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里只有三個人,卓晶晶、宋簫和李偉偉。
卓晶晶按下了六層的按鈕,那里是董事長辦公室的樓層,轉頭看向宋簫:“簫簫去哪一層?也去找你爸爸?”
什麼也去?李偉偉撇,這話分明是在示威!出胳膊,越過卓晶晶,按下頂層的按鈕,吊兒郎當地說:“怎麼,卓阿姨也來找爸爸?”
卓晶晶咬了咬牙,瞪了李偉偉一眼,“……大衛,我好歹是你師姐!”這個李偉偉因為后臺,做什麼事都很囂張,從來不會尊重這個前輩。
“卓小姐并非我的長輩,還請稱呼全名。”宋簫側目瞧了一眼,再次目不斜視地看著正前方。
看著就算在電梯里,依舊脊背筆、貴氣天的宋簫,卓晶晶沒來由的有些氣短。為了壯膽,便抬高了聲音:“宋簫,我是很想跟你和睦相的,你故意放邱明艷進門來害我,看在你還小的份上,我不計較,但你別太過分……”
“叮——”電梯到樓層的提示音響起來,卓晶晶一轉頭,嚇得差點摔到地上。
電梯門外,正站著滿面寒霜的宋子城,后面跟著一臉吃了屎一樣表的司達舒。
“子,子……”卓晶晶瞬間白了臉,電梯是上下通達的,剛才的話兩人肯定聽得一清二楚。
“簫簫跟偉偉去玩,等會兒再來找爸爸,”宋子城溫聲說了一句,轉而沉著臉看向卓晶晶,“你給我出來。”
電梯門緩緩合上,宋簫只看到了卓晶晶僵的脊背,和父親臉上一閃而過的扭曲。看來皇上的快遞已經到了,那麼他也就沒必要再多管,相信父親不會娶這個人了。
但是解決了這個,還會有別的戲子圍上來,宋簫煩惱地嘆口氣,得讓爺爺給找個正經人,起碼是個踏實過日子的才行。
“子,你聽我說,剛才簫簫說不承認我是長輩,還說……”卓晶晶停頓了一下,仿佛是要為宋簫遮掩什麼不堪的話一樣,生地轉了話題,“我是一時激,聲音高了些……啊!”
話沒說完,宋子城就一掌扇過來。剛剛流產過后的很虛弱,卓晶晶還穿著高跟鞋,立時被扇倒在地,半邊臉都紅了。
“說過多次,不許我兒子,”宋子城冷冷地看著,“我慣著你,不代表宋簫該慣著你。”
卓晶晶震驚地捂著臉,半晌沒爬起來。
趴在外面聽聲音的司達舒呲了呲牙,這一掌打得真響,他聽著就覺得疼。不過他很理解老板的心,就好比買個桃子,人家告訴他這是剛摘的鮮桃,他吃了半天才發現里面躺著好幾條死蟲子,有一條還被他吃掉一半,那滋味真是……
“我剛流了孩子,你怎麼這麼對我……”卓晶晶愣怔半晌,突然哭了起來,“宋簫是你的孩子,我肚子里的就不是了?這是我第一個孩子啊,那麼可憐,還沒出生就沒了,要不是宋簫把邱明艷放進來,它現在還好好在我肚子里啊,嗚……”
宋子城聽到“第一個孩子”,只想一腳把踹過去,恨不得把檢驗報告摔到臉上。但是那實在是太惡心了,拿出來都覺得是對自己的嘲諷。
“夠了!”宋子城冷眼看著,“是不是第一個孩子,你自己心里清楚,別跟我耍這一套。”
卓晶晶的哭聲戛然而止,僵地抬起頭:“你什麼意思?”
宋子城不理,走到辦公桌后面坐下,那份房產轉讓協議已經被他撕碎,別說房子,一錢他都不打算給。習慣流產,如果不是邱明艷突然出現,想嫁禍給誰,給他父親,還是給宋簫?
