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這電影,不僅宋簫沒看懂,其他觀眾也沒看懂。
“場景切換得莫名其妙,前一秒還在祭壇上,下一秒怎麼就去了皇宮了?”
“扮相也太難看了,什麼天下第一人,就長那副德行,劇中的男人們也是夠瞎的。”
“樓上你不懂,電影里所有人的扮相都難看,一個一個跟難民一樣的,也就主穿的正常,可不就是天下第一人了嗎?”
劇莫名其妙,場景切換不自然,臺詞雷人,連原本用來吸引票房的影帝影后也扮相難看。們紛紛表示,自己的偶像被這部電影毀了,為了保住偶像在心中的形象,堅決不去看。
所有網站上的影評,給《玄機》的打分都很低,定位在商業大片和爛片上,票房一片慘綠。只在剛開始的一周,因為排片量多而賺了些票房,因為會有像虞棠宋簫這種無聊的,不明真相地去看。
到了第二周,影片的容已經被大家知曉,關注影評影訊的人,就不會去看了,而看過的人,大多不會再看第二遍。于是,到了第二周,票房就開始慘淡起來。
宋子城看著財務送來的數據,狠狠皺眉,要求公關部想辦法,炒作這部電影。于是,星海娛樂買通了幾個影評人,開始寫夸贊的影評和新聞通稿。
什麼史無前例的巨作,什麼場景恢弘的視覺盛宴。通稿一出,確實又吸引了一部分人前去觀看,但出了電影院就開始罵。
導演梁新木在上映期間接了采訪。
“梁導,許多觀眾表示看不懂《玄機》,劇空又莫名其妙,對此您有什麼想說的?”多家坐在下面,都豎起耳朵聽梁新木的答案。
梁新木作為國著名的導演,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們不會像對待藝人那樣隨便把話筒遞上去,都是很有規矩地坐在下面。
四十多歲的梁新木,有些發胖,坐在長桌后面,一臉高傲地拉了拉頭上的鴨舌帽:“這部電影,凝結了許多超前的電影意識,里面的容也非常有深意。你們現在看不懂,是因為電影意識還沒有達到。”
換句話說,就是,你們看不懂,是因為你們水平低。
此言一出,網上頓時罵聲一片。
“看不懂就是水平低了,敢你拍電影不是給觀眾看的?”
“行,我們水平低,就您老水平高,您自己玩兒去吧,我們不奉陪。”
宋子城氣個半死,打電話罵了梁新木一頓。“我們這邊宣傳商業大片,你那邊說常人看不懂,這是不想讓票房回暖了是不是?”
商業大片,就要通俗易懂,曲高和寡就別想著賺錢。因為梁新木是出了名的倔,不許投資人指手畫腳。電影拍攝期間宋子城只去看了兩次,并不知道拍出來是個什麼樣子,沒想到是這種純場景好看,劇一塌糊涂的爛片。
年終財務報表出來,宋子城的臉更難看了。《玄機》總投資四個億,票房才收回了1.2億,連一半都沒達到,這一年的報表妥妥的又是虧損,且會影響明年的活進程。因為資金都在這上面,無法收回,新項目難以展開。
“貸款吧。”宋子城了眉心,要讓企業重新活起來,只有貸款實施新項目了。已經連續兩年虧損,明年再虧就要退市,或者被踢到三板去自生自滅。
年底東大會,沒有利潤分紅,東們紛紛表示不滿,要求更換執行總裁。
“董事長自己兼執行總裁,肯定忙不過來。”一位董事怪氣地說。
“明年一定能盈利的,我們已經看好了幾個項目,保證都是穩賺不賠的。”宋子城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轉眼到了春節,宋子城是個孝子,再忙過年也要回父母邊。陳阿姨回老家過年了,家里就剩父子倆,大眼瞪小眼的沒意思,便早早地收拾行李,回老家去。
宋簫就帶了幾套服和兩人的寒假作業,宋子城則買了一堆的年貨,大包小裹地提著。
小城是個三線城市,好在還有個小機場,從a市到那里,兩天才有一班。
宋簫第一次坐飛機,有些張,坐在座位上給虞棠打電話。
“扣好安全帶,不會扣讓你爸給你扣,”虞棠難得話多了些,“飛機起飛之前要關手機,你會關吧?就上面那個灰的按鈕,耳朵難了就吃個口香糖,口香糖不能咽……”
聽著虞棠在電話里啰嗦,宋簫忽然就不張了:“我初七就回來了。”
