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平靜
兄妹顧不上抹眼淚,搶撲上前,一左一右坐在兩旁床榻,看著他們的娘親。
「先別哭了,等一會兒再哭。」朱婉清強牽起一抹笑,「你們都也不是小孩子了,娘親對你們沒什麼不放心的,以後呀,記得要勞逸結合,一味忙不可取,可也不能一味懶……」
兄妹狂點頭,點掉下上搖搖墜的淚珠,可很快又有新的淚珠搖搖墜……
「莫哭了,娘,娘要去找你們父親了,好些年了,不冷了……」朱婉清喃喃說著。
兄妹倆沒辦法說話,只能點頭,流淚,點頭……
朱婉清無力為兒淚,甚至連安的氣力也不剩多了,見此刻的兒都聽不進去,便只好看向李青。
「李叔。」
「我在。」李青子微微前傾,好讓省一些氣力,「你說。」
「我…咳咳……」朱婉清磕了下,道,「希李叔能放平,放平心態,不要沉浸悲傷之中,之前在宏哥墳前,你可是答應過的,不傷心,不難過……咳咳,你可是大明,大明第一人,永,永青……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怎能……言而無信?」
「李叔從不食言。」李青說。
「李叔。」
「嗯,你說。」李青又靠近了些。
「我好像看到宏哥了,他在鋪被子呢。」朱婉清的渾濁的眼眸愈發黯淡,逐漸失神。
「是嗎?」李青溫和說道,「是不是很暄,很厚實?」
「嗯,大紅的,當初,當初,婚時的被子。」朱婉清的呢喃幾乎低不可聞。
李青聽到了,聽得很清,他說:「宏兒知道你要去找他了,正忙著準備呢。」
「可,可是,咋,咋又變了灰的了……」朱婉清完全是用氣音在說。
李青知道馬上就要失去五了,忙附在耳邊,說道:「因為你正在往那邊走呀,到了那邊就正常了。」
「這,這,這樣麼……」朱婉清出釋然,又蠕了下,卻是什麼也沒能表達出來,不過,看的神,當是又看到了值得分的好事……
李青緩緩直起,看著那定格的神,好一會兒,將的胳膊放進被窩,又理了理額前略顯散的白髮,再次慈祥的看著……
兄妹倆也如李青一般,吃吃看著。
良久,
李浩張大,似哭似笑的看著李青,問,「青爺,我娘,咋,咋不說話了。」
「你娘,走了。」李青說。
「走了,走了……」李浩訥訥重複,再看娘親,「娘,你就走了啊?不再跟兒子說點什麼了啊……」
李雪兒不敢放肆大哭,恐娘親還沒走遠,被自己攪擾到,癟著都不放心,還用雙手捂著,淚水決堤……
李青很平靜,似是為了兌現諾言,並無流悲傷神,又足足看了一刻鐘,這才道:「李浩。」
李浩茫然看著李青。
「今日起,你就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了,永青侯府輩分最長的家主。」李青說。
李浩涕泗橫流,張的老大,卻只說出了四個字,「青爺,我怕!」
「不怕。」李青了他腦袋,就跟當初李景隆小李宏腦袋一樣,「還有青爺呢,青爺不走。」
「哎,好。」李浩就像是走丟的小孩突然看到大家長,再無惶恐。
李青又深深凝了大侄一眼,緩緩起,再次說道:「李浩,你娘走了。」
李浩迷,半晌,才總算是清醒過來,站起往外走……
「別難過……」李青拍了拍李雪兒聳的肩膀,轉過,往外走……
走出永青侯府……
『噼里啪啦……』
臨近傍晚,鞭炮響不停。
李青這才想起今日是小年,今日是小年唉……
威武樓。
朱厚照見他走進來,忙上前將他拉到一邊,問道:「前幾日聽老唐說,我姑病又嚴重了,我正尋思著再去一趟呢,你咋來了,治好了嗎?」
「不用去了!」
「行啊你……」朱厚照放鬆下來,贊道,「不愧是李神醫。」
「已經走了。」李青說。
朱厚照一時沒懂,「去哪兒了?」
李青往裡走,走向平日聚餐的雅間,「陪我喝一杯吧。」
朱厚照臉一下子難看起來,了外邊,又了裡邊,糾結半晌,重重悲嘆一聲,走向裡邊……
「張永,張永,讓夥計準備最烈的酒!」
朱厚照知道李青不是來吃飯的,便只讓準備了四樣下酒小菜,不過,酒是卻是極品,足足兩大壇。
「你想怎麼喝?」朱厚照眼睛紅紅的,啞聲說。
「我只是想來喝兩杯,不是來買醉的,用不到這麼多,一壺就夠了。」李青夾一筷子菜,細細咀嚼,「換酒壺、酒杯。」
朱厚照盯著他瞧了陣,悶悶點頭:「好。」
……
一壺酒,李青只喝了三杯便不再飲了,與朱厚照聊了一會兒,見天漸黑,便離開了。
朱厚照有心追上,卻不知追上該說什麼,其實,他心裡也難過的,甚至有些無法接。
前些時日他還去侯府見姑,看其狀態,本以為怎麼也能到明年春末夏初,不想連小年都沒過去,便……
雖然小時候被揍得很慘,當時很惱火,可終是長大了,姑對他比對親孫子都親呢,只是礙於份,他不好常去永青侯府。
不想,卻錯過了最後一面。
朱厚照很難過,想到以後張永也要離開,心裡就更不好了,同時,也更能共李青了。
生離死別,真他娘的苦啊……
~
小院兒。
李青推門進來,唐伯虎已經回來了。
李青詫異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唐伯虎默了下,說:「李老夫人召集李家小輩兒的時候,我準備了酒菜,稍等,我去熱一下。」
「我來吧。」李青住他,說道,「你現在可經不起折騰,這大冷的天兒還瞎跑……永青侯府住不下你怎地?」
「我……」唐伯虎撓撓頭,這樣的李青,讓他有種很不真實的覺。
這和之前李老侯爺那會兒不一樣啊?還是說自己誤會了,李老夫人並沒有油盡燈枯,只是提前做安排?可時下李青不該離開侯府才對啊……
唐伯虎一時也不知是哪種況,可又不敢問,糾結的不行。
李青見他這般,說道:「我那大侄,走了。」
「啊?」
雖在理之中,唐伯虎仍是吃驚,「你,你……」
「我怎麼了?」李青詫然,又恍然,「不用擔心我,習慣了都,哪有那麼矯,沒事兒。」
真的沒事兒嗎……唐伯虎反而愈發惴惴不安。
「真的!」李青說道,「你就別擔心我了,好好照顧你自己才是正經。」
唐伯虎嘆了口氣,苦笑道:「酩酊大醉一場,甚至哭一場都好,你這樣,我反而更不踏實。」
李青無奈嘆道:「真不是裝的,確實沒那麼傷心了,也不算難過,就是心裡空空的無頭撈,真的。」
頓了下,「可能我真的已經習慣了。」
唐伯虎將信將疑,可想到李青的經歷、年齡,又覺如此似乎合合理。
他舉杯道:「你乾杯,我隨意!」
李青舉杯與他了下,一口飲了,說道:「剛在威武樓吃過一場酒了,說說話就,不借酒消愁。」
唐伯虎苦道:「這樣的你真比痛徹心扉還讓人擔憂。」
「非要我大哭一場?」
「如果可以的話!」
李青醞釀的了下,搖搖頭:「哭不出來,我心境很好,不似你想的那般,不要杞人憂天。」
唐伯虎看不到毫破綻。
不過,他只當是自己看不出來,本不信李青真能這麼平靜。
『他只是不想活著的人擔心罷了,唉……』
…
簡單吃喝之後,李青便早早睡下了,唐伯虎聽了許久,啥也沒聽到……
次日,李青早起去買了早飯。
唐伯虎起床時,他正默默吃著早飯,桌上還放著話本,邊吃邊看。
「你……」
「快去洗漱,包子待會兒就涼了。」李青頭也不抬的說。
見狀,唐伯虎愈發覺得問題嚴重,他徑直來到李青對面坐下,悶聲問道:
「李老夫人走了,你就不去看著?你畢竟是的主治醫生,就算不暴份,也能留在永青侯府吧?」
他要刺激一下李青,以求讓他釋放出來。
李青說道:「哪有長輩弔唁晚輩的道理?」
一句話,噎的唐伯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真沒事兒,你咋就是不信呢。」李青放下話本,抬頭向他,目平靜,「哭有用嗎,傷心有用嗎,走了的人走了,活著的人好好活,不是很好嘛?」
「可你之前……」
「之前沒習慣,現在習慣了。」李青白了他一眼,拿起咬了一半的包子,支起小說話本,繼續邊吃邊看……
唐伯虎還是有些不相信李青可以這般淡然,可又想不到解決之法,只得暫時作罷……
接下來的幾日,李青如常,沒有毫的悲傷和異於往常姿態,整個人十分平靜,一點不像是裝出來的平靜,好像……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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