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這邊的易規則?哦,你已經差不多忘記了?那麼好吧,我就簡單對你再說一遍好了,法國市的易時間為周一至周五,從黎時間上午9:00開始,結束時間為下午5:30。在此之前,市場有一個預開盤階段,通常從早上8:00開始,允許投資者對定單進行調整。在下午5:30易結束后,法國市還有一個盤后易階段,通常持續到下午6:00。雖然盤后易的流較低,但對於某些需要對市場變化作出快速反應的投資者來說,仍然有一定的吸引力。這邊的易制度實行的是T+0的制度,投資者可以在同一天多次進行買賣作,實現資金的快速周轉。至於票上漲和下跌,原則上不限制……」
時間回溯到五天前,也就是1987年10月14日,星期三。
這一天的中午,寧衛民飛抵黎。
而他才剛剛住進酒店,他的老闆皮爾卡頓大師就親自趕來和他介紹法國這邊的況。
此舉除了有相互接的意思之外,也是大戰前重新排兵布陣的必要介紹。
「寧,按照你說的,從你走之後,我繼續你的策略,通過我們的賬戶,一直在不停的高拋低吸LVMH的票,先把一部分票買作為底倉,然後再趁著價格上漲在高位融券沽空賣出同樣的數目的,做套利易。等到相對低價時再加倍把沽空賣出票買回來。不過,儘管一開始靠著這種辦法,確實能夠影響票行,有效加大波,從而功降低我們收購本。但可惜的是,我們的策略很快被對方掌握了。」
說到這裡,大師嘆了口氣。
「還記得嗎?拉扎德投資銀行是貝爾納·阿爾諾的金主後臺,作為專業投行,他們的確很敏銳,很快就發現了我們的行,並且予以了有效狙擊。當價被拉低的時候,他們就和我們搶籌。然後又搶在我們前面逢高派發,他們的手法很老練,資金也很雄厚,總是快我們一步。我不得不說,我們完全不是對手,我甚至懷疑他們一開始也是靠這種遊戲在市場中收集籌碼的,這原本就是他們所擅長的技巧。所以跟他們這樣的老手比,我們完全於劣勢。近兩個月以來,我們就再沒有佔過便宜,反而因為和他們對抗,賬面上的虧損增加了不……」
確實不是什麼好消息,然而寧衛民卻不為所,眼神沒有半點擔憂,只是問。
「所以呢?現在我們和對方實力差距到底是個什麼況?我們和對方手裡各自有多籌碼?」
大師這個時候拿出了一份帶來的賬目資料遞給寧衛民,同時裡也做出了相關況的大致說明。
「你我的起始資金,加上後來我收來的一切拉桿箱專利授權費,前前後後總共投了五億元。現在的況是我們用了三億兩千萬元收購了百分之四的票份額,以差不多平價沽空了不到百分之三的票份額。所以除去支付給券商的利息還有手續費什麼的,我們手裡目前還有三億五百萬元的資金。但是考慮到LVMH的市值已經從你離開法國時的六十五億元,被抬高到七十二億元了。而且如今LVMH的票市值每天還在緩慢上漲,我們要抹平融券的額度,那麼也就剩下八千五百萬元左右,差不多浮虧一億元……」
沒想到,單是自己這邊的況,就已經讓皮爾卡頓神黯然的搖了搖頭。
他似乎是在為天文數字的巨額財產損失心疼,也似乎是在為自己並不擅長這種投機手段而慚愧。
但不管為什麼,都明確表達出了大師本人對未來這場金融搏殺戰爭的信心不足。
「暫時的虧損無需太在意,資本市場的勝負沒那麼容易就能下定論的。您不用太過擔心。何況我這次來又帶來了不錢,我們現在可以用的資本又多了五億元,不知道是否可以增強您的信心?」
寧衛民沒有細看賬目,他更關心的是皮爾卡頓的信心。
雖然他很理解大師此時心,虧損的一億金得靠賣多服裝才能賺回來啊。
但他也真心認為外國人就是太現實這點不好。
