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快結束的時候,陳西繁得空,去了白塔巷一趟,看陳。
父母離婚後,他就不大過來了,因為不想遇見陳奎松。
聽說他要來,按照陳的吩咐,王阿姨準備了一大桌子菜,都是陳西繁喜歡吃的。一大早空運過來的牛小排,早市上最新鮮的鱸魚通通安排上。
今早陳有點咳嗽,快吃飯的時候,漆蘭靜才推著從樓上下來。
飯桌上,陳給他盛了一碗山藥排骨,問起林霜玉的況,“你媽媽怎麽樣?況好些了嗎?”
“還在吃藥,也有嘗試針灸,按。”
“效果如何?”
“還可以,緒比較穩定了。”
陳松了口氣,“那就好,但也得讓護工看著,不能放松。”
從港城回來後,家裏就多了一個保姆兩個護工,每天二十四小時陪在林霜玉邊,怕又做傻事。
陳西繁嗯了聲,“我知道。”
兩人默契地沒提陳奎松和鄭蓉,陳噓寒問暖,陳西繁有問必答,吃完飯,陳西繁陪老人家下棋。
陳落下一顆白子,提起好友的孫子也是今年參加高考,前幾天邀參加升學宴。
圈子裏盛行十八歲生日宴,升學宴,借著機會多多疏通人脈,聯絡。
想到別人也有,陳便提議說:“阿繁,想辦升學宴嗎?如果想的話,我來心。”
陳西繁沒那個興致,淡淡勾,“不用麻煩了。”
陳沒說什麽,只道:“也行,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菲菲忙著瘋玩說不辦,夏夏一天到晚見不著人,好像也不辦。”
陳西繁手持黑子的手頓了頓,“漆夏不在家裏嗎?”
“嗯,那孩子懂事獨立,聽說在圖書館找了份兼職。”
陳西繁無端回想,上一次見漆夏是什麽時候。
準確來說,好像是上學期放寒假那天,離校前,漆夏在教室收拾課本,他問還不走麽,說了句寒假愉快。
之後家裏一團,年後他沒去過幾次學校,就連畢業照都沒面。
說起漆夏,陳話就多了起來,滿臉笑意:“你不知道,夏夏也考上京大了呢,那孩子可真爭氣啊。以後你和是校友,方便的話多照顧一些……”
高考結束的這段時間,陳西繁忙著考駕照,陪林霜玉看醫生,沒怎麽關注過班裏的同學,至今也不知道大家的高考去向。
他不經意地擡了擡眉,“漆夏也考上京大了?”
“是啊,京大新聞傳播學院,很厲害對不對,那孩子……”
後面的話陳西繁沒怎麽聽。
得知漆夏也考上京大,很難說清此刻是什麽心。好像死寂太久的湖面被風吹過,泛起漣漪,終于有了生機。
陳西繁自己都沒察覺,角揚了揚,“漆夏高考總分多?”
陳想了想,“好像是……682。”
682……
陳西繁反複咀嚼這個分數,有種奇怪的悉。
一直待到晚上十點多,陳西繁該走了,離開前,正好遇上在花園剪玫瑰的漆蘭靜。
陳西繁步子莫名慢了下來,了聲:“漆阿姨。”
平時漆蘭靜和陳的孫子接不多,漆蘭靜微微驚訝,笑笑回應:“要走了嗎?”
“嗯。”陳西繁沒忍住,問:“漆夏在哪個圖書館兼職?”
這個問題有點沒頭沒腦的,漆蘭靜莫名,但還是回答:“靜思圖書館,是晚班,十二點到早上六點。”
漆蘭靜又問:“怎麽,有事嗎?”
