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初五這天,迎財神的日子,蕭翀開著車,把林婉婉和林外公都帶到了山中寺廟。
對,你沒看錯,甬城的某些廟也有財神殿的,就是一個按需開殿。
老百姓喜歡拜財神,那主打下沉路線的寺廟,不也得滿足大家的願麼。
接財神的日子,廟裡的人是真多。
林外公比較虔誠,帶著林婉婉和蕭翀給財神爺上了香之後,還要去別的殿挨個神像地拜過去。
林婉婉和蕭翀沒這顆虔誠的心,兩人手拉著手,在寺廟裡閑逛,全當是在旅遊。
今天洪益靜等幾個人都來了,一群高中同學面,在廟裡玩了一會兒牌,又吃了一頓素齋。
散場的時候幾個發小還沒玩夠,約了蕭翀明天晚上再出來喝酒。
蕭翀直言要陪朋友沒空,氣得洪益靜大罵他重輕友。
蕭翀淡然道:「既然我重輕友,那把遊戲機還給我。」
「哎呀!剛剛誰說話了嗎?肯定不是我。」洪益靜東張西,表誇張。
蕭翀這次拍賣唐宮夜宴圖,為他的現金流狠狠加了一波。大頭準備投資他看好的項目,小頭拿來買了好幾風景秀麗之地的房產。
不把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是蕭翀一向的心得驗,就像當初的蘭陵蕭氏不會把寶都在皇朝一樣。
這個寒假看似他一直在遊山玩水,其實是一直在買業做投資。
完全當個商人滿銅臭味他是不屑於的,但是任何時候,人要獲得自由,都得先金錢自由。
所以賺錢這件小事,也是不能忽視的。
除這些布置之外,蕭翀還給同輩的兄弟姐妹,以及從小跟他屁後面跑的發小們,買了些諸如新款手機、遊戲機等小禮,收買人心。
這些花不了他太多錢,但是卻把一幫發小和兄弟姐妹的心抓得死死的。
別管年齡誰大,反正蕭翀是同輩老大。
一如千年以前在長安,鮮怒馬的年蕭翀,跟自己的玩伴說要以實力定大小一樣。
升米恩斗米仇這種事在蕭翀這裡都不算事,論玩弄人心與權謀,這群鮮的小屁孩誰能玩得過他,別全都被他洗腦腦殘就不錯了。
*
這學期的寒假一共放假三十三天,年前九天,年後二十四天。
年前蕭翀基本都在外地轉悠,年後要麼走親戚,要麼在考察置業項目。
他倒是想天天和林婉婉在一起,但是林婉婉自寒假回到家后,就很忙。
不僅在暑假打工過的酒店找了份兼職,當了幾天前臺迎賓,也端了幾天盤子,還空給表弟補課。
蕭翀想跟一直在一起也難,也就是過年那幾天比較空,能多見見,還是在林外公的眼皮子底下。
一直到元宵節的時候,林婉婉才結束了寒假打工,此時距離開學僅剩八天。
現代的元宵節相比大唐的上元節,要無趣得多。
在大唐,上元節甚至比除夕還隆重,連長年實行宵的長安城,都會為此暫弛宵,狂歡三夜。
蕭翀在現代生活了十幾年,如今也習慣了稍顯冷清的元宵。
但今年對他而言又略有不同,因為他的邊有了林婉婉——他名正言順的、真正的未婚妻,而不像千年前只有個表面的名分。
所以蕭翀把這個元宵節的夜晚,安排得無比用心。
一千四百多年前,也是在這樣的上元夜,他帶著林婉婉踏歌、放河燈、看星星、看月亮,還彈琴、喝酒,以及……初吻。
那個好的夜晚,支撐了他整個餘生的浪漫。
今夜,帶著心的孩,要用新的記憶覆蓋從前。
林婉婉長這麼大,從來都不知道甬城還有這樣熱鬧的鬧元宵的地方。
雖然自小就生活在甬城,可是這條算得上城市名片之一的古街,還是第一次踏足。
長長的街道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晶瑩璀璨,奐。
古街口就有一家古裝租賃店,生意超好,因此長長的古街上,放眼去全是穿著各朝各代古裝的人。
林婉婉今日也是一襲古裝,唐代漢服,並不是租賃的,而是蕭翀準備的,走在路上一點都不會突兀。