正說著的虞棠,話音頓了一下:“……嗯。”
老家比a市偏北方一些,下飛機的時候,這邊正在下小雪。宋爺爺開著車來接他們,一把年紀了還開輛高底盤的吉普車,嗖地一聲停在兩人面前。
“上車。”爺爺搖下玻璃,沖兩人抬抬下。
宋簫看著老當益壯的爺爺,忍不住彎了彎眼睛。上輩子因為古時候醫差,老爺子有病治不住,就早早地去了。現代醫學發達,人的壽命都普遍長了,祖父應該可以長命百歲。
爺爺住的宅子,是個自己建的民居,因為宋子城肯花錢,修得像個小別墅。高大的院墻上,鑲著兩扇朱紅大鐵門,推開門,便有一聲嘹亮的歡迎聲。
“回來啦!回來啦!”那聲音聽著怪怪的,宋簫抬頭看過去,就見一直通漆黑的鷯哥,正站在廊下的鳥架子上,張著黃的大個不停。
“吵吵啥?”穿著棉襖的老太太從廚房走出來,沖著那鳥訓了一聲,轉頭看到剛進門的爺孫三人,立時笑出了滿臉褶子,“簫簫啊,快來讓看看!”
宋簫看到祖母,十分驚喜,上一世的祖母去的比祖父還早,他都記不大清楚了。立時扔下行李,朝走過去,行了個大禮:“新年好!”
“好好好,”宋很高興,趕從腰里掏出一張紅票子,塞到宋簫手里,“怎麼就提前拜年了,幸好有準備。”
說完,宋頭朝屋里高喊:“曲老頭,你外孫子回來了,也不出來看看?”
宋子城聽到這話,頓時僵了一下,一臉菜地看向宋爺爺:“那個,岳父也在?”
“啊,老曲一個人過年沒意思,我和你媽就把他拉過來了,反正住的也不遠,每天過來吃飯嘛。”宋爺爺樂呵呵地拉著兒子進屋,完全沒看到兒子的張。
推開客廳的大門,就看到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子,儀子,儀態端莊地坐在沙發上,聚會神地看電視,電視里正播著戲曲,一只黑的貓在他上睡得四腳朝天。聽到開門聲,老頭子轉頭看向來人,一眼就看到了穿著藍運羽絨服的宋簫,剛出點笑模樣,就看到宋簫后的宋子城,臉立時不好看起來。
“老宋,你可沒說他們今天回來!”曲外公把貓扔到沙發上,站起來,冷哼一聲,轉就往外走。
“爸,新年好。”宋子城被自家父親踢了一腳,趕上前拉住岳父問好。
“我可當不起你這一聲爸,時候不早,老頭子該回去了。”外公雙手背在后面,抬腳就往外走。
“外公……”宋簫上前行禮。
“簫簫啊,”曲老頭看到外孫,還是忍不住手他的頭,“下午到外公家去,外公給你做炸面圈兒。”
“老曲啊,這都快吃飯了,你說啥也不能走,”宋爺爺出手拉住親家,“都這麼多年了,咱先不提以前的事不?簫簫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年前磕到腦袋,啥都不記得了,你這一出,嚇到孩子可怎麼辦?”
宋爺爺跟曲外公,是多年的老伙計,當年兩家聯姻也是父輩的意思,誰知道會出邱明艷的事,宋簫他媽又死得早。曲外公只有這一個兒,說什麼也無法原諒宋子城。好說歹說半天,外公還是執意要走,宋簫和爺爺出門去送,留下宋子城尷尬地站在院子里。
“你呀,初二的時候帶著簫簫去老曲家坐一天。”宋看看兒子那副模樣,拿手指了他腦袋。
中午吃完飯,宋簫就真的去外公家,其實不遠,就隔了一條街。
孤獨的小院子里,種著一顆高大的梧桐樹,樹下拴著一條黃的土狗,看到宋簫進來,兇狠地了兩聲。
“大黃,不許!”外公呵斥了大狗,笑瞇瞇地拉著宋簫進屋。
不同于爺爺家里富麗堂皇的裝飾,這棟房子很是古樸,客廳里擺著八仙椅,角落里還放著寫筆字的案桌。
“等會兒啊,等外公把這幅字寫完,就給你做炸面圈兒。”曲老頭笑著又繞回桌后面,提筆寫字。
寫得乃是一副對聯,提在紅的紙上,應該是幫左鄰右舍寫的,全是喜慶的吉祥對子。
宋簫看著這副場景,莫名地覺得眼,似乎在哪里遇見過。口一陣氣悶,宋簫跟外公說了一聲,轉去院子里氣。
院子里的梧桐樹已經落了葉,禿禿的立在雪地里,大黃狗回自己的窩里,百無聊賴地看著雪花在它鼻頭融化。
“寶貝,來跟媽媽堆雪人。”
“寶貝,你看,大樹葉子又落了,跟媽媽出去撿葉子好不好?”
