢,嫁什麼人還不是我說了算。要是沒有我們家,早就輟學打工去了。”
“那就行。”
漆夏渾都在發抖,甚至不敢抬頭,小聲道:“我還在上學,以后……”
“你小小年紀懂什麼!”的話讓曹樹偉一下怒了,“讀書有個屁用,學校老師都教你什麼了?教你頂撞長輩嗎?”
“嗨,也就一兩年的事,孩子麼,讀那麼多書做什麼,學歷再高以后還不是要回家相夫教子。來,留個聯系方式……”
漆夏抱著曹玉跑了,覺得自己像一件任人買賣的商品。
無論那些話是真是假,漆夏頭一次覺得,大人的世界真惡心。
下樓的時候正好遇見漆蘭靜,漆夏忍著眼淚說了這件事,漆蘭靜臉一黑,接過曹玉讓先回白塔巷,自己大概回去找曹樹偉吵架了。
回到白塔巷,漆夏打開電腦準備青培杯作文比賽,這次作文主題是“影”,非常象的題目,漆夏原本有點頭緒,但經過今天的事,現在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又從書包里掏出補習班發的理試卷,電磁應專項,寫到一半思路卡住了。
漆夏額頭枕在胳膊上,長長嘆了口氣。
漆蘭靜對很好,但很多時候漆夏還是會想起爸爸,尤其在學校看到別的學生有家長接送的時候,這種思念就更深了。
不想寄人籬下為誰的負擔,甚至想過去找媽媽趙湘瓊,日子再怎麼苦總歸和最親的人在一起。
今天曹樹偉的話讓生氣,但無法反駁,因為確實吃穿都是別人給的。
漆夏翻出記賬本,上面寫著來京市后的每一筆開銷,今天本想說,以后大學畢業這些錢會還的,可曹樹偉沒給開口的機會。
漆夏心思敏細膩,并不善于表達。每次去東棉小區,大人們的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會揣很久,生怕自己犯錯。
緒堆積在口,堵得難,不知道該找誰說,趴在床上靜靜抹眼淚。
別人的十七歲也會這麼煩惱嗎?
不知道,反正自己的十七歲,真是太煩了。
然后,拿起手機發現q/q有群聊消息,剛點開q/q,蛋糕忽然跳過來,爪子啪唧一下摁在屏幕上。
“你干什麼呀,傻貓。”漆夏把它抱起來,小腦瓜,“不準調皮。”
“喵——”
再拿起手機時,漆夏發現,就在剛剛蛋糕竟然給陳西繁發了一條消息,消息沒什麼容,就是一串英文字母和數字混合的碼。
漆夏腦袋嗡地一聲,剛想撤回就見屏幕一閃。
繁星歷歷看回復:【玩真心話大冒險又輸了?】
漆夏頭都大了,陳西繁見過蛋糕,不敢說自己養貓,只好乖乖當替罪羊,說:【抱歉,我剛剛手不小心摁錯了。】
繁星歷歷看:【嗯,沒事。】
自從上次一起玩游戲之后,兩人在q/q上已經好久沒聯系了,一直是躺列的狀態。
寂靜深夜,正是人緒泛濫的時候。
隔著網線,漆夏鼓起勇氣,問:【你剛剛在做什麼?是不是打擾你了。】
陳西繁回:【刷題,不算打擾。】
原來,學神也是需要沒日沒夜刷題的。學神在努力,卻陷在緒里不可自拔。
漆夏好郁悶,說:【我本來也打算刷題,但今天狀態不好,沒思路題目做不出來。】
網線另一端,陳西繁看了眼屏幕,沉默良久。
他并不是喜歡管閑事的人,也不擅長安緒,尤其對方是個素未謀面的網友。但陳西繁約意識到,在他這里,七號同學與列表里別的網友是不太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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