對於財務數字有點太過計較,哪怕是浮虧也真往心裡去啊。
相對於國人的心裡素質就要強大許多,因為我們懂得臥薪嘗膽,一擊必殺的好。
於是他連忙面帶微笑給大師彙報好消息。
他覺得目前能有效改善大師信心的,也就是他這次帶來的資金了。
別說,這件事確實有點用,大師確實如同打了一劑強心針,眼睛一瞬間就睜大了。
「什麼?你帶來了這麼多錢!這樣的話,我們能買到的份……」
不過,更強烈的疑也隨之而來。
「可是……這……這怎麼可能?上次你帶來了兩億元……這次是五億……你……你……」
大師確實懵了,他自己也是白手起家的。
他在寧衛民這個年紀時,才有多錢啊。
他這輩子就沒見過像寧衛民這麼年輕就能擁有這麼龐大財富的人。
然而對這一點,寧衛民也早準備好了合理的說辭。
「日本可是個融資的好地方呢。您肯定不相信,日本的貸款利率現在只有年息百分之三不到,銀行都搶著送錢給我。而且我在我妻子日本投機的票和不產全都大賺了,現在票賣掉了,產抵押了,回去這些日子,湊來湊去就湊上了這麼多。這不算什麼的,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在日本有個歌手千昌夫,他只憑自己一首《北國之春》的版權,日本銀行就肯貸給他幾百億円,讓他去夏威夷蓋酒店呢……」
確實,現實比人所能想象的還要夢幻。
儘管寧衛民對於這麼一大筆資本的來源沒全說實話,但千昌夫被銀行找上門要求貸的事是真的。
這件事在日本國傳播得很廣泛。
因為日本的銀行相信,千昌夫一定會唱出比《北國之春》更人的歌。
於是現在的千昌夫也就有了「歌壇地王」之稱,最近在夏威夷的行蹤可是飽日本記者關注呢,不但選好了蓋酒店的地塊,還找了個金髮碧眼的朋友。
所以聽他這麼言之鑿鑿,大師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誰讓現在報紙上天天都是日本人如何一擲千金,在全世界買的消息呢?
尤其是日本的安田保險今年以天價買下梵高《向日葵》一事,更是讓法國人,不,整個歐洲的人都見識到了日本人手裡的錢到底有多麼充裕。
不過有點蹊蹺的是,即便不再懷疑寧衛民的話,大師也沒如寧衛民期盼的那樣徹底放鬆下來。
沉默一會兒,大師的的神反而更嚴肅了。
「寧,我可沒想到事會到這一步。看樣子,你真是是把自己的一切都要押上了。我真是很激你如此的幫忙,尤其讚賞你的勇氣,但你投的太多了,遠超我的意料,現在看,這個計劃太冒險了。我還是希你做出最後的決定前,再多考慮考慮。尤其是對方的況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這話聽著可不妙,僅僅語氣中就帶出了悲觀的味道,居然有點「打退堂鼓」的味道。
寧衛民也沒說話,只是攤開了手,那意思是「您請說吧,我正在等您告訴我。」
「好吧,目前況恐怕會有點糟糕,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失……」果然,皮爾卡頓眉頭微微皺起,說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寧,我上個星期才知道,貝爾納·阿爾諾現在已經掌握了百分之四十三點五的份,這也就是說,他基本上已經穩贏了。即使如此,你還認為我們有機可乘嗎?」
這話倒是大出寧衛民的預料。
不為別的,簡單計算一下就知道,他們這一邊,連LV掌門人亨利·拉卡米耶的份算在一起,總共擁有份有百分之三十四。
這樣的話,敵對雙方掌握的份就已經到達百分之七十七了。