眼前浮現出一個穿著紅的子,對著樹下的小孩子說話。小孩子卻沒有回應,只是自己孤獨地蹲在樹,機械地摳著地上的石子。
宋簫能清晰地看到子的容貌,有心想回應一句,卻說不出來。
“簫簫,簫簫!”耳邊傳來宋子城焦急的聲音。
宋簫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里,周圍圍著爺爺外公和父親。
“我這是,怎麼了?”宋簫眨眨眼,坐起來。
“你突然在院子里昏倒了,可把你外公嚇壞了。”拉著他的手絮絮叨叨。向來高傲的曲老頭,看到外孫昏倒,破天荒地給宋子城打了電話。
“我沒事,”宋簫眉心,“就是突然想起了些以前的事。”
幾個大人面面相覷,眼中都有驚喜,醫生也說過他的記憶可能會慢慢恢復,能恢復自然是最好的。
年三十晚上很是熱鬧,到都在放鞭炮,小城市沒有煙火,有很多孩子在外面放煙火,到都亮堂堂的。
爺爺趕著去做年夜飯,宋子城在屋里幫忙。因為宋簫昏倒的時候,宋子城表現很好,外公多對他有些改觀,勉強同意了年三十留在宋爺爺家吃年夜飯。宋簫跟外公一起站在院子里,邊的鷯哥一遍一遍地說著:“新年好!新年好!”
“外公,您說,我以前自閉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宋簫問邊的老人。
過去的記憶漸漸恢復,這十六年來發生的事,宋簫都能依稀想起來了,母親在他十一歲那年,跟父親大吵一架之后跑出去,出了車禍。他這什麼都知道,就是說不出來,當年只是默默地哭了一晚上,想一聲媽媽,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小時候他經常在外公的院子里玩耍,今天看到那棵梧桐樹,前世今生的記憶驟然融合,導致他突然昏厥。
“醫生說是自閉,我一直不信,”外公背著手,笑了笑,“三魂七魄一魂,不懂七,自然不會哭笑。”
宋簫一愣,驚訝地看向外公。曲老頭卻不再多說,轉回了屋里,獨留下宋簫自己在原地愣怔。
三魂七魄一魂,此魂主七六。
這話聽著荒謬,卻是一語點醒了宋簫。子不語怪力神,但他能帶著前世的記憶,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就不得不信。之前在虞棠家,聽太后提過,虞棠小時候也有自閉癥,就在五年前好起來的。
一個荒謬的想法驟然在腦海中浮現,他跟虞棠,或許,是用彼此十幾年的壽命,換取了這一世的重逢。三魂七魄不全,活著如同行尸走,便等于沒有活著,這些年的時,都用來跟上天換了。
奈何橋上且駐足,不飲忘川,不忘前緣。
從兜里掏出手機,撥通了虞棠的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
“還沒吃飯?”那邊虞棠似乎在吃什麼,把東西咽下,起離開了飯桌。
“嗯,還沒開始,”宋簫抿了抿,“皇上……”
“嗯?”虞棠站在窗邊,看著遠的煙火,半晌沒聽到宋簫說下一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宋簫抬頭,看看因為煙花竹而變得發紅的天空,“新年快樂,還有……”
“還有什麼?”虞棠聽到這話,莫名地有些張。
“我初七就回去了。”說完這句,宋簫就掛了電話。
虞棠愣愣地看著手機上“通話結束”的標志,這話皇后走的時候就說過,怎麼又說一遍?一頭霧水地往飯桌上走,走到一半忽然駐足,皇帝陛下瞪大了眼睛,他家皇后這是……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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