深紅與杏黃相間的帶一點月青的雲錦窄袖襦,加披帔,款式予人一種靈嫵、明快艷麗、自由奔放之。
連林婉婉的青,都是蕭翀幫忙用簪子綰起來的,除簪子之外還有金花和步搖等其他髮飾點綴。
更令林婉婉意外的是,為畫家的蕭翀,居然還會化妝。
林婉婉的眉、眼線以及眉間的花鈿,指尖的桃花,都被蕭翀畫得緻絕倫,顯得特別隆重。
有詩為證:慢臉娥纖復穠,輕羅金縷花蔥蘢。
而蕭翀自己則是戴了一頂以竹為骨的襆頭,一襲月牙白的半袖錦袍,裡面是同系的窄袖衫,腰間掛著一塊玉佩,飄飄然若仙。
乍一眼去,彷彿是穿梭時空而來的古代仕子。
打扮得如此隆重,不多拍幾段視頻、幾張照片,林婉婉都覺得虧得慌。
兩人在人人的古街主街道上賞完了花燈,便跑到後面人煙稀、燈火闌珊的臨河連廊,沿著河岸邊拍照,邊遊玩。
不多時,走到一小碼頭,林婉婉看見河面上停著一艘裝滿了鮮花和燈串的小木船,拉著蕭翀的手,笑指道:「看,前面有一艘遊船,好漂亮啊,不知道能不能買票去坐一坐。」
蕭翀二話不說牽著林婉婉的手上前,早就等在小碼頭的船家,虛扶著兩人上船。
一直到坐進了被鮮花包圍的船艙里,林婉婉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仰頭問蕭翀:「這是你早就準備好的嗎?」
「嗯。」蕭翀微微一笑。
搖曳的燈火之下,他的臉越發顯得完得不真實,彷彿隨時會隨風歸去的覺。
林婉婉都看呆了。
蕭翀深邃而漆黑的眸子直直地著林婉婉,看著這樣一副漸漸與千年前重疊的、傾國傾城的模樣,心中湧起無限慨。
在這一刻,時空彷彿錯,千年的差距不復存在,他們好似又回到了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大唐上元夜。
一酸湧上心頭,眼眶一熱,蕭翀一把扣住林婉婉的後腦,閉目親了上去。
林婉婉一手無意識地抓著他腰上的袍,一手抵在他的膛,承著上傳來的激烈緒,閉著眼眸,心裡又又喜。
良久之後,蕭翀的緒下去了,才抬起頭,放開了林婉婉。
林婉婉被吻得七葷八素的,茫茫然睜開眼,只覺蕭翀一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染了一點紅。
「你……你怎麼了?」這麼快樂的時刻,為什麼卻在他的上到了悲傷。
蕭翀再次抱住了林婉婉,把頭埋在的肩膀,啞聲道:「沒事,就覺得太幸福了。婉婉,這輩子有你真好。」
林婉婉被其忽如其來的表白弄的心頭小鹿撞,回抱住他的腰,幸福地瞇了眼睛道:「我也是。」
片刻后,蕭翀鬆開了林婉婉,拉著的手,彎腰走出船艙,坐在船頭甲板上道:「婉婉,你可以在這裡看看星星月亮,我來彈奏一曲助興。」
說完,他長手一撈,從花間出一把古琴,置於膝頭,撥弦彈奏了起來。
悠揚曠遠的古琴聲,能直擊人的心,世間的一切喧囂都在琴聲下遠去。
林婉婉著蕭翀的側臉,只覺星灑落在他的上、琴上,看得都癡了。
船夫劃槳的聲音漸止,天地間忽然一片靜謐,唯有琴聲,只剩琴聲。
河岸邊原本寥落的行人漸漸變多,不斷有被琴聲吸引而來的人。
河對岸的人家,亦不停有打開窗戶探出腦袋聆聽的人。
小木船的方圓幾十米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作,這一方天地間,彷彿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按下了暫停鍵。
一曲終了,天地皆靜。
半晌后,不知是誰拍起手來,接著山呼海嘯般的掌聲響起,不時伴著口哨聲。
「艸,太牛了!再來一曲!」