陳西繁嗯了聲,“最近在找一本書,不知道那裏有沒有。”
“這樣啊,回頭我問問。”
“不用,我自己去找。”
漆蘭靜便沒再說什麽。
從家裏出來,陳西繁彎腰鑽進一輛黑大G的駕駛室。
他剛拿駕照不久,在裏面坐了會,打電話問保姆林霜玉的況,保姆說今天陪林霜玉外出散步,這會吃完藥已經睡下了。
掛斷電話,陳西繁不知道去哪兒,鬼使神差,他導航靜思圖書館,驅車出了白塔巷。
八月中旬,甜品店的兼職結束,漆夏拿到了6800塊工資,這對來說是一筆巨款。漆夏一分錢也舍不得花,全部存起來。
圖書館的兼職打算做到八月底,預計到時候能有5000進賬,看著銀行卡裏的數字慢慢增多,漆夏給自己和蛋糕各獎勵了一頓大餐。
因為白天不用兼職,時間一下多了起來,漆夏便帶上貓,騎著自行車瞎逛。
這天,和蛋糕逛完公園,在一家小店解決掉晚餐,然後慢悠悠去圖書館班。
這個點圖書館靜悄悄的,燈火通明。
像往常一樣,漆夏把自習區的垃圾倒了,十二點過後沒什麽人,就抱著蛋糕坐在椅子上,翻一本雜志。
可能晚餐有點吃撐了,翻了兩頁困意襲來,漆夏趴在桌子上打盹。
陳西繁到時,就看見這樣一副場景。
年輕孩歪頭趴在桌子上,閉著眼睛睡覺。穿了件白短袖,頭發沒紮全部散開,那張掌大的小臉被遮住一半,長長的睫輕輕抖。
大概是自己見過最白的生,細膩,好像輕輕一掐,就能留下紅印子。
陳西繁的視線有些不控制,盯著看了又看。
過了會,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他僵地扭頭,然後就看見漆夏旁邊,趴著一只小貓。
小貓倒是清醒著,看見他警惕地往漆夏邊了,豎起尾,輕輕喵了聲。
陳西繁一眼認出,是他從樹上救下的那只。
好像蛋糕?
陳西繁把貓抱起來,蛋糕來不及逃,在他掌心瑟瑟發抖。
這只貓通雪白,腦門上有幾嘬黑,陳西繁解鎖手機登錄q/q,放大七號同學的頭像。
還真是一模一樣。
就連那個呆萌的表也如出一轍。
同樣的高考分數682。
同樣的京大新聞傳播學院。
同樣的貓。
是巧合嗎?
陳西繁靜靜站了一會,最終什麽也沒做。他把貓放回去,蛋糕驚,噌地一聲鑽進漆夏懷裏。
已經很晚了,林霜玉有保姆和護工看著,但他不放心。
這家圖書館旁邊就是派出所值班室,倒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臨走前,陳西繁看見桌子旁邊的儲架上,放置了枕頭,毯子等生活用品。
他隨手拿起毯子,展開鋪平,輕輕蓋在了漆夏上。
九月一號,京大新生學。
漆蘭靜送漆夏去學校,辦理完所有手續,又給收拾完床鋪,絮絮叨叨地囑咐:“你長這麽大第一次住校,和室友們好好相啊。”
“知道啦,姑媽。”
漆蘭靜遞給一沓錢,漆夏推辭:“真不用姑媽,我暑假早就把生活費賺夠了,學費有貸款。”
“拿著拿著,就當是你考上大學的獎勵。”漆蘭靜不由分說地塞給,“周末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漆夏上答應,但心裏卻想著,周末要不要去找家教。
送走漆蘭靜再回寢室,的三位室友都到齊了。
能進京大的人都不是等閑之輩。三位室友,一個是滬城今年的文科狀元婉婉,一個是競賽保送生小秋,還有一個是漆夏的老鄉,來自嵐城附中的田詩雨。
都是同齡人,大家很快悉起來,做什麽都一塊。
漆夏的三位室友,看著都是文文靜靜的格,實際上比誰都八卦。
開學第一晚夜聊,大家就頻頻瓜。
田詩雨說,“開學前我潛學校論壇,把咱們學校每個帥哥的況都清了。”
“怎麽樣,帥哥們還單嗎?”小秋興致。
“怎麽可能還單!”田詩雨語氣憤憤:“這年頭帥哥太搶手了,尤其是大學,學長們早就名草有主了,要想單,只能從新生手。”
婉婉咔嚓咔嚓嚼著薯片,“那完了,今天報道我大致看了一圈,新生裏很多,帥哥一個也沒有。”
漆夏沒,靜靜地聽著。
小秋忽然道:“也不是沒有,今天我報道的時候,前面有一個男生,巨他媽帥,跟明星似的,我敢說,絕對是斷層帥哥。”
“真的假的?什麽?”
