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不會像無頭蒼蠅一樣做沒用功，明知道狼多，抱著勢在必得的決心，其他人更不會輕易放棄，這就像是萬人搶過獨木橋，當真是各憑本事。

    找到靳南，先問問看他的意思，靳南也是直言不諱，“我中午約了裴詔吃飯，你也一起吧，反正你們以後也會有很多見麵的機會。”

    岑青禾跟裴詔打過幾次照麵，第一次見麵是在董明章和孫倩的婚禮上，裴詔是董明章的外甥，跟靳南也是很好的朋友關係，目前在市規劃局工作。

    三人中午在包間了麵，岑青禾笑著跟裴詔打招呼，裴詔也是滿臉笑容的回道：“hi，好久不見。”

    岑青禾說：“是啊，最近還好嗎？”

    “我一直老樣子，你呢？前陣子網上炒的沸沸揚揚，說你從盛天跳槽來正南，我還懷疑到底是真是假呢。”

    岑青禾也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回道：“現在知道是真的了吧？沒辦法，靳南天價給我挖過來的。”

    裴詔挑眉道：“他跟你男朋友不是哥們兒嘛，這種牆角他也敢挖？”

    岑青禾道：“在商言商，防火防盜防兄弟。”

    裴詔笑說：“貴圈真。”

    兩人都是外向的格，沒用靳南在中間渾和，他們自己就有話聊，吃飯中途，靳南問了句：“市裏那塊兒地到底什麽意思？”

    裴詔雙肘撐在桌上，十指叉，稍微低點兒聲音回道：“現在給外麵放的風聲，都是公開競標，價高者得，但說白了還不是老套路，明眼看是我們規劃局拍板兒，但我們規劃局聽誰的？也是上麵做主。”

    靳南又問：“你們現在歸誰管？”

    裴詔道：“最近上頭有調整，目前我們歸盧副市管。”

    說完，他又主問了句：“你們正南跟這位副市關係怎麽樣？”

    看得出靳南跟裴詔關係特別鐵，所以旁若無人的回道：“沒什麽，以前這方麵都是我小姨親自走，跟李副市關係不錯，但現在不方便，我也不想去麻煩。”

    裴詔輕輕點頭，“別讓你小姨心了，上頭的關係更，就算你們找李副市說，盧副市也不一定肯賣這個麵子。”

    靳南不語，看樣子也在犯愁這事兒。

    餘一瞥，他見岑青禾沒筷，側頭對道：“不合胃口？”

    岑青禾搖搖頭，出聲回道：“不怎麽。”說完，又問：“那是不是這個盧副市私下裏拍了板兒，這塊兒地就能給誰？”

    裴詔點了點頭，“差不多吧，說白了每次市裏招標，都是一次上麵跟下麵的‘商大結合’，這種缺對你們經商的而言，是巨大的利潤，但是對上麵人而言，這是巨大的業績，副的想往正的爬，業績最重要，所以別看這回全夜城的房地產公司都在躍躍試，想要競標，但最後可選特別小，你們正南一個，盛天一個，恒信，還有一家龍恒，我估計最後的結果不出你們四家。”

    說到這兒岑青禾也基本可以確定了，不是搞定規劃局這裏，而是搞定那個盧副市，他拍板兒給哪家，哪家就一定會競標功。

    現在路子算是清了，不過岑青禾又開始犯愁，盧副市欸，覺靳南都跟他搭不上關係，回頭真得捋一捋電話簿，看看什麽人可以幫的上忙。

    一頓飯吃出一條捷徑，三人臨分開之前，裴詔說了句：“有空要人把資料送到規劃局，麵子工程還是要做的。”

    岑青禾應聲：“放心吧，早都準備好了，馬上給你送過去。”

    裴詔笑了笑，打趣靳南，“這天價沒白花，把人朋友都挖過來了。”

    靳南但笑不語，岑青禾說：“鬧呢，這是我哥，隨時需要隨時來。”

    裴詔問：“一麵是你男朋友，一麵是你哥，手心手背都是，你準備舍誰留誰？”

    岑青禾眼珠子咕嚕一轉，忽然打開包，從裏麵了張紙片遞給裴詔，裴詔起初還一愣，結果定睛一瞧，是一張岑青禾的名片。

    笑著說：“正南房地產營銷總監，以後請裴多多關照。”

    裴詔哈哈大笑，這就明白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待到告別了裴詔，岑青禾上了靳南的車，他開車，坐副駕，上車後自顧自的叨咕，“沒見過老板給員工當司機的，嘖，我也是有麵兒。”

    靳南說：“這會兒是午休，我是你哥。”