卓晶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董事長辦公室,雖然宋子城什麼也沒說,但知道,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剛走出電梯,經紀人的電話就來了:“晶晶啊,你的電影馬上上映,公司安排你明天去參加宣傳活。”
剛剛流產,就安排去工作,別說娶了,就連前天宋子城答應的補償,也是提都沒提。
卓晶晶只覺得渾發冷,應下經紀人的安排,抖著手撥給在大魚婦產醫院任職的閨張亞楠,然而一直無人接聽。
大魚婦產醫院,主治醫生張亞楠正拿著一份辭退通知函跟院長理論。
“院長,我做的好好的,為什麼辭退我?”張亞楠底氣很足,思來想去,最近唯一做的違規的事,就是替卓晶晶做了一份假證明,但那也不是什麼大事,頂多罰點錢。
“這個病人,是你負責的吧?”院長把一份病例拿出來。
張亞楠看看病例上那個“卓晶晶”的名字,點了點頭:“院長,這個我是做的不對,是我朋友,一時鬼迷心竅,您怎麼罰我我都認,但也不至于辭退吧?”
“我們大魚醫院,講究的就是私,現在病人的病例資料外泄,造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即時辭退,也是保護你。”院長語重心長地說。
“您說什麼?資料外泄?”張亞楠這下真的懵了,怎麼可能資料外泄呢?而且,為什麼偏偏是卓晶晶的資料外泄!
等張亞楠失魂落魄地回到辦公室,就看到手機里有卓晶晶的十幾個未接來電。
卓晶晶心急如焚地不停給閨打電話,在打到第十九個的時候終于通了,慌里慌張地說道:“宋子城好像知道我不是第一次懷孕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還想問你呢!”張亞楠聽一上來就是質問的口氣,頓時一頭火,“你的病例資料,你都給誰了啊?現在好了,院方說資料泄,把我辭退了!”
“啪嗒!”卓晶晶手里的電話摔在地上,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訓練教室在頂層,有許多間,宋簫看著里面年輕的男男,有的在練舞蹈,有的在唱歌,有的在學表演,各個都很努力。
“怎麼樣,是不是很酷?”自從宋簫失憶,平時的常識都能拿來炫耀,李偉偉有一種迷之就,所以總是熱衷于拉著土包子見識各種新鮮東西。
土包子簫點了點頭:“頭:“做戲子果真不容易。”無論古今,都要從小練功,強歡笑。
“噗——”剛喝了一口飲料的李偉偉瞬間噴了出來。
看了一圈,宋簫對于戲子練功并不興趣,代李偉偉勤加練習,爭取早日為名角,便轉下樓去找宋子城。
“下午我想去同學家里做作業。”宋簫裝作沒有看到宋子城的狼狽,一臉正直地說。
“去哪個同學家?”宋子城點點頭,今早老爺子就回老家了,家里現在空空的,讓宋簫去同學家玩也好,就例行公事地問了一下對方名字。
“我同桌,”宋簫老實回答,怕父親不記得,又補充了一句,“就是周末送我回來的那個。”
宋子城眼前一亮:“虞棠?”