「啊啊啊!我居然聽迷了沒錄下來!」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有文化的人已經在暗自喃喃了。
「開船。」蕭翀起拉著林婉婉躲進船艙,遮住所有的目。
呆愣住的船夫這才從琴聲中回過神,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他怎麼都沒想到一把年紀的大老了,今日竟然會被一首古琴曲給搞得心神失守,連忙重新劃槳,把船駛離了這片河岸。
擔心再耽擱一秒,岸上就有著魔的人跳下河衝過來。
當夜因為岸上的人跟著小船跑,以至於最後他們一直漂泊在河面,弄到夜深人靜,人群散去,老晚才上岸。
回到家時,林外公早已睡覺。
林婉婉輕手輕腳地進門,但開著房門的林外公還是聽到了聲音。
「婉婉,你回來了?」
「嗯,阿爺你繼續睡,我上樓了。」
「好,你也早點睡了。」林外公就問了一聲,然後很快又遁夢鄉。
外孫沒回來,他心中牽掛著,因此才會有一點點靜就驚醒,知道回家后,便安心睡。
林婉婉到樓上,快速地卸妝、洗漱好,換好睡,然後回房打開窗口,對面沒一會兒就出現了蕭翀的影。
他的髮上還帶著水珠,顯然是剛洗了澡。
「婉婉,不早了,晚安。」
林婉婉點點頭:「嗯,晚安。」
兩人又默默對視片刻,林婉婉才關了窗,上床睡覺了。
的窗簾已經換了普通的藍窗簾,有蕭翀畫的那一幅,早已轉移掛在了屋裡當裝飾,可捨不得再這麼讓暴曬了。
這個元宵節,真是讓林婉婉永生難忘。
在越來越沒有節日氛圍的時代,還能過一個如此圓滿的元宵節,倍快樂。
躺在枕頭上,腦子裡全是今夜錦玉袍的蕭翀模樣,角不知不覺就揚了起來。
躺了一會兒睡不著,按手機的,照著自己指尖畫的花,心裡滋滋的。
看了片刻,林婉婉抱著大白兔糖抱枕滾了一圈,心裡的喜悅無訴說,實在是睡不著呀!
又過了片刻,清醒依舊的林婉婉給蕭翀發微信:「你睡了嗎?」
蕭翀:「想你想得睡不著。」
林婉婉看著這幾個字,一陣面紅耳赤,彷彿他就在自己的耳邊跟說的這句話。
頓了一會兒,回復:「我也是。」
蕭翀:「我可不可以過來找你?」
林婉婉被他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不行,外公會發現的。」
蕭翀:「以我的手可以做到悄無聲息,我保證。」
林婉婉還在猶豫,蕭翀的微信又追了過來:「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林婉婉:「……」
幾秒后林婉婉便聽到了窗口有靜,又驚又地爬起來,走到窗口「唰」一下打開窗戶,雙手抓著蕭翀的手臂,咬牙低聲道:「你瘋啦。」
二樓哎!摔了怎麼辦!
蕭翀輕如燕地跳進房,一把抱住林婉婉:「我可能是有一點瘋。」
「鎖……鎖門。」林婉婉的房門日常是不鎖的,但是現在麼……
蕭翀聽話地去鎖了門,然後一把抱起林婉婉,陷了溫鄉。
在夜下,蕭翀輕輕地、地吻著林婉婉的臉,吻遍每一,最終停在最吸引他的上,越吻越深。
兩人的心跳聲大得在月下清晰可聞,今夜的他們比以往在京城的家裡還要更激烈。
林婉婉很明顯地到蕭翀的難耐,但是又不敢任其為所為,就怕吵醒了樓下的外公。
好在蕭翀也沒有發瘋到這個地步,在底線這一方面,蕭翀似乎比林婉婉更堅持。
最終,蕭翀只是抱著林婉婉,一起相擁而眠。
翌日天尚未亮,蕭翀便睜開眼又要爬走,林婉婉拉著不讓。
白天外公是要上班去的,就假裝睡懶覺好了。
再眼睜睜看著蕭翀爬二樓的窗,可做不到,寧願被外公發現了說一頓。
外公就算生氣,也不會氣太久的。
反正兩人已經是過了明路的未婚夫妻,必然是要結婚的。即便有變故結不了婚,也絕不會後悔曾經這樣親過。