    岑青禾笑得滋滋，拿起他車上的水，擰開喝了幾口。

    說來也奇怪，常姍的去世就像是一道分水嶺，生生把靳南對岑青禾的，由朦朧的分割清晰的親。他還是一樣喜歡，一樣親近，但卻不再是那種求而不得的想念，反而是將看是常姍仍舊活在這世上的一種證據。

    這世上，最懂靳南的人是常姍，所以才會在臨終前勸靳南答應一件事兒，以後不要再岑青禾。注定的求而不得，如果非要堅持，這是一種自我折磨。

    後來停間岑青禾的那句，我給你當妹妹，剎那間靳南淚如雨下，那一刻，他覺得既是岑青禾，又是常姍，所以打那之後，他沒辦法再，就隻是喜歡吧，把當常姍一樣，寵，護。

    岑青禾坐在副駕上翻電話簿，完全沒在意靳南心中想什麽，正愁怎麽聯係上政府的人，還得是跟盧副市扯得上關係，說得上話的。

    邊靳南在開車，忽然間說了句：“你回去別忘了告訴紹城一聲，如果要找人，直接去找盧冠書。”

    岑青禾慢半拍抬起頭，看著他道：“為什麽要告訴紹城？”

    靳南回視一眼，似是在說，難道不應該告訴嗎？

    岑青禾看出他心中所想，義正言辭的說道：“喂，你不要懷疑我的職業素養，我既然離開盛天來了正南，那我就是正南的人，別說紹城是我男朋友，就算他是我老公，我也不會把這頭的商業機告訴他的，跟何況還是無條件的！”

    靳南無奈淡笑，“我沒懷疑你，我就是讓你提醒一下他，免得他走彎路。”

    岑青禾道：“不提醒，現在是兩家公司在競爭，你跟裴詔的關係是你們二十多年的，別家想弄清楚幕，估計就得費個十天半個月的功夫，有這時間，我們得好好想想怎麽聯係上盧冠書，怎麽讓他覺得正南才是最佳的選擇，你腦子想什麽呢？”

    岑青禾反過來給靳南一通數落，靳南心中五味雜陳，薄開啟，他出聲說：“你還真是越來越像他。”

    這個他，當然指的商紹城。

    岑青禾不以為意，“我這兩年越發明白他以前說的那些話，做朋友講人，做生意就要講利益，不能混為一談，不然朋友做不，生意也做不好，你放心吧，我既然來了你這兒，就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打擂臺是早晚的事兒，大家各憑本事。”

    靳南擔心，“我不怕紹城有什麽想法，但這次確實是個大工程，你現在在我這邊，我是說萬一，如果我們拿到了，紹城爸媽會不會對你有什麽想法？”

    岑青禾腦海中浮現出沈晴的臉，跟沈晴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麵，每一次見麵，都張忐忑，但又無一例外的能從沈晴上學到一些東西，都說有其子必有其母，單看商紹城的一些理念，也不難猜到沈晴的想法和氣度。

    輕聲道：“不瞞你說，紹城他媽覺得我還沒達到進他們家大門的標準，估計以為我從畢業到現在一直在盛天，所有人都讓著我，外麵人給紹城麵子，所以我的單都是招招手就拿來的，雖然我很想解釋，我也努力了，但我又覺得，人家有這種想法也正常，所以我能做的，就是用事實證明，我是有些本事的，就算離開盛天，我照樣能做事兒。你不用擔心他家裏人會想多，還是那句話，各憑本事吧，咱們使勁兒，盛天也一定在使勁兒，不到最後一刻，還真不知道鹿死誰手。”

    靳南聽這麽說，真是又心暖又心疼，最難得的不是看得，而是看得又不埋怨，反而把這一切都當是前進的力。

    他開著車，忽然斬釘截鐵的說：“我們努力，一定拿下這單。”

    岑青禾勾起角，做了個加油的手勢，“gogo！”

    當天下午回到正南，岑青禾在辦公室工作，中途商紹城打來電話，問怎麽樣，岑青禾意味深長的說：“哎，中午剛去見了規劃部的人。”

    商紹城問：“談得順利嗎？”

    岑青禾隨口回道：“還行，你那邊呢？該找的人都找了嗎？”

    商紹城馬上道：“想套我話？”

    岑青禾眸子一挑，“你剛才也想套我的話啊。”

    商紹城回道：“才出去幾天，就翻臉不認人了，白眼兒狼一個。”

    岑青禾道：“白眼兒狼讓你養了這麽多年，也是時候出去咬咬別人了。”

    商紹城馬上說：“你敢。”

    岑青禾問：“為什麽不敢？又不是什麽好事兒。”

    商紹城說：“你就算咬人，也隻能在家裏麵咬我。”

    瞧瞧，明明是話，卻說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