“好像聽見有人他,陳西繁?空飛班的。”
漆夏心一。
“陳西繁?這個名字好耳啊,我記得好像是京市狀元?”
“就是他就是他,京大附中的,暑假那會我無聊,在網上搜過各省市狀元照片,這位的值是真能打。”
田詩雨:“夏夏,你也不是京大附中的嗎?認識他嗎?”
聽大家在討論他,漆夏腦袋有點懵,“認識的,我們一個班。”
“啊啊啊啊真羨慕,你們高中竟然有這種級別的帥哥。”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大家都很忙,開學典禮後就是新生軍訓。新聞學院的軍訓基地在郊區,那地方網絡不行,每天頂著大太站軍姿,踢正步,漆夏累得倒頭就睡,一直沒登錄q/q。
好不容易捱到軍訓結束那天,大家收拾行李坐大返校。
田詩雨哭唧唧,“萬惡的軍訓,我都黑煤球了,怎麽見人啊啊啊啊。”
小秋:“我也是,又糙又黑,昨晚和我媽視頻,說我像原始人。夏夏,你怎麽一點也沒黑?”
漆夏了自己的臉,“我一直都這樣。”
“好羨慕你們這種白皮星人,又白又瘦,基因太不公平了。”
從郊區到學校有兩個小時的路程,大家一會說話一會睡覺,傍晚大車停在校門口,天公不作,竟然下雨了。
雨很大,這會校門口都是人,漆夏和室友三人拿上行李,慌忙到屋檐下避雨。
四個人只有一把傘,婉婉和小秋決定先走,回到宿舍再來接他們。漆夏和田詩雨等了一會,不巧的是,田詩雨遇到的老同學,說願意捎一程。
田詩雨糾結,漆夏倒覺得沒什麽,“沒事,你先走吧,我再等等就好了。”
田詩雨很不好意思,“那你等一下,我回到宿舍立馬拿傘來接你哈。”
“嗯嗯。”
很快,田詩雨和的同學消失在校門口。
雨勢漸大,風裹著雨點,潑水似的傾盆直下,房檐下幾個學生在一塊。
漆夏還穿著軍訓迷彩服,鞋全了。今天上午有彙報表演,們學院被早早起來候場,漆夏連防曬都來不及塗。
額頭上的雨水,忽聽旁一陣躁:
“我靠我靠,那邊有個帥哥!”
“我在論壇上見過他的帖子,好像是空飛班的,還是狀元,真人比照片還帥。”
漆夏擡眼,隨意一瞥,目及那人時,倏然愣住了。
空飛班軍訓地點在本校,據說上午就結束了。男生已經換下了迷彩服,穿幹爽的白T恤,黑運,材清瘦頎長,眉眼深邃。
大雨隔絕了一切聲音,周遭灰暗,霧蒙蒙沒有一彩。
可他出現的剎那,仿佛天空撕開一道裂,有明亮的落了下來。
自從高考結束後,就再沒見過他了,那麽悉,又那麽陌生。
雖然知道陳西繁也在京大,但漆夏沒想到,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滿狼狽,鞋,噠噠,臉上還沾著雨水,上的迷彩服真是太醜了。
而陳西繁,仍舊那樣耀眼奪目,好得和不在一個世界。
這樣見面太丟臉了。
想到這兒,漆夏猛地低頭轉,提著行李往人堆裏鑽。記得面基的約定,也沒想反悔,只是……至讓打扮一下,有點心理準備吧?
漆夏慌慌張張往後逃,可沒走幾步,忽然手腕被人攥住。
接著,一把黑雨傘落在了的頭頂,隨之而來的,還有那淡淡的薄荷味道。
陳西繁拉住,雨傘往漆夏上偏了偏,淡淡笑了,“你躲什麽?”
來啦,if線主打一個甜甜的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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