儘管他們沽空的票還有一部分,必須從所持有份里減去。
可如果再算上一些公司董事小東的份,那麼裡外里幾乎是一樣的,現在市上還在流通的可供易的票最多百分之二十。
他們就是傾盡全力去拿,又能拿到多?即使有馬上發生災可以利用,但就因為市場上流通的籌碼太,只要他們買一些,價也很容易抬起來,如果從籌碼的角度來看,似乎的確已經無力改變貝爾納·阿爾諾對於LVMH的統治地位了。
不過此時寧衛民同樣到了剛才皮爾卡頓心中所充斥的那種驚詫,他也對貝爾納·阿爾諾的資金來源到不可思議。
「可……可是那個貝爾納·阿爾諾到底是哪裡來的那麼多錢?他又增持了百分之六的份,如果是在狙擊我們的況下增持的,本絕不會,至也得五億元啊。拉扎德銀行竟然這麼支持他的嗎?這麼算下來的話,前前後後,拉扎德銀行怕不是已經借給他十幾億元了吧?」
寧衛民會如此迷一點不奇怪。
別忘了,他這樣的穿越者外掛全開,這半年在日本忙活來忙活去,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甚至連自己老婆的部分資本都加在一起了。
最後也不過就湊出五億元,回到法國來「殺個回馬槍」。
反觀法國這樣艱難、嚴峻的經濟形勢,節節下跌的法郎匯率,憑什麼貝爾納·阿爾諾就能輕易獲得這麼一大筆融資,助他戴上LVMH的王冠,幫他為法國奢侈品行業的王者。
拉扎德銀行的CEO是他親爹啊!這不合理啊?連錢多得都沒地方去撒的住友銀行,對自己都沒這麼大方。
這個問題要不搞清楚,別說能否獲得最後的勝利了,寧衛民本就沒法正確衡量敵我形勢,連他和對人繼續對抗的信心都會搖。
不過好在皮爾卡頓的資料搜集方面準備充足,對這個對手也足夠重視。
寧衛民問題剛問出口,大師就很明白的告訴了寧衛民其中的門道。
「啊,寧,你還不知道。貝爾納·阿爾諾名下的迪奧服裝兩個月前就上市了,所以這傢伙所增持的LVMH份,應該大部分都是用上市募集的資金來購買的。」
「什麼?」寧衛民忍不住重複,「迪奧服裝上市了?」
「是啊,沒錯,我剛說過的,拉扎德就是迪奧的承銷商和保薦商……」
「你還說他用上市募集的資金來購買LVMH的份……」
大師面對寧衛民的印證需要,繼續點頭。
「嗯,應該是這樣的,貝爾納·阿爾諾就是在迪奧服裝上市后才開始大舉增持的。否則的話他用什麼錢呢?拉扎德雖然是投行,但資金也是有限的,何況法國又只是分部,他們不可能真的用十億元去支持一個客戶,那樣所冒的風險太大了,他們承不起。花錢,辦大事,才是他們的喜好……」
「那現在迪奧的市值多?貝爾納·阿爾諾又發行了多票?」
「這個……你想知道的話,恐怕我得問問……」
說著,大師又有些不解地問寧衛民,「這件事,很重要嗎?」
寧衛民毫不猶豫的點頭,「很重要」,甚至不惜以鄭重的神重複,「非常重要」。
於是大師不再猶豫了,拿起了酒店房間里的電話,五分鐘后,他記錄下信息的紙張推到了寧衛民的面前。
「看,迪奧服裝目前總市值大概十三億七千萬元,流通市值八億九千萬元。比上市的時候已經漲了百分之十六了,這下子就對上了。阿爾諾·貝爾納應該是對外發行了百分之六十五的份,募集了六億五千萬元左右的資金。他和拉扎德合作的越來越默契了,原本迪奧公司凈資產只有四億元,可他們通過購買LVMH的票不但鞏固了對LVMH的控制權,同時還藉此提高了凈資產,進一步支撐住了迪奧服裝市值。他們可真是打了一手漂亮的牌啊。雙方都在這筆生意里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