“嗯。”宋簫微微皺眉,雖然知道時代不同了,但是聽到父親直呼皇上的名字,還是覺得大不敬。
“好好好,我讓小司送你去。”宋子城說著,就按了一下線按鍵,司達舒進來。
“不用,他一會兒來接我,”宋簫拒絕了父親派車的要求,轉要走,又被宋子城攔著,塞給他一張鉑金的信用卡,“第一次去人家家里,買點東西。”
虞家不是一般人家,規矩肯定多,帶點禮去總是沒錯,能給虞家人留個好印象。
宋簫看看手里的卡,他知道這種卡里有很多錢,但他只是去虞棠家里做客,不是提親,用不著這麼多銀兩。
不過既然是父親給的零花錢,也不能推拒,宋簫就拿著了,下樓去附近商場轉了一圈。
李偉偉說送婆婆,一般都送秋秋。宋簫問了商場的工作人員,得知秋秋就是穿在里面的裳,頓時覺得不合適。若是子送婆母衫小,還能說手巧,他一個男子送太后衫,肯定會被拖出去杖斃。
別人的建議不靠譜,只能靠自己。
現代的東西,他還不是很懂,像那些看起來價格不菲的奢侈品,并不能看出好壞來,就轉去了頂層,買了一套茶。
現代的工藝雕飾,在宋簫看來都是累贅,并不好看,選來選去,選了甜白瓷茶。白到近乎明的瓷,沒有任何雕飾。
等虞棠接到宋簫的時候,就見他抱著一個大盒子,遮住了半邊臉,只剩一雙眼睛和一個茸茸的頭頂,傻乎乎地站在路邊。
“這是什麼?”虞棠把大盒子接過來,拉著宋簫上車。
“見面禮,”宋簫眨眨眼,“第一次到你家,總得帶點東西。”
虞棠看著一臉認真的宋簫,慢慢湊近,小聲說道:“別張,你又不是第一次見太后。”
“嗯。”宋簫應了一聲,但手還是端端正正地放在膝蓋上。
虞棠家在郊區的風水寶地,穿過一片別墅區,沿著林蔭道一直走,眼前的景象漸漸開闊。
大片的綠草地,被黑鐵藝柵欄圈住,致大氣的鐵門緩緩打開,出了不遠那宛如城堡一般的房子。
宋簫目測了一下院子的大小,滿意地點點頭,這麼大的地方才像個樣子,只是有些空,沒有亭臺樓閣。
“這是你家的莊子?”宋簫看看滿目的草地問虞棠。
“不是,”虞棠拉著他的手下車,“現在不流行建庭院,那邊空地是打高爾夫球的。”
獨孤暗跟著下車,自覺地把后備箱的瓷拿出來抱著。
“哥哥!”一個穿著紅公主的小孩,像個小鳥一樣撲過來,一把抱住了虞棠的,后還跟著一只跳著跑的哈士奇。
“這是我妹妹,虞苗。”虞棠拉著宋簫給他看。
宋簫蹲下來,跟小公主對視:“你好,公主殿下。”
虞苗原本有些害,半邊子藏在哥哥后面,好奇地看著那個白皙好看的大哥哥,見他蹲下來跟自己說話,還“公主殿下”,頓時高興了,扔掉自家哥哥,撲過去拉住他:“我記得你的聲音,你是嫂子!”
宋簫震驚地瞪大眼睛,上輩子他們沒見過面,只在景元帝的只言片語和那長長的祭詞里,了解過這個妹妹,就算虞苗跟他們一樣有前世的記憶,也不該記得他!
“上次在電話里聽過。”虞苗見他一臉驚訝,笑著解釋了一句。
宋簫松了口氣,小聲問虞棠:“除了獨孤暗,家里還有人記得嗎?”要是有人是同鄉,就得早做準備。
虞棠搖了搖頭:“目前就發現了獨孤暗一個。”至于那個搖籃里的弟弟,有待考察,反正不會說話,忽略不計。
穿著黑西裝的管家,彬彬有禮地走過來,示意他們進去,夫人正在客廳等著。
宋簫瞧了瞧陌生的管家,并不是曹公公。
“朕也在找他,沒有他實在不習慣。”虞棠知道宋簫在想什麼,就小聲跟他解釋目前的狀況,上輩子認識的人,他也遇到了不,只是都喝了孟婆湯,不記得前世了。
“那張孝仁呢?”宋簫皺了皺眉,即便親手殺了他,依舊難消他心頭的恨意。不顧百姓死活,不顧江山社稷,只為了自己忠于的那點道義,就通敵叛國殺害帝王,這種人實在不配為人。
“嫂子哥哥,你找張孝仁啊?”拉著宋簫手的虞苗聽到他倆的談話,前面的都聽不懂,但是張孝仁知道,立時興地邀功。
“嗯?”宋簫低頭看向小公主,就見那白白的小手,指著后那只黑白相間的哈士奇。
“在那里!”
“……”宋簫看看那著舌頭在草地上學兔子跳的狗,轉眼看向虞棠。
虞棠面無表地說:“我覺得他倆長得像。”沒準它就是張孝仁。
宋簫了角,想想張孝仁那張方方正正的臉,再看看那茸茸的狗臉,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