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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雛宮。

沈婉兮心打扮妥當，坐在南窗下翹首以待。

燕枝打簾進來，欣喜地抬頭去，卻只得了句：“回娘娘的話，陛下今日還是一個人宿在紫微宮，哪兒也沒去。”

沈婉兮恨恨捶桌，已經是第三天了，陛下已經三天沒來了！

從前無論多忙，他都會空過來瞧自己一眼，可自打岐樂那事過后，陛下就再沒來過。

自己得寵，不過是因著子，不似皇后那般剛烈。可普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子的漂亮人，再這般耗下去，終會有新人代替自己，到時該如何自？沈家又該如何自？還有的五皇子……

不過是個顧慈，怎就鬧到現在這般田地了？

燕枝枯著眉梢，想上去安，忽聽見外頭傳來雜沓腳步聲，心頭一喜，忙過去開門，“娘娘，許是陛下過來瞧您了！”

沈婉兮雙眼驟亮，也不等開門，便先一步奪門而出，的一聲“陛下”還含在嚨里，臉頓時一僵。

戚北落雙眸暗沉，同黑夜一，睥睨著，寒聲道：“夜里突然造訪，未加同報，還貴妃娘娘恕罪。”上下冷冷掃了眼，嗤笑，“竟還能勞您親自出來相迎。”

沈婉兮聽出他是在故意挖苦自己失寵，氣如山涌，卻又不敢造次，“太子此刻過來，就不怕落人口實，傳出什麼閑話？”

戚北落不屑地挑了下，“孤干凈，若非急事，孤也不愿來這，白白臟了鞋底。”

“你！”

沈婉兮恨聲上前一步，卻見他揚手，灑落一綹烏發，話音隨之一道落地，“貴妃娘娘今日了孤的至寶，按禮數，孤也該還同樣一份禮。令兄這些年在五軍都護府過得太舒坦，孤便去取了這些過來，好在貴妃娘娘您也舒坦舒坦。”

沈婉兮臉上登時褪盡，踉蹌后退，整個人像個紙燈籠似的風吹就破。燕枝上前攙扶，自己也嚇得兩發，彈不得。

“你、你竟敢……”

“貴妃娘娘放心，這只是頭發，貴兄現在還好端端躺在他姘|頭那睡得正香。不過……”戚北落眸一凜，眼神如拭過雪的刀鋒，捅得你心肝直。

“倘若貴妃娘娘再敢孤的寶貝，哪怕只是一點念頭，孤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噔——

一顆石子他完全踩進墁磚中，腳剛移開，石子便隨風散作沫。

沈婉兮轟然頹坐在地，心也同這石頭子一般，驚駭得沒了靜，直到戚北落震袖離去，都還沒力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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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時令進八月，日頭愈加潑辣，照在人上，沒多久便是一腦門子汗。

長華宮是皇后的寢宮，因地勢低洼，每年夏日都比別宮殿更為炎熱。寢宮南側的清殿因通風口，便了夏日避暑勝地。

此時殿牽線搖簾已搭好，熱風自四面扇窗吹來，途徑玉榻前的兩盤冰盆子，熱氣便散了，再拂上面頰，就只余清爽。

玉榻上側臥著一位子，一手支額，正盍眸聽旁宮人說話。

日過薄紗照，髻側的一支琥珀頭金簪瑩瑩發亮。五沉肅，整張臉白皙膩，泛著珍珠般的華，威儀又不失艷。

便是如今大鄴朝的皇后岑清秋，亦是壽長公主和戚北落的生母。三十好幾的年紀，卻依舊如。

皇后治下甚嚴，殿宮人嬤嬤俱都整整齊齊侍立在旁，各司其職，無論上頭人說什麼，都目不斜視。偌大的宮殿，就只聞料細碎聲響。

話音落定，又過了好一會兒，岑清秋才緩緩睜開眼睛，染著丹蔻的玉指“嘚嘚”叩著玉榻，若有所思。

“那丫頭，當真把沈貴妃教訓了一頓？”

秦桑頷首道是，“那顧家二姑娘不僅當面反駁了沈貴妃，還說得毫無還的余力。”

岑清秋嗤笑，“倒是個懂分寸的，怎的上回絕食的時候，就不見腦子？”

邊說邊從盤子里取了顆冰湃的荔枝，正要往里丟，忽想起什麼，停下來，將荔枝拿到眼前，翻轉手腕細看，柳眉慢慢擰起一個結，賭氣地丟回盤里。

“這臭小子，上回從本宮這把荔枝全討了去。本宮還當是他自己想吃，便一個沒留全送去了東宮。他倒好，又一個也沒留，全攪子送去了顧家。”

“這幾日他往顧家跑的次數，可比上長華宮多得多。這要真把那丫頭娶進門，他心里還有本宮這個母后麼？”

秦桑忍笑。

是打小侍奉在皇后娘娘邊，又是隨一道宮門的，最清楚的脾氣。越是現在這樣豎眉瞪眼，就越說明沒生氣，抱怨兩句出出氣便好。

外頭人沒真正見過皇后娘娘，便人云亦云地傳什麼“皇后尚武”。而真正接過的人都知道，是個中人，刀子豆腐心，除非對方當真及底線，否則輕易不與人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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