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聽了仙姑的話,全都心頭發寒。
膽子稍微小點兒的,腳桿已經在打了……
大家也不是蠢人,基本猜到怎麼回事了。
很明顯,趙文秀不愿意兒子草草下葬,想在屋頭停靈。然后再找十里八鄉有名的道士先生來。
所以才會弄了口棺材,把王飛的尸放在里面。明天一早再去請先生。
而且看趙文秀趴在棺材頭那兒,估計是晚上一直在看著兒子哭。
結果就和仙姑之前說的一樣,王飛怨氣……尸變化煞了!
“你們其他人把王大龍的尸收拾一下,吳云飛,黃三兒,你們兩個跟我到棺材旁邊來。”
此時此刻的仙姑,聲音著一堅決和清冷。和平時瘋瘋癲癲嘻嘻哈哈的,完全是兩個人!
我爸和黃三兒也害怕啊,著頭皮跟著,走到棺材旁邊。
大起膽子往棺材里面一看。
果然!
王飛的尸就放在里面,平躺著,雙手放在腹部。
但恐怖的是,他角往上彎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就像是在笑!
我爸頭皮一炸,手里的火把都差點兒沒拿穩。
說實話,這王飛也算是村里人看著長大的——畢竟村子就這麼點兒大,村里的小娃兒大家都認識。
平時王飛也算乖巧懂事,見了我爸也一口一個“吳叔”的喊。
就在一天之前,還是乖娃娃。
而現在,他躺在棺材里,為一恐怖的笑面尸。
仙姑嘆了一口氣:“俗話說,不怕鬼哭,就怕鬼笑。看樣子,把王飛抓來做替那水打棒,本也是兇得很的哦。”
看了王飛一眼,冷笑一下,又把棺材旁邊的趙文秀扶正——也是呈現出一種溺死的狀態,上的服漉漉的,像在河水里浸泡過。
這人算是可憐。
莫名其妙死了兒子不說,現在兒子變厲煞,自己又被兒子害了……
我爸看著這慘狀,心下凄然。
仙姑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我爸他們聽的。
說:“人只要死了,這一世就算結束了。一切煙消云散,塵歸塵,土歸土。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死去的那個人,和活著時是不一樣的。這趙文秀不懂這個道理,害了自己和老公。”
老村長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恭敬地問:“仙姑,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派人先守著,天亮去供銷社那邊打電話給鎮上的派出所?”
那年頭,電話還是比較稀罕的。城鎮可能還好,農村里幾乎見不到。
只在幾村界地方的供銷社里面有。
仙姑冷笑一聲:“還守?還留著過夜?要不是有我在這兒盯著,估計現在棺材里面這個就要暴起殺人了。”
哦,對對對!
老村長小啄米一樣點頭。
“趕埋了,全部連夜埋了!我再去喊點人來,一起去后山挖坑。”
現在沒有人再搗了,自然是按照仙姑之前說的話做了。
但卻搖頭,指著棺材道:“來不及咯!這小娃兒應該是被很兇的水厲煞給拖去當替死鬼的。所以水厲煞的怨氣,就會轉移到它上。現在就算是土,估計也會出來害人。而且還會破壞村子的風水。”
啊?!
在場的人都嚇壞了,面面相覷。
我爸大著膽子問:“那,能不能直接一把火燒了啊?”
仙姑沒說話,直接把他手里的火把拿了過來,往棺材里過去……
距離尸還有半尺距離時,火把直接就滅了。
沒有風,也沒有任何征兆,瞬間熄滅!
“這東西是水厲煞,水之氣極重。火都點不燃,還想燒?”
那究竟怎麼辦啊?
大家都只能盯著仙姑,再次等拿主意。
老村長也是下定決心,這次仙姑說啥是啥,絕對執行到位!就算是天王老子來攔著,那也不能慣著。
他心里也很后悔,趙文秀來鬧和索要尸的時候,沒有堅決制止。以至于夜長夢多,這麼麻煩,還又死了兩個人……
“想解決這個大麻煩,還需要吳云飛你點頭同意。”
啊?
我爸一愣:“仙姑,這,這和我有啥關系嘛?”
“借你兒子一用。”
……
直到很多年后,我都還清楚地記得那個晚上。
那可能是改變我命運的一夜。
我爸和村長一起回來敲門,仙姑也在旁邊。
“咋個回事呢?”
我媽敏銳地覺察到一點兒,牽著我的手。
我反而不咋害怕,還一個勁兒地問我爸剛才怎麼回事?
我爸只能把事講了一遍。
原來,仙姑說,想要解決已經變水厲煞的王飛,就必須把他送到兩河鎮之外、河水匯,半山上的百骨塔里去。
所謂百骨塔,其實就是沿江兩岸的一種特殊建筑——義山墳。
因為四川、重慶一帶,屬于長江上游,地形復雜,水系又多。長江的干流和支流,都屬于灘多水急的,所以淹死人的概率很大。
清末的時候,每年是夔州一個縣城境的水域,打撈起來的尸都有好幾百之多!
這些撈起來的水打棒,府出錢買口棺材,裝殮后把它就地葬在沿岸專門的墳地里。
由于是府花錢購買的,免費下葬,因此稱之為“義山”。
義山墳的核心,就是墳地正中心的六層百骨塔!
因為都是無主尸,大量的存放在其中。所以稱之為“百骨”。
塔中會常年點亮招魂燈,為這些水打棒們超度,好能夠早日投胎轉世。
雖然八十年代之后,經濟和通條件都開始好轉,川江里淹死的人數也減了。再加上倡導喪葬文明,就算撈起來水打棒,也送到火葬場火化了。
所以知道百骨塔的人,也就漸漸了。至于本該“永遠不滅”的招魂燈,自然也沒人去管了。
仙姑微微彎下腰,平視著我。
的頭發很長、臟兮兮的,幾乎把整張臉都蓋住了,一直垂落到腰。
沒人能看清楚的樣子,但過頭發的隙,我看到的眼睛很亮。
“吳娃兒,你敢不敢跟我走一趟?把你朋友的尸送到兩河鎮外的百骨塔里面去。”
我媽剛想把我拉回去,我就已經直了腰桿。
“敢!”
我說的很大聲,周圍的人都聽見了。
仙姑嘿嘿嘿地笑起來。
手了我的頭:“八字輕,膽子倒是大。吳重,這名字不錯。”
旁邊我媽激起來:“我娃兒才九歲,才讀小學三年級嘛。能幫到啥子忙嘛。”
邊說還一邊用手錘我爸,說他一天天自己到跑,還把兒子也弄出來做危險的事。
一般況來說,我爸都很聽我媽的話。畢竟四川重慶有一種做“耙耳朵”的特產——其實就是男人怕老婆的一種調侃說法。
但這一次,我爸很堅持,讓我和仙姑一起去。還說我媽不懂事。
“為啥一定要我娃兒去嘛?”
我媽不依不饒,把我摟在懷里。
仙姑笑了:“其實也沒啥不能說的。吳娃兒,你早產在一個特殊的時間,本八字又極輕。按理說,應該遠離這些東西。但你注定命中有三劫,就算不沾染,也難躲得過。之前你脖子上面的符箓牌,是某人和你有一段因果,護你一次。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我在你們村子住,日子過的也算不錯,大家對我其實還算和善。所以我就要幫忙阻止這水厲煞害整個村子,這也是我的因果。”
“但如果不在天亮之前把它送到兩河鎮的百骨塔里鎮住,天亮之后它倒是不兇了,但那一恐怖滔天的煞氣也會擴散出去。影響整個村子的風水,未來三十年,你們村都無法跟上時代,會一直貧窮落后。”
“去兩河鎮外百骨塔,最快的辦法是走水路。但深夜行船,沒有紅船橈夫子,只能我親自來。需要人幫我分擔一下。”
聽到這,我媽臉上堅決反對的表緩和了一些。
但還是說:“那為啥一定要我娃娃去嗎?他才九歲多,他能幫